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落无悔》枕闲书卧

28、第 28 章

　　叶落的这场车祸算是因祸得福，住院不长的一段时间，本来不好的事情都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与闻盼然冰释前嫌和好如初；心中拔去了对顾谦的愤恨和恼怒；与差点成为婆媳关系的于暮华的关系亦母女亦忘年之友；与公公婆婆的关系也没有那么敬而远之；还多了一个谈得很来的朋友——顾谦兄弟关野阳之妻许流之。
　　因为叶落不爱社交待在家工作的原因，又因为顾谦和关野阳是好兄弟的关系，他们兄弟之间办什么都喜欢邀上对方，叶落和许流之之前就因为各种聚会而见过两三面，但都没有说上话。在叶落住院期间，关野阳身为顾谦的兄弟不方便来探望弟媳，便让老婆许流之代为探望。也许是两人出身的家庭关系差不多、求学经历差不多、职业差不多、实质的性情也差不多，嫁的人又互为兄弟，叶落和许流之颇为投缘，只觉得相见恨晚。
　　其实，叶落的伤真的不严重，没有伤到脚，也没有伤到手，自己照顾自己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也不用住那么久院的。但叶落伤在脑袋和胸口两个要命的地方，顾谦生怕叶落有个万一，或者怕叶落落下个后遗症，死活不让叶落出院，对待叶落就像对待不堪一击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一边饥渴一边过个嘴瘾手瘾忍着过煎熬的和尚生活——自从叶落夏末初秋之际去了上海，又在上海知道顾谦娶她的原因闹到离婚纠缠的地步，顾谦已经快半年的时间没有和叶落过过滋润和谐的夫妻生活了，看得见摸得到不能吃，顾谦觉得自己快要干枯了。
　　双方都是妥协再妥协，叶落在医院待着，顾谦除了上班养家糊口就是陪在身边；闻盼然一日早中晚来看一次；于暮华和婆婆刘雪婧天天要么亲自要么就是让家里的阿姨轮流带着不重样的好饭好菜好汤来医院；许流之也经常带着粉雕玉琢的可爱宝宝来。叶落喜欢和许流之一边聊天，一边和她的小宝宝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起搭建榫卯结构的大宫殿。
　　整栋楼，就叶落的病房热闹温馨。
　　叶落身在福中很知福。叶落突然想起齐白石说过他所画的一切花草树木虫虾，其实都是和平。身处和平的年代，一切小情小爱都会被放大，都容易被伤到或者容易让人满足。叶落的世界很小，人脉圈更小，对于一切，她已经满足到由衷的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和平年代里最幸福的人。
　　其实，这也算是叶落的为人处世之道，或者说是极好面子的做法，也可以说是不想让自己自作多情的自讨没趣，也可以说不想让自己轻易受到别人的伤害——绝不轻易迈出自己服软示好的第一步，但只要对方迈出友好的第一步，伸出橄榄枝，她的心就会柔软下来，卸下自己冷漠的面具。其实，叶落就是一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习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怎么被对待，就怎么对待回去。
　　住院一个月，每天都能吃到两家长辈带来的好饭好菜好汤，也有医院的医生检查身体，叶落虽然没有长肉长胖，但整个人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好，皮肤白里透红、容光焕发的，脑袋上的伤口早好了，胸口处也不怎么疼了，叶落想要出院。
　　顾谦见缝插针就要拉着心软的叶落腻歪的，闻言抬眼看了仍垂着眼在认真修剪花枝的叶落一眼，觉得又可以拉着叶落腻歪了，立即停止手中敲键盘的动作，挪到旁边从后面把盘腿在地毯上修剪花枝的叶落揽进怀里，一只大手就把叶落拿剪刀拿花枝的两只手给按住夺下花、剪，一手捏着叶落的下颌，微微用力，让叶落扭着头给他亲吻，等把叶落亲到满脸通红、彻底软绵绵的，扫荡一番的顾谦才把自己的舌头从叶落的口中退出来，仍舍不得离开叶落红润柔软如果冻般富含弹性的唇，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流连在叶落的唇上，微喘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多住一段时间吧？”
　　之前，来探望叶落的人都会送上一大束花，把病房堆得满满的，不能玩手机和电脑的叶落实在无聊无奈至极，便天天在空余的时间里靠着摆弄花过日子。为此，顾谦每天都会订一大堆各品种拼凑一起的鲜花，火红玫瑰定少不了，其余就是月季、百合、洋桔梗、勿忘我、情人草、满天星、小雏菊之类的，病房都要成为花房了。玩手机电脑的时间都被管着，叶落每天必做事情已经不是盯着电脑或者手机看盘了，而是改为花艺，每天都乐此不疲地盘腿在地毯上把包装好的花拆开按照自己的心意修剪，再按照自己的想法插进花瓶里，然后送给闻盼然、来送饭的于暮华或者婆婆刘雪婧或者阿姨、新朋友许流之、还有护士或者医生。
　　叶落的审美过得去，心也灵手也巧，插的花能和花店包装的媲美甚至更好看。因此，闻盼然一日来三次，次次避开顾谦在的时间，次次都要顺手拿走一瓶花。为此，顾谦一天要暗暗吃三次闻盼然的醋，心里不爽至极。但闻盼然避嫌躲着他，叶落又是重友轻色的，顾谦又喜欢看叶落待在他身边全神贯注修剪并摆弄花枝的样子，温柔又专注，斯文又认真，顾谦觉得这样的叶落比鲜花还要养眼迷人。所以，顾谦一边对天天看不到却连吃带拿、毫不客气的闻盼然怨气冲天，一边天天乐此不疲地给叶落买大把的花剪摆。
　　叶落整个人都被顾谦亲软了，气喘吁吁地扭着头躲开顾谦的唇，软绵绵地靠在顾谦温热的胸膛前，声音也软绵绵的，掩不住的娇柔，又有点郁闷：“医生都说没事了。医院再好，也是医院，终究不如自己家里自在方便，再住下去，我都要发霉了。”
　　“哪里发霉了？我看看哪里发霉了。”说着，顾谦就拿着拇指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叶落光滑红润的脸，又把头埋在叶落的脖颈间，闻到一丝丝细腻的香味，又眯着眼睛轻嗅了一下，又舔舐一番，笑嘻嘻地道：“这不是养得好好的吗？身上香香的，皮肤也变得白里透红、容光焕发的，还是再养养吧，等把身体养得更好些再出院也不迟。”
　　叶落扭着身体抗议：“我都要成大米虫了！”
　　顾谦还是没骨头地赖在叶落身上，宠溺着道：“米虫就米虫吧，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养你是我的责任。”
　　曾经在工程单位上干得很压抑，虽然吃住行方面的条件都很不错，都不用自己花钱操心，但初出茅庐的一个人要干几个人的活，人事、财务、资料、预算四大部门的事都要做，哪个办公室的打印机出毛病了也要自己摸索着修复，从一个几乎什么都不会的小白到几乎成了全能的砖头。家里又总要钱，虽然公司包揽的工程总额几大亿，每次工程款什么的金额动不动就高达上千万，对于几百万几十万的都看不上，但是个人的工资才五千左右，工资领到手还没热乎就几乎没了，做得多拿得少，不及嚣张的会计和只会吹牛奉承的总工的一半，心里极度不平衡的叶落也想过找个人养着自己算了，但那时只是做做白日梦而已，叶落没有底气。
　　经过两年多的安逸与不甘不平衡的反复挣扎而拿出壮士断腕般的勇气果断离职、失业流离大半年、到进入金融行业抽筋剥骨般的三年打磨，叶落已经脱胎换骨，深入骨髓却从未表露出来的自卑与怯弱也被经济的完全独立的自信与淡然慢慢取代，常说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腰杆子硬了的叶落已经有底气去坦然接受有个人养着自己，这也是她当初选择婚姻的原因之一。
　　叶落对于黏得紧的顾谦真是头疼得紧，心里也甜蜜得紧，玩着顾谦的手指，无奈又从善如流地笑道：“我知道啊，但是也不要在医院养了。再说了，是你养的吗？明明每天都是于阿姨和妈妈两家轮流着养的，你真是会抢功劳。”后面，已经是算账了。
　　顾谦：“……”好吧，就在叶落醒来的第一天买过一天的饭菜，叶落还没怎么吃，人恢复的这么好，确实不是他养出来的，连他自己都沾了叶落的光，每日三餐不用自己动手动脚就能吃到现成好的。连医药费、住院费有一大部分都是那个挨千刀又怂着自认理亏的司机给出的。
　　自知理亏的顾谦忙转移话题，一手摩挲着叶落的腰间，一手捏着叶落的手吃味诱哄着道：“你都亲热的改口叫妈妈了，亲亲的宝贝老婆，你什么时候才能叫我一声‘老公’呢？”
　　以前知道被婆婆不喜，叶落在顾谦面前叫婆婆为“你妈”，在婆婆面前不亲不热地叫“妈”，现在强势的婆婆率先关心媳妇，知道叶落出了车祸，整天都和家里的阿姨变着法给叶落做好吃的补身体，叶落一向都是礼尚往来的性子，就吃了一天顾妈妈亲自送来的饭菜，就被收买了软心肠，虽然还不是很亲，却改了口叫“妈妈”。
　　而顾谦在前在后的照顾着，却始终没得叶落的一句“老公”，顾谦为此还吃自己妈的醋，很是执着诱哄叶落叫他一声“老公”。
　　叶落对于整天总有理由暗着明着吃味个不停的顾谦颇为哭笑不得，“你呀，整天酸溜溜的，连自己妈妈的醋都要吃，你的心眼有没有针孔大？嗯？”叶落觉得自己对于顾谦始终都太过心软了，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也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为了守住最后一丝底线，也为了让顾谦不要因为恃爱而得寸进尺到天上去，叶落坚决不肯叫顾谦“老公”，她要一辈子吊着顾谦。
　　叶落最后一个“嗯”尾音上扬，温柔中带着让人心猿意马的性感，顾谦的心已经不满足这样亲亲抱抱的亲昵了，忍耐地轻咬一口叶落的指尖，理直气壮地道：“我的心眼比针孔还要小。”后又意有所指地摸着叶落肋骨的伤处，把头埋在叶落的颈间舔舐亲吻，声音也不自觉的带了丝沙哑的：“还疼吗？亲亲的宝贝老婆，知道我吃醋，你就疼疼我吧。”
　　顾谦一而再再而三地顾左右而言他，现在都言到雷火去，叶落仰着脖子，柔笑着反手摸摸在自己颈间像只小狗一样乱舔舐的顾谦，见他脸都烫了，自己的脸也热了起来，叶落不得不承认，她也是想要顾谦的，但仍在意乱情迷之前拉回自己的初衷：“你想让我疼你也可以，但不可以在医院。医院是公众场合，人来人往的，不私密，不好。明天去办出院手续，我可以疼你一整天。”说到最后，叶落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都这种情况了，叶落还有顾虑的理由不忘初衷，还不忘抛出了巨大的诱果。顾谦攻破不了，又深深被那诱果给打动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深吸一口气抱紧叶落的纤腰，闷在叶落的颈间笑问着确认：“肋骨处真的不疼了吗？真的不想再住院了？真的可以疼我一整天？”
　　说出这般没羞没臊的话，叶落挺难为情了，颈间满是顾谦温热的鼻息，叶落更加难为情，只好脸红红的掩饰般低头在顾谦耳边轻道：“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