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风动又不动》甲丙丁

4、抢物资

　　提溜着两板斧头的比基尼女郎走在新手村，关注度很高。
　　“乖乖我的眼睛，她是cos程咬金吗？”
　　“又一个抢到物资包的。”
　　“物资包里不是有衣服吗？她裸着干嘛？”
　　“还能怎样？秀身材呗。”
　　别人看她，她也在打量周围的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俊男美女，再不济也是相貌端正，身上挂着布条，显露的都是好身材。
　　他们的长相十分自然，每张脸能看出一些个人特色，绝不是2D游戏里一张张“游戏标准脸”可比的。
　　一个念头从脑海一闪而过：这游戏是以什么为依据制定的外貌？
　　几可乱真的视效，她忍不住举起两板斧头去看手，她自己就是个绝佳例子，手上的毛孔和血管清晰可见，让人迫不及待想去照镜子了。
　　只不过她举手动作让周围都退后一步。
　　要的就是这效果。

　　来到地图十字罗盘上正西村口，就见围村的篱笆有个大豁口，怎么看都像是人挤人给挤出来的。
　　豁口外，穿着衣服的人正拿着武器驱赶衣服穿的少的。
　　她没有上前，保持安全距离观察，注意到一个现象，动手的人比被驱赶的还害怕。
　　有个小个子女生被人推了一下，胳膊撞对面大汉的方天画戟上，比起一个村夫拿方天画戟还不协调的是，大汉见人自动撞枪口，尽管只是个胳膊擦伤，居然吓得武器都脱手不要了，双手双脚外八字同挥，像个娘炮蹦到一边躲起来。
　　有衣服穿的人的显然是第一批拿到物资包的人，毫无意外他们想拿第二批物资包，便与穿内衣的人发生冲突，可他们不敢动手，只敢用兵器恐吓。
　　“你们已经拿了你们那份，凭什么赶我们走？”不能打，干脆吵。
　　“什么叫我们那份？如果是按需分配，就不会每个物资包里的东西都不一样，也不会只空投100个！这物资包就是得抢！弱肉强食，这都不懂你玩什么游戏？”
　　“什么弱肉强食，现在是文明社会！大家都是文明人！”
　　“可拉倒吧，我历史体育老师教的都知道现在是原始社会。”
　　“有本事你杀我们！”话虽如此，无一人冲进敌营舍身取义。
　　“有本事你自杀！”坚守领地不受激将。
　　混入“内衣营”的她一脸“地铁看手机.jpg”。
　　天上飘来一朵乌云，两个阵营纷纷闭嘴，严阵以待。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四周能见度下降，天上电闪雷鸣，一堆黑点直直砸下来。
　　所有人都傻了。
　　因为那片乌云在村东头。
　　“K！我们遭人耍了吗？”
　　“自信点，把‘吗’去掉。”
　　“早提醒了，世界频道又没说投放地点，那些人知道才有鬼，走，摁了他们！”
　　她这才意识到她和村西口在场的所有人一样，被赶猪那群人耍了，空投物资包根本不会有精确投放地，都是随机投放。
　　一群人怒气冲冲往村东头赶，结果还没走到豁口，就被猪给堵路了。
　　那些猪像跟人有仇，红着眼龇牙咧嘴并臀并脑地排了三排，把豁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有裸衣去拆篱笆，却惨叫一声倒地不动了。
　　“有毒！”
　　“毒你妹啊，你妈没教过你毁坏公物要受惩罚？！官方的东西你还敢强拆！”
　　众人又绕道而行。
　　一路上有被打晕的，有莫名其妙落坑的，到达村东头硕果仅存百来号人。
　　地面黑压压铺着物资包，已经有人正在中间大肆挑拣。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穿衣营和内衣营不约而同上前围拢，物资包都不捡了，刚开始没人动手，骗子们眼见跑不掉，当场就要乱开物资包。
　　穿衣营和内衣营一见，竟也跟着去开就近的物资包。
　　四周能见度低，大批的物资包打开后，众人又没有空间背囊可以装，各种武器装备钱币材料散作一地，乱开乱拿，一片混乱。
　　有人突然喊：“你推我干什么？”那人手中弯刀没头没脑就向后挡，他身后人身得矮，胸口正中，一声没吭就倒在地上。
　　站在附近没有参与乱开物资包的她，清清楚楚看见倒在地的人化成滩亮晃晃的东西，还以为是黄金，定睛再一看，还真是黄金，至少五块金币吧，立即有人扑上去抢。
　　杀人犯提着弯刀的人定在原地没动，视线下移，有一团雾状东西缠绕着杀人犯的脚。
　　原来是脚铐。
　　这动手的代价未免太轻了。
　　正想着，眼前的人不见了，空出来的位置，一头猪在原地打转。
　　她心头缓缓打出一个“！”。
　　门口追着猪跑的人不是无聊，那是报仇。
　　就说新手村怎么闹猪灾，玩家数量也不太对，原来是第一回合就灭了一半。
　　降生在十公里外的她看来因祸得福逃脱一劫了，她要降生在新手村，必定是第一批变猪的。
　　还没完。
　　那猪目光炯炯盯着她手头斧子。
　　“要我.......杀你？”
　　猪闻言猛点头。
　　她却摇头，“我不杀动物。”
　　气得那猪四脚朝天在泥地打滚。

　　她只拿到件布衣，还是女款布衣没人要，被当破烂跑出场外，给她捡了漏。
　　终于不再“裸奔”的她挪去村南门。
　　南门也就是新手村的正大门，现在看来，物资包掉落位置虽不固定，但不外乎新手村东西南北门四个范围。
　　打老远就见南门围着不少人看热闹，人群中央一人穿着飘逸的衣服俨然一副导师做派，滔滔不绝讲述他从人变成猪被宰了后又变回人的经历。
　　“.......杀了人后他们给我了两个选择，一是去修长城，二是变猪......”
　　“被杀的？下线回中心重新来过咯，我刚退出去上厕所，碰见一个给杀下线的哥们在找心理咨询，中心这次还真配了心理医生，那哥们说，被杀有痛感，让他们调一下游戏敏感度。”
　　“这游戏就是拿我们做实验，收集数据，你们真乖乖当小白鼠，让你们去抢物资包，你们就去抢？”
　　“你们没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灵魂吗？”
　　“对了，友情提醒你们该上厕所了，系统能检测到你们膀胱最大生理容量，随时会弹你们出去。”
　　话刚落音，原地信徒们消失了一大半。
　　上厕所的人这一去就是半小时，因为洗手间排队了。
　　就在他们前脚刚离开游戏，世界频道便通知第三批物资包即将发放，待到物资包降落在村东头，并没有去洗手间的她赶到捡了两个物资包。
　　系着裤腰带回来的人只来得及看到村东头天空乌云散开：“”
　　捡物资包的时候她还看到了“导师”，脖子上挂了一包，背上背了一包，左右臂各一包，正在捡第五包，要不是没有空间和背包，地面一半物资包都要归他。
　　“.......”
　　她算是明白过来，那身导师装起码是三件布衣拼的。

　　当她捡第二个物资包时，一支从头顶武装到脚的队伍悄无声息围拢过来，随便往那些人身上瞧一眼，就能得出：他们每个人至少都曾拿到五个以上物资包。
　　她正打算走，穿金属护甲的手拦住她。
　　一见那护甲，她眼光泛起波动，现在时间接近十二点，大部分人还没衣服穿，却有人拿到盔甲了，不知道这是多少个物资包能开出来的——二十个？五十个？上百个？
　　“加入我们？嗯？”
　　全身甲胄的人嗓音低沉地询问，傲慢撩拨。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两板斧头，估计在他们眼中就是能力的象征吧？
　　人天生有强弱之分，强弱之间会分层，就是没料到分层出现的速度会这么快。
　　“暑假作业做完了？”她绕开盔甲男，迈出几步，脚踏在半空定住。
　　【对方想与你决斗】
　　【同意】
　　【不同意】
　　她迅速抹过“不同意”，脚便落地。
　　盔甲男就反复开启决斗模式，那模式会让她身体暂时不能动，去应付对话框。
　　不能弄她，但能骚扰她。
　　“你怎么锁定我的？”她回头好奇地问。
　　“加入我们就告诉你。”
　　“打赢我会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把你按在地上......”盔甲男舔着嘴巴靠近，“让你心悦诚服对我唱《征服》......”
　　“不会掉金币？那算了，放过你。”
　　她又点了几次“不同意”，最后一次，她突然转身，盔甲男下意识做了个手势，决斗对话框就弹向她。
　　“不同意”后，她迅速拖住左上角划动，随便拖住个东西就要向盔甲男丢掷，但她转了个弯，朝不远处弯腰捡物资包的比基尼人士丢掷过去。
　　那人略惊，反应很快地往空中抹去。
　　【对方拒绝你的请求】
　　她并没有松口气，那人仰起脸，遭她认出是个熟人。
　　那是她曾经所在的职业队的队友，深得队长和教练的喜爱，和她是互为反义词的存在，惯会溜须拍马屁当好好先生，后来退出职业队的原因是搞大了一个女粉的肚子。
　　他并没有认出曾经的队友，捡了物资包就跑，却被盔甲男的同伙拦截去路。
　　“放下！”
　　她那老战友没理睬，正要走人，身体出现卡顿，一步走三秒。
　　盔甲男这伙人已经开始利用规则为自己最大化谋利，应变这么快，百分之九十九年龄不会太大，极有可能是一群进中心就结党的毛头小子。
　　他们很快将物资包糟蹋个精光，跟之前纯抢不一样，他们行为更恶劣，将物资包全都现场打开，专门挑拣有用的扛走，看不上的东西堆作一地，把投放地搞得跟垃圾场一样。
　　后面上完厕所的人回来了见了这种情况，集合了迄今还没有物资包的人，拦住盔甲男为首的土匪阵营对峙。
　　这会儿时间为正午，游戏里显然也遵照自然时间，阳光直射，光线充足，两个阵营的人面目有一些不对称。
　　盔甲男阵营的人，高大健美，无论是男女，都充满力量感的各有千秋，而内衣阵营的人高矮参差不齐，面容较为普通，甚至还出现了胖子，算是平凡得各有千秋。
　　两个阵营之间沟渠分明，沟渠上插着卡顿的老战友，理所当然成了内衣阵营的代言人，以前在队里，这人也常以辅导老师自居，没人理他还好，一旦有个站他的，他就会变气球膨胀，只见他干脆坐自己拿到物资包上，冲着盔甲男们指指点点：
　　“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就为了点垃圾装备，哄抢囤压物资包，新地图就是给你们害得不开放，知不知道？我看你们一点都不知道！
　　“懂玩游戏吗？基础装备不普及，没有装备的人太多，你们装备再好除了自相残杀有什么用？当猪倌吗？”
　　高瞻远瞩，痛心疾首，恨不得摇着每一个阻挠他拿装备的人脑袋摇醒他。
　　盔甲党们却不以为然：
　　“听听他说的，‘基础装备不普及’，玩个游戏还搞均富？”
　　“一看就是老年人在玩游戏，喂，叔叔，今天工作日耶，赶紧回去当你的社畜吧！”
　　“说物资包开出的装备垃圾，自己却在这儿捡物资包.......”
　　还有些人不属于任何阵营，看样子也是没抢到物资包的，跳上窜下围着阵营绕圈，不发声不表态，纯属看热闹，这类人可以被称作“第三方”。

　　她在第三方阵营里看了小会儿热闹，嗤地笑出声，当机立断返回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