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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保姆张妈 ...

  •   初冬深夜,玄明市郊区香喜村。

      雪花夹着细雨,飘飘洒洒足有四五个小时。

      一只黑猫蜷缩在坍塌的土墙下,双眼警惕地盯着进村的小路。忽然,黑猫喵呜一声,从地上蹦起半尺高,夹着尾巴朝后巷跑去。

      巷子里的房屋大都破败不堪,黑洞洞的。偶有一两户院中亮着昏黄的灯光,却不闻人声。黑猫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年妇女,举着手电筒,缓缓朝村子走来。她身形极瘦,腰有些佝偻,从轮廓来看,和普通的农村老年妇女并无二致。

      月光斜照半巷,雪片渐渐肥厚起来。不一会儿,她拐进巷口,半侧着身子停下脚步。

      顺着墙根望去,有一团黑物浮在地上。这黑物身量不足一尺,滚动起来像一团烟雾。见她驻足,黑物也停下来蹲在原地。老妇迈脚,它也才飘忽往前。

      行至巷尾,老妇掏出钥匙旋开锁头,吱呀呀将木门推开一条缝。她侧身迈进院,却不急的关门,直等着黑物飘进院子,才从里头啪嗒一声上好门栓。

      不远处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了猫的呜咽声。

      院中没什么陈设,四面土墙豁着好几个口子。正北方坐落的三间房,看起来亦是年久失修。她使劲跺跺脚,抖掉身上的浮雪,裹着一身寒气,进了家门。

      那黑物飘忽一晃,贴着她的裤腿溜到了储藏室门口。

      来不及脱衣卸帽,她紧跟过去,打开了房门。一股冰冷的潮气铺面而来,这潮气似乎带着寒刀,直渗到人的骨缝里,嘶嘶透着凉气。

      窗户已被封死,昏黑无光。影影绰绰中,一具深红色木棺当中而放,棺材四周是密密麻麻互叠的五帝铜钱,排列成古怪的符号。

      正北靠墙当中摆放着一张方形供桌,上立一个无字牌位。供桌两旁是柱子般粗细的白色蜡烛,老妇拨了拨灯芯,火光一跃,屋子霎时明亮许多。

      借着烛火,她点燃四支香,双手高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她音量的拔高,烛火开始扑嗽嗽抖动,火苗直窜出一尺多长。只见她迅速的偷瞄一眼供桌下方,那黑物正一张一缩,呼吸起伏越来越急促,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老妇神情片刻放松,接着便继续她那嚎叫般的咒语。良久,火苗缩回小指般长短,渐渐纹丝不动。黑物的呼吸也平缓下来,老妇合上了嘴。

      做完这一切,她好像被抽走了魂,原本就瘦削的身材更显干枯。临出门时,她昂首立在棺前,反复摩挲棺木边缘。

      整整半夜,她都呆坐在床上,听挂钟秒针哒哒哒的响声。不知何时,才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她早早醒来,撩起窗帘朝外看。雪早停了,仅背阴处积了一溜儿白。院墙豁口下,一只黑猫瘫在墙根,一动不动。

      猫死了,它的脖子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猫毛顺着黑血,结了痂,露出干瘪的皮肤。

      猫的尸体很轻,她用树枝轻轻扒拉,研究了一会儿。接着找出铁锹,将死猫埋在院中一处背阴的角落。

      早上的胃口不错,蒸笼里溜的包子,吃的一个不剩。收拾停当,她去储藏室拢好烛火,便要出门。浮在地上的黑物仿佛通人性,潜在阴影处紧随其后。

      村子里只剩下老弱病残的几户人家,大清早不见一点烟火气。她踮着脚尽量走干燥的地方,不过,二十多分钟后,鞋上还是沾满了黄色的泥土。

      幸好,已到了目的地。被雨雪洗涮一新的青黑色柏油路旁,新月型喷泉水声潺潺,黑色大理石反着莹润的光泽,“揽月别墅”四个大字分外显眼。

      这里的别墅都是独门独院,每栋间隔足有二三十米。不一时,她在一栋青灰色别墅外停住脚步。

      院内一阵金属链子响动,汪!汪!汪!

      “闭嘴!”老妇一边开门,一边朝着栓在院内的黑贝呵斥。

      这是一栋二层小楼,绕过影壁,顺着鱼池,踏步青砖向前,便是门厅。

      男主人楚善济已经穿戴整齐,看她进门,吩咐道:“张妈,中午王医生过来给玉沫做检查,多炒几个菜。”

      “嗯。”她一边应承,一边猫腰换下沾满泥巴的鞋子。

      “张妈,玉沫的鞋,你看着合适的就拿回去穿吧……她都用不着了。”男主人楚善济看着张妈那几十年如一日的旧布鞋,说道。

      “噢嗯……”张妈嗫嚅着不知该答应还是拒绝。

      玉沫是男主人楚善济的妻子,一个多月以前独自开车回家,在玄明市内,和一辆逆行的卡车发生碰撞。命倒是保住了,却成了植物人。医生直言恢复无望,楚善济把她接回了家。

      张妈在楚家当保姆七八年,很了解楚善济,他从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女主人玉沫一双鞋少则一两千,多了要上万,他怎么肯轻易送人?

      再说,玉沫虽然动弹不得,但也不能直着说再用不着衣物鞋子了吧!

      目送楚善济出门,张妈照例趿拉上以前的拖鞋,去卧室看女主人玉沫。

      出事之前,楚善济和玉沫住在二楼卧室,张妈在一楼次卧。从医院回来后,玉沫被安排在一楼主卧,方便张妈照顾。

      她拿了杯温水,打算给玉沫喂点儿。走到卧室门口时,忍不住蹑起了手脚,好像生怕把玉沫吵醒。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难以改变,即使医生说玉沫现在跟死人一样,听不到也看不到,但是张妈在楚家说话、行事依然很小心。

      玉沫紧闭双眼,如云般的秀发斜披在枕边,脸颊和脖颈白的发光,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她身材高挑,即使盖着毛毯,依然能看到浑圆的兄部和修长的双腿曲线。张妈忍不住啧啧摇头,这脸蛋和身材,瘫在床上真是太可惜了。

      张妈将温水用注射器打到鼻饲管里,不一会玉沫的胃部传来微弱的咕嘟声。

      一直跟在张妈身后的黑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房门,一缕烟似地钻到了玉沫的睡床下。

      张妈长出一口气,端着碗准备去厨房,走到门口时,眼角余光扫到玉沫脸上,不禁浑身一凉。

      “她睁眼了?”张妈心下一激灵,忍不住转身盯着玉沫的脸。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新文,爸爸们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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