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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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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终有散的时候,久别重逢都互换了微信和电话,钟修齐则直接被大家包围了,“这国外深造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啊,可不能忘了大家啊。”
“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么。”钟修齐挑眉笑道。
下一秒越过众人对着张满满说道,“走吧。”
张满满瞪大眼睛指着自己,我?
“我忘了问你搬家了没。”钟修齐眼眸隔着镜片,深深望过来。
一瞬间张满满觉得自己又复活了,“没有。”
“那正好顺路,我送你吧。”钟修齐转身对着大家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得先行一步了。”
“没关系没关系,路上开慢点啊。”
张满满跟着走到了饭店门口,看着钟修齐跟众人告别。
之前在饭店里还不觉得,忽然走到室外,一股热气袭来,跟蒸桑拿一样的温度让她后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张满满看着车前明晃晃的大粪叉,更觉得自己跟钟修齐的差距遥远,心下不由的失落起来。
送同学回家,也是很正常的,她告诫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
这么优秀的钟修齐,女朋友也肯定是个白富美,肯定比她好看多了。
张满满微垂着头,双手抠着裙子上的一个线头,眼瞅着那根线头越来越长。
沉默的气氛中两人都没有说话,钟修齐打开了收音机,电台女主播温柔地播报着实时路况。
张满满鼓足勇气,“好多年没见了,你在国外还好么?”
她很想问问对方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恨不得立刻就刨根问底,但她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这样问。
“如你所见,还不错,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生活。”钟修齐轻笑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张满满。
收音机中女主播的声音换成了歌声,女歌手沙哑的嗓音在极好的音效下,在车内淡淡地环绕着。
“也很好呀。”张满满近乎贪婪地看着对方棱角分明的侧脸,讪讪地说,“害,我的生活就枯燥多了。”
说完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嘴紧抿着不知道说什么话题好,没有注意钟修齐的嘴角却忽的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张满满心中泛起一丝丝苦涩。
最后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呆呆地望向车外,耳边流淌着缓慢的音乐,他们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
临近十一点的路上车流量少了很多,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流线型的车驶入了小区,道路有些拥挤,两边全是地锁,几乎都被住户占据了,毕竟建造初始并没有规划车位。
夜深人静,仔细能听到蝉鸣,路灯昏黄,静谧的夜色下两人站在车前,开着大灯。
钟修齐靠在车前盖上,仰头看向三楼的方向。
“你还住在这里,真是一点没变。”声音中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说这话的时候,钟修齐的视线滑到了张满满身上。
镜片下的双眼深邃的意味深长。
张满满攥着包包的双手紧缩了一下,低头窘迫起来,“这里,是有些老旧了。”而且还破破烂烂的,有能力的人早就换新房搬离了这里。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钟修齐的笑意加深,双眸被带的眯起。
这个笑仿佛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完全没了宴席上的疏离。
张满满深吸一口气,胃里的酒气上涌,大脑一白就开口问道,“我可以加你的微信么,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刚才你没加上么?”钟修齐诧异地问道。
“没挤进去。”张满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从高中时候就是香饽饽来着。”
掏手机的时候张满满的手掌微颤,叮的一声,扫码成功。
看到对方的头像是一只吐着舌头的柴犬,张满满好奇地问他怎么会用这个头像的。
钟修齐却说是方方喜欢,硬逼着他改的。
意识到方方是谁,张满满脑袋上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逐渐头脑冷静下来。
钟修齐的手机嗡嗡响了几声,张满满看到对方的头像也是一只柴犬。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女朋友担心,路上小心点。”张满满后退了一步,让开小路。
“你看着你上去。”
张满满只好转身上楼,又忽的回头冲他挥了挥手,裙摆在行动间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从昏暗的楼道飞快地跑回了家,又打开了房间大灯,撩开窗帘果然看见对方还站在那里。
钟修齐仰着头见她到了家,这才转身上车。
张满满留恋地看着那辆车进入了黑暗中。
怀中抱着手机,打开对方朋友圈,只有一些简单的工作信息,偶尔发了一两条生活动态,无非是今天吃了什么,天气很好之类的。
她今晚的心情就像心电图一样,上上下下。
晚上,她又做起了梦。
梦境一如既往,黑暗的通道中漫无尽头,木地板两边全是一间间空房间,好像关着什么恐怖的东西,她疯狂地往前跑啊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忽的前方出现了一个背影。
她告诉自己不要走过去,然而两只脚却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往前挪动。
张满满睡梦中紧蹙起了眉心,双手攥紧了凉被。
“你是谁?”无数次的质问后,那张脸转了过来。
张满满猛地从梦境中惊醒,急促的喘着粗气,那张脸是空白的,就好像一张白纸一样。
又是这个梦......
张满满擦了擦额头,睡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就着水杯灌了几口凉水,心跳才平复下来。
她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了,毕竟已经十多年了,但今天见到那些熟悉的人,她才猛然发现直到今日,自己仍旧无法释然。
那些曾经的伤害、无奈、害怕一瞬间再次冲击到了她的心脏,就连重见钟修齐的喜悦都拯救不了瞬间跌到谷底的心情。
原来事情的影响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反而会像是一场噩梦。
就算是跟朋友在一起非常非常快乐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件事,仍旧像后脑勺挨了一闷棍一样,再也高兴不起来。
张满满将自己蜷缩在床脚,呼吸有些紧张,不想去回忆,但汹如潮水一般的记忆仍旧不断凶狠地涌上来,占据了她全部心神。
***
2011年,夏。
一阵阵急促的闹铃声将床上的人震醒。
床边一个白皙的细胳膊伸出来将闹钟按停,又过了两分钟才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了进来。
耳边响着鸟鸣声和楼下大爷吊嗓子的声音,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随手扎了个辫子,镜子中的自己满脸的胶原蛋白,拍拍脸醒醒神。
出门疑惑地看了一眼对门,每天早晨准时听到的叮叮当当的装修声今天早上终于停止了。
早晨的阳光并没有中午的毒辣,空气中反而带着一丝凉爽。
张满满扬起笑容迎着太阳,一边走着一边做着伸展运动,偶尔跟路过的大爷大妈打声招呼。
这里的住宅是一梯两户,三个月前她家对面的住户搬走了,原本住的是一对老夫妻,后来老头去世,大妈就被儿子儿媳接走,据爸妈说是把房子卖掉回老家了。
张满满有些好奇新来的邻居会是什么样的,探头探脑往那边瞥了眼,只希望能安静些,毕竟老房子不隔音。
这个想法只维持了一周,她就见到了新邻居。
在见到新邻居的时候,张满满手里拎着豆浆的塑料袋,嘴里还叼着根油条。
正在抽条的年纪,男生看上去有些精瘦,但紧实不突兀的肌肉附在骨骼上,给人一种生气勃勃的感觉,浑身还散发着阳光的清新味道。
男生穿着白色T恤,黑色阿迪运动裤,耳朵上挂着耳机,正在锁门,一转身,两人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张满满惊叹于对方清隽的颜值,而对方则轻蹙了下眉,注视着张满满沾满油的两根手指。
“你好,你是新搬来的么?”张满满连忙把嘴里的油条咽下肚,问道。
“嗯,你好。”
“我叫张满满,你呢。”张满满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小心地介绍着自己。
“钟修齐。”男生嘴角含着温和的笑,认真地念着每一个字眼。
张家买早餐的任务一向是张满满去做,她又是起床困难户,但自从新邻居来了后,张满满到点儿都不用闹铃叫,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张满满已经掐准了时间打开门。
果然又遇见了晨跑的邻居。
两人对视打声招呼一起下楼。
“钟修齐,你都不吃早饭的么。”张满满穿着运动鞋,也跟着小跑着。
“我比较习惯运动完再吃。”钟修齐的声音清朗悦耳,带着特有的少年气息,没有班级内很多男生粗哑的公鸭嗓。
“这么久怎么没见到你父母。”
“他们每天工作很忙,经常出差。”钟修齐用着一贯不疾不徐的语调说道。
“啊,那岂不是你经常一个人在家。”张满满皱着脸,对他表示同情。
“反正他们在不在都一样。”钟修齐挑眉,重新带好耳机。
又到了交叉口,张满满不舍的在早餐店停下,看着对方加速跑过。
就这样的日子度过了一个月,暑假过后开学了。
张满满用过早餐背起书包,打开门的瞬间竟然再次看到了邻居。
邻居也斜背着书包,张满满愣住,呆呆地打了个招呼。
钟修齐冲她点点头,下楼。
张满满来了劲头,“钟修齐,你等等我。”快跑几步,追上在楼下站定的邻居。
“你也要去上学么?”两个人并排着往小区门口走。
“嗯。”
“是哪个中学啊。”张满满好奇地探着脖子瞅着钟修齐,双只手攥着肩膀上的书包带。
钟修齐见张满满眼巴巴的样子,莫名觉得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小兔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弧度,慢悠悠道,“容光中学。”
“诶诶?”张满满脚下站定,只觉得一阵惊喜,她的帅哥邻居竟然跟她是一所中学的。
脑袋里仿佛炸开了几朵□□,砰砰五彩缤纷。
钟修齐问,“怎么了。”
“我也是容光中学的,以后我们一起上下学好么?”张满满睁大了眼眸回望过去,本就圆圆的杏眼更像小兔子了。
钟修齐淡定地回头向前走,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啊。”
“太好了。”张满满连蹦带跳地冲过来,又忽然觉得自己的动作不太淑女,扭捏了一下紧跟帅邻居的步伐,慢悠悠往学校走。
钟修齐听到张满满高兴的声音,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了,眼镜下的眸子闪过一抹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