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风动又不动》甲丙丁

13、勋章

　　她没想到自己再次过上朝八晚五的日子。
　　集合地点竞技场，五个人是有四个在打哈欠，还有三个没有来，那就是迟到。
　　第一天就打下达命令之人的脸，队长又冷又酷看上去铁面无私，金主会做人但出钱的总归财大气粗，两两相杠，到底谁会首先低头？
　　大家万分期待中，队长在昨天下线的地方显灵了。
　　“你们都知道的原因，景辛宁暂时难做到跟你们时间同步，他已经和两名队员提前出发参加训练，以后你们会经常分作两队进行训练。”
　　众人有人失落有人松口气，大部分是失落，但嘴上还是说“理解理解”，除了欧皇。
　　“我就是为了看他才进的队。”他唉声叹气。
　　队长瞥他一眼，“给你换队？”
　　海藻百川立即摇头：“那算了，专业的人还是做专业的事比较好。”
　　言下之意，景辛宁还是去拍戏更合适。
　　众人默契地笑起来，他们都看过景辛宁比赛的，都恨不得拖他下场，替他完成比赛，在女神面前死那么难看，是男人都会觉得丢人现眼。
　　“背着老板讨论他，给他知道就不太好吧？”
　　此声一出，众人转头，就见男人挺着腰肢一脸义正言辞，眼里透出对他人的不屑。
　　马屁精。每个人心里默默跳出这个词。
　　队长捧着他那本“皇帝的点名册”，点完一遍名，确定昨晚这群人听了劝告没有去喝酒打牌熬夜，他很满意，随口问了句：“都吃了早饭的吧？”
　　得到一致的否认，他错愕：“那你们算哪门子的报到？”
　　其他人也懵，成年人不吃早餐很奇怪吗？
　　“队长，一顿不吃没关系，再说咱们这儿还有人得减肥，赶紧出发吧，咱们也不能落后啊。”小胡子今天的名字叫“全部射给我”，稍微能让人直视了，就是昨天一见如故的几位老铁都站得离他有点远，誓要从根上拔除一些嫌疑，倒是被小胡子含沙射影的胖子不动如山，离他最近。
　　队长没动。
　　“电竞选手黄金年龄在18-22周岁之间，你们每个人都超出了黄金年龄一大截，身体巅峰状态已不在，还不按作息不严于律己，自己的身体都不看重，你们是妄想靠运气打比赛吗？”
　　众人瞬间都懵了，都不知道该羞愧还是该感到被羞辱。
　　“队长，你别生气，我们马上去吃。”貔貅说完，第一个下线。
　　队长举起手腕，指着戴表的位置，“半个小时，下不为例。”

　　一干“老头子”被押着吃完早餐回来，开始了第一天的任务。
　　新成立的战队最初需要做成员等级评估，队长会根据几天训练的表现，给每个人安排合适的战队位置。
　　众人按照队长指示来到战神庙，庙门口立着两只白色石狮子，顶部的牌匾有一个大大的“庚”字，庙门紧闭，庙前只有他们。
　　“我们来这儿干什么？给关公上坟？”小胡子问。
　　“不是只有关公才是战神，竞技工会最新规定，要成为竞技人，需要先注册成为守备军。”队长上前一步，按住右边石狮子的脑门。
　　“守备军，你们可以理解成这个世界的警察。”
　　话刚落音，石像发出轰隆一声长啸，石狮子退去呆滞石雕状态，摇头晃脑跳下石墩，全身闪着白色的毛皮光泽，后腿一蹬翻到众人面前，铜铃大的眼睛轻蔑地扫过眼前人类。
　　这哪是石狮子？分明是只大白虎！
　　队长面无表情后退，“上吧，武松们。”
　　一群人使出十八班武艺与猛兽缠斗，每人都是有备而来，头次表现丝毫大意不得，穿布衣的貔貅王子瞬间换了套银铠甲，团队训练，他没有戴面罩，露出神情紧张的脸，腰上破匕首变成手上双刺，再也不敢装逼，队伍里混搭风的人反而成了装备垫底的存在。
　　欧皇海藻百川见近身攻击的都上了，作为法师也不甘寂寞地掏出闪光之瞳，想在闪光屏蔽白虎视力之际，上前来个斩首，必定风靡全场。
　　“不许使用暗器。”观战的队长冷冷戳破他的美梦。
　　海藻百川旋手收回闪光瞳，老实立最外圈继续他的魔杖输出。
　　白虎看着威猛凶残，全程只抵御不主动攻击，近身的貔貅，小胡子起先戳刺得十分起劲，特别是貔貅，刀花舞得跟调酒一样秀，后方法系稳定输出，整个场面祥和，有人在白虎屁股后直接划水了。
　　队长眯眼看过去，那胖子居然打起盹儿来。
　　但他什么都没说，反倒是貔貅看胖子一动不动，旋过去踹那粗腿一脚，将人踢醒。
　　胖子睁着眼四处望，以为没人发现，赶紧埋头继续输出，那蠢样让就近的几人嗤笑出声。
　　白虎倒下的那刻，众人眼前刷出试炼结果的信息屏，按照每人的输出量评比，不用看都知道胖子会垫底。
　　可信息屏上的结果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得分最高的是海藻百川，得分垫底的却是看上去最卖力的貔貅，胖子反倒排在第三名，
　　按照这个评分，明眼人都看得出胖子要是不打瞌睡，名次还会再好一点，不过不会超过全橙装备的欧皇就是了。
　　说到底都是装备决定的评分，众人也没怎么把成绩放心上，只有一个人例外。
　　队长说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左边石狮.....白虎一起解决。
　　貔貅为了一雪前耻，队长用手唤醒石白虎，其他人手头准备还刚开始，貔貅首当其冲戳向白虎门面，双刺戳虎眼。
　　那对双刺还没靠近，白虎前爪猛挥，银影就呈抛物线划过半空，落地还翻了几滚，正是穿银铠的貔貅。
　　众人一见，就知左虎是主动攻击怪，而非右虎的被动抵御，也顾不得列队站位和表现了，丢闪光瞳的丢闪光瞳，丢咆哮弹的丢咆哮弹，还有远程攻击动物命门屁股的下流黑法术。
　　除了屁股外，老虎周身还有几个地方是命门，她选中腹部的一处，尽心输出，这老虎凶猛巨大像怪兽，要是萌萌哒长相，她就会巨有心理压力。
　　斜里插入一道身影，戳中老虎腋下，那处又非命门，却惹得虎身不停转向攻击，连带她也扑了几次空。是哪个生瓜蛋子不用脑子的？
　　余光瞥见银色身影正双刺耍得霍霍生风，就是站位错误，输出不会高，还得不停避闪，光看都替他腰疼。
　　“看什么？”貔貅精接触到她的窥视，只觉得那两只眯眯眼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看你好看啊。”
　　那边一噎，视线停留她侧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啥？”
　　貔貅拉长声音：“右—边—”
　　她脸就在“边”字尾音挨了一鞭虎尾巴抽，HP顿时掉下一半，她只得停住输出躲后面点去拿大红丸子来补。
　　那貔貅精“嗤”地笑出声，可看她一吃就是8颗大红丸子，咕噜吞得他眼都直了。
　　“看什么？”她学他的语气。
　　“你能拿到很多大红丸子？”这是这只貔貅精第一次热情地跟她说话。
　　遵循着财不露白的原则，她嗯嗯回了声，算作模棱两可的回答。
　　她大红丸子能不多吗？种这个的最大种植户就是她。

　　这次白虎倒下，输出评比通知并没出现，却爆出8x8方阵物品，卖力想挽回垫底面子的貔貅精脸色难看，其他人不约而同同看向队长，得到队长颔首，马上兴奋地回头，就见一只胖子已窸窸窣窣捡起来。
　　“死胖子，八辈子没见过爆东西吗？”小胡子笑骂。
　　“这些东西也看得上？”轻蔑的语气，来自气喘吁吁的貔貅。
　　众人刚才没仔细看，现下看见爆的都是几堆需要加工的基础原材料，顿时就没兴趣了，就看着胖子一个人挨着挨着一样不落地用手“吸”进空间背包。
　　“我运气很差，再好的怪落我手上，摸出的东西都是垃圾，还不如捡你们不要的。”胖子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就是爱捡垃圾，边说手脚还加快了速度，脸上洋溢着拾荒老人捡到一盒刚过期便当那样幸福的笑，倒令旁人不好说什么了。
　　小胡子瞄到一边的长袍法师，猛拍脑门：“那你正好跟欧皇中和中和啊，快，快去抱大腿。”
　　胖子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看了一眼长袍法师，对方正好转过身背对自己跟队长说话，不想跟晦气之人扯上关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耸耸肩，俯下身捡起一个橙色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有五块石头，那石头米汤色里飘着点点红紫色，像碧玺，她立即反应过来，五块石头，刚好对应本次试炼的五个人。
　　关上盒盖，她把盒子抛给小胡子。
　　“给我干啥 ？你都不要我能要......等等！”小胡子眯起眼，拿起块石头打量了番，“肥仔，真要送我？”不待她回答，转身就将盒子交到队长手里。
　　“队长，你看我们是不是打出勋章了？”
　　“那个。”出声的是老持稳重目测年龄超过三十的青莲剑仙，“想请教你们，战神勋章是什么？”
　　“嗬！”小胡子受惊吓地跳开，“你连战神勋章都不知道。”
　　青莲剑仙有些不好意思，“我对新鲜事物接受有点慢。”
　　哪知小胡子手一摊，“我也只在市面上见人卖过，大概是‘到此一游’的纪念品。”
　　队长这时出声了：“是战神勋章，不错啊，我还以为要来几次战神庙才给你们颁这石头，看来刚才有人爆了强击。”
　　“肯定是小猪猪，看他那吨位，必须次次爆击。”小胡子满脸戏谑，视线却落向海藻百川。
　　都知道输出是看装备和操作，跟体重并无直接关系，爆击必定是来自装备最好的海藻百川。
　　海藻百川知道自己的先天优势，也不屑于跟人抢功劳，特别还是个穷人，便对小胡子的激将不以为然。
　　队长郑重地将每块石头交到五个人手上，让每人往石头里注入1个单位的HP。
　　HP显示条只能每个人自己看得见，除了主动输出HP的时候，输出HP跟输血给别人一个原理，每个人点击HP条选择输出后，一根红色的血管线会从右臂出现，延伸进右手掌的顶端。
　　一时间每个人的右手都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照亮了血线的流动，每个人都低着头，沉默庄严，迸发出仪式的神圣感。
　　1单位的HP输出是很短暂的，完毕后，队长都忍不住高声宣布：“从今以后，你们就要肩负起保卫圣域的职责。”见每个人表情都淡淡的，他又补充了一句：“是编制，有公饷的。”
　　小胡子倒提他佩剑到眼前，“欸，你说，这么好看的石头佩在剑柄上还行不？”
　　“管你的，我准备去找首饰锻造师，弄条那啥，水兵月额头上那玩意儿，镶嵌上去。”
　　“海藻百川，你可真有钱。”
　　“不然能配得上如此高贵的象征物？”
　　响应积极，议论一片。
　　“.......”
　　有人问了句：“队长，要我们陪你打勋章吗？”
　　队长神情淡淡，拍打肩上看不见的灰尘，海藻百川就看见他胸口有一枚胸针，当下脸色就有点古怪，“队长，你的勋章怎么是粉红色的？是什么回忆定制款吗？”
　　其他人一听，争先恐后凑到队长宽厚的胸前，有人伸手要摸，被队长推回去，“我取下来我取下来。”
　　小胡子小心翼翼将做成胸针的粉红色石头放在手上，队长在一旁看着解释：“这块石头会根据佩戴人的输出状况发生颜色上的改变，我拿到时它大概也是你们现在手里的颜色.....”队长脸色微变，小胡子张嘴一口咬上那粉红石头，末了还咂咂嘴。
　　“挺脆挺润的，像nai头。”
　　高大男人像被施了定身术，整个人动弹不得。
　　......

　　学完新的锻造技能，再做了点小样品，防沉迷自动弹出之前，她照例去了资讯库。
　　主要摘取“圣域交易区”的雪花里看有没有地皮出售，物价有没有变动，顺带再抓点当日热门新闻。
　　今天的热门是一条标题叫《3人KO倒战神双白虎拿勋章》的视频。
　　打双白虎很难吗？她不这么认为，不然她就不会中途瞌睡了，拿勋章很难吗？打瞌睡都能拿，可见并不太难，虽然有欧皇在队伍里加持。
　　她先看的留言，免得浪费时间。
　　“景辛宁”的名字反复出现在信息流里，她恍然大悟，视频主角居然是景辛宁和他两个小弟阿奇、萝卜。
　　留言信息一片称道点赞表白示爱。
　　也有不屑的——
　　“呵呵，30分钟打下双白虎，不是开挂我不信。”
　　“连全息游戏都能作弊？有钱人真好。”
　　“大惊小怪，舔菊狗猪獾每天开放一个新姿势，痔疮团其他人没这位高调而已。”
　　她回想了会儿，今天他们队伍5个人打双白虎用了一个多小时。
　　视频中三个人都是全橙装备，两个物理系，一个法系，橙色装备也有好中次之分，两个物理系里有一个装备比欧皇还好，且操作熟练，至少站位准确，次次都出暴击，30分钟打倒两只白虎，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
　　就是那么好的橙色装备，也没几个人能有了，有市无价的货，确实是景辛宁那种明星才有途径得到的极品。
　　但也不全是装备原因。
　　她反复拉了几遍视频，非常确定视频中三只爱因斯坦采用了今天他们五人队的站位战术——这是次次出暴击的另一个关键因素，甚至景辛宁的站位挪位动作流程可以说是她一毛一样。
　　她乐了，登录账号，在一条痛骂有钱人胡作非为，已经延伸出几十条讨论的留言下回复——
　　狄更斯是漫画吗：骂得好，不过他们没开挂啦，骂人作弊前，自己去战神庙试试咯。哦，对了，前提是你们得有人家那身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