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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立事业黛玉泛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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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赞叹道:“姐姐,你这许多奇思妙想哪里来的?以前我对你不服,总觉得我没哪儿不如你,现如今可真是心服口服,这玲珑巧思,天上地下的,可惜不是个男子,不然就是现在的陶朱公。”
“好了,恭维的话少说,这也是没办法,以前我们是大家小姐,留在闺中绣花读书玩笑就是,现如今家里这个光景,没了男人,我们就不活了?要活着就得自己坚强,什么都得想,什么都要做。”宝钗怕黛玉还是保守大家闺秀思想,循循善诱开导她。
不料黛玉根本就不是那种小格局之人,她定了与宝玉情事,别的事上甚为豁达通透,“姐姐说的极是,做的也是。就是不知道如今我能帮忙什么?”
“帮我研制面膜。”宝钗不再与黛玉讨论理想与生存话题,直接抛出关键想法,“你读书识字,又懂闺中女儿那些胭脂水粉的想法,就给我多查查书,想一想,若是我想做一种把花汁放在纸上,敷面的面膜,如何?”
黛玉点头,“我知道,以前我们研磨了花儿,捣成汁直接抹在脸上,润肤美白,很是管用。姐姐说的是把这种自家研制的法子做成成品,直接买了回家就可用,不用自家费力费时做?”
“对,就是这个意思。”宝钗夸赞黛玉的通透,“还有那些胭脂水粉,其实都是花儿植做的,但是不同原料对皮肤作用不同,我们现在买来的都是一种模样,不过是让肌肤白皙红润,我想把这些做出精细化,就是有些是美白的,有的是补水的,有的是润肤的,有的是防晒的,有的是祛痘的,等等,每个人皮肤是什么性质,需要什么胭脂水粉,便卖那种,而不是大家都用同样东西。”
黛玉不停点头,“例如我从南方来,就不适应北方的干,那些胭脂水粉我就不爱用,因为擦了觉得更干了,我就想用一些让皮肤滋润不干燥的。”
“是的,我皮肤油性,鼻头会出油,我想用一些去油的。”宝钗很开心黛玉的一点就透。
“这很难,我们这上千年,许多人都有种需求,也没人做出这各个不同的水粉来,世面也有些不同种类,但大多数效果不好。”
“事在人为,一定要敢想第一步,后续我们找些懂医理的,借鉴些草药知识。你这么聪明,一定会研制出我们薛林美颜膏。”宝钗并不指望黛玉真能做出什么,只是要给她一些事做,一些念想。
黛玉双眼放光,有了新生活目标的人更自信,“我列个书单,我要看一些医术和百草千金方之类。”
宝钗笑话她,“哎哟,这还没干活就提要求了,我可怎么供奉我家这位未来的美颜大家?”
黛玉笑推她,“这奸商,我要打了出去!找人干活哪能不付工钱的?”
两人笑闹一阵,宝钗笑多了,脸颊的伤隐隐作疼,黛玉仔细看了她的伤口,“就为了姐姐这一番心,这脸上的伤,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待,要做出最好的玉颜膏,让姐姐的容貌恢复,更甚从前。”
宝钗忙了一天,回到屋里休息,腿隐隐作疼,算着明日孙英会下乡看病,是不是趁机与他谈谈这美颜大计?但人家是医学世家,是要入太医院的,怕是瞧不上这小门户的商贾之道,他家玉颜膏祖传秘方,却只医用,从未出售,可见家里处事之道。但想来孙英嘴酸心软,为人豁达,并不是特别迂腐之辈,还是有可谈之机。
宝钗闭目养神,脑子却想着事,杏儿进来,“姑娘,二爷来信了。”
宝钗打开信,薛蝌先是讲了几句家里被连累关掉许多店铺,送了几乎整个家财出去的境况,轻描淡写,但宝钗能看出来其中的凶险和艰难。好在他听宝钗意见,把大量的钱财都买了祭田,又分家单过,小家财物未被波及。薛家家里那些明面上的财物都交由出去,但最大的一笔被投了沈家海外商船上,商船出海还未回归,等一年半载后商船回来,把带走的财物卖掉再贩卖掉买回来的海外奇珍,薛家不做皇商生意,跟着江南大海商吃点虾米,小富养活一大家子不成问题。
薛蝌对哥哥的去世很是哭了许久,又表达担忧宝钗母女状况,但因薛家都是戴罪之家,被当地都约束着不可远行,也只能任由她们母女在京都独自过活。最后的消息宝钗十分开心,她曾托付薛蝌找从西方来的商人寻找一种植物,仔细描绘了各种画图,按图索骥,薛蝌告诉她,终于有了好消息,他刚从一位西域商人那里寻得几种,会让莺儿夫妇开春带来。
邢岫烟在信后写了几句问候,特意表达了对新植物的喜爱,说是按西域商人的种植法子,自己摘了叶片培植,肉乎乎的叶子又好养活,特别可爱,但是似乎法子不对,好容易长出肉芽了,没多久又死掉了,看似特养但又特别费劲。又说了她已经怀了三个月身子,宝钗明年夏天就有小侄子了。
宝钗很是开心,给薛蝌回信,道贺了小侄子的到来,也是轻描淡写说了近来家况。
再说正事,又细细嘱咐了新植物的种植之法,又托他让莺儿贩些粗瓦瓷罐回来。这多肉的可爱之处就是肉呼呼,萌发少女心的,看似好种植,随意摘片叶子丢在土里就能生根发芽,但是又极易种死,肉乎软萌勾得少女心,好种勾得许多闲来无事想种花者买来尝试,便宜方便更让许多懒人沉浸种植快乐中。前世的宝钗就喜欢种多肉,几十块钱买了几十盆,摆在阳台,自以为能收获大片的肉呼呼,但没几日死的死蔫的蔫,叫人唏嘘。但多肉爱好者从来不放弃,死了再买,就是个死循环。
宝钗起了种植的心后,就一直托人各处寻找,特别是西方来的商人,多肉许多品种来自沙漠,那边的当地人应该有得种植。中国的农村也有许多野生品种,但从未被人化作商品培育并贩卖。她思忖着,送给刘姥姥的信应该也收到了,她这几日约莫要来了。
宝钗打了个盹儿,起身看到窗外已是黄昏时分,落日坠在西边的高山上,把群山裹着一层金光,金光下的黑影里炊烟飘起,有鸡叫狗吠之声在后院起伏,这是生活的样子,她感到安心。在贾府那个锦衣玉食的环境里,虽然活得衣食无忧,但却觉得压抑,每天在一种对未来无可把控的恐惧中,这才是最可怕的。
文杏和羽儿伺候着宝钗起身,净面洗手,去厅上用饭。宝钗新定的规矩,她吃饭时不需人伺候,伺候的丫鬟媳妇都各自去吃饭,吃完了来收拾就好,她们刚开始还不习惯,但几天下来也都习惯了,摆放了碗筷饭菜便各自忙去了。
桌子上只有宝钗和英莲,喜儿说:“林姑娘说她正在写一个紧要的东西,先不吃了,厨房里给她留着热饭,放在大锅里,她想什么时候吃随时都是热乎的。太太说她心口疼,不肯吃饭。”
宝钗和英莲都站起来,薛姨妈最近是天天哭,几乎不吃东西,瘦得皮包骨头的,宝钗日日安慰也无办法。到底是亲生母亲,她也不能不管,她按住甄香菱的肩头,“你且先吃饭,吃完去看看林姑娘那边如何,这肠胃本来就弱,要按饭点进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
宝钗去了薛姨妈屋里,她躺在塌上,瞧着窗外已经黯淡几乎不见光的夜色发呆。宝钗问安,坐到薛姨妈身边,拉着她的手,柔柔地喊了声,“妈!”
薛姨妈缓缓回过头来,瞧见宝钗,又开始落泪。宝钗没法,她每日就是这个状况,老年丧子,哥哥又没个骨肉留下,她一边悲伤儿子,一边悲伤薛家绝后。
薛姨妈哭道:“早知今日,倒不如不休了夏家的去,说不得还能留下个一儿半女呢!”
宝钗无语,那夏金桂不守妇道,与娘家收养的兄弟不清白,被薛蟠当场抓到,如何能留?“妈,你又说糊涂话,夏家的就算不休弃,真有了身子,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呢!”
薛姨妈道:“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如今这个状况,倒不如随便哪里养一个,好歹明面儿上是自家骨肉,就这般养大了,那些往事都过去了,他也不需得知道,一样跟家里亲。那夏家的年轻不懂事,胡闹了些,等她有了孩子,自然就收敛了。我错了,当初就该让蟠儿忍忍算了,谁知道他突然就这么没了呢!”薛姨妈想起来又骂,“那个香菱也是个不中用的,房里几年,鸡都能下几窝蛋了,她一个子儿影子都没有,要是她争气,也不至于让薛家断子绝孙。”
宝钗实在无法,“薛家哪里就断子绝孙了?不是还有二兄弟一家子,弟媳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子,她身体底子好,胎像也稳,等到了夏天抱个胖小子,薛家可不就有了希望?”
薛姨妈眼睛一亮,抓住宝钗的手,“真的?蝌儿媳妇怀上了?那是好事,是好事。”她心中有了主意,不再哭泣,神采也缓和了些。
宝钗趁机服侍她起身,又吩咐喜儿让厨房把饭菜端来。
薛姨妈道:“蝌儿媳妇是夏日产期?夏天好,就是怕太热,孩子容易起痱子。我这要当奶奶了,也该振作些。”
宝钗十分欣慰,“这就是了,我们薛家有后了,二兄弟说了等他周旋完家里的官司,跟地方请示了,就坐船北来,那时候弟媳妇也生了,正好带着孩子一起来,给你瞧着,你做了奶奶,可不要包养好,等孙子来稳当当地当祖母。”
薛姨妈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你跟他们去信,让他们别急着来京,我们这样也很好,能过着呢!现在时节媳妇儿的身子不能折腾,等孙子出世,大夏天的那么小,折腾也怕受不住,我算着秋天正好,不热不凉,孩子也满了白天,可以北上了。”
宝钗看着薛姨妈精神好起来,十分开心,倒是没多想其他,她净手伺候薛姨妈吃了晚饭,自己也在这里吃了些。庄子请的厨娘就是本地农户,不会整世家那些精细的菜,做的都是农家风味,倒是很合宝钗的胃口,她还试着吃了些铁锅蒸饭留下的锅巴,脆崩可口。
才吃两块,羽儿无论如何不叫她吃了,怕她克化不动。宝钗无法,笑骂她,“倒是比太太还会管我,我这几日活做的多,费脑子,也该多吃点补补。”
喜儿道:“我瞧着姑娘倒比前些日子胖了些,气色好,想来是吃饱了心情好,所以要不让姑娘再吃一块?”
羽儿打她,“都说姑娘胖了些,你还撺掇她吃,没听见上次孙医生——”
喜儿指着她,笑道:“说什么了?你也有今天,当着姑娘面埋汰她!”
羽儿羞得不行,送进来茶水的文杏道:“这得亏不是原来家里,就你们这样口无遮拦,早就被打出去了。”
羽儿忙道歉说我错了,宝钗哪里计较她这些,跟她们笑闹几句,也算是消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