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落无悔》枕闲书卧

26、第 26 章

　　叶落不擅长争吵，也不喜欢争吵，因少年在家时，父母总是能因各种大小琐碎的事情吵个没完没了，家里没个安生，她劝不了架，只能装聋作哑的沉默躲着，躲得远远的，所以，叶落最讨厌脸红脖子粗的争吵，最擅长沉默不语、视而不见的冷战。
　　而顾谦仗着叶落爱他如生命，故而恃宠而骄、恃爱而得寸进尺，说他“生龙活虎”，他就生龙活虎给叶落看，说他“不要脸”，他就不要脸给叶落看，不要脸到底。
　　从醒来，到上洗手间，就被顾谦各种没脸没皮的得寸进尺的欺负，得尽了便宜到头来还要装委屈，叶落对于不给阳光都能都够灿烂一片，给了一点点阳光就灿烂到无边无际的没脸没皮的顾谦实在是头疼得不想睁眼看。
　　顾谦看叶落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他就半恼半怒半嗔半头疼地闭着眼靠躺着，便道：“是不是很疼？我叫医生来给你检查。”顾谦也不等叶落答，或者不知道叶落会不会回答他，便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不出五分钟，一个全副武装的白衣天使——年轻的女护士拿着本子敲门进来，见叶落醒来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向叶落礼貌的温声询问相关事项。
　　叶落一一配合的清楚回答。
　　叶落的情况看着恐怖，但头上被玻璃扎到的伤口没有损伤到脑神经，被压断的肋骨也没有刺破内脏，堪堪避开了生命危险，因此状况还是算轻的，小护士一一记录完了，便合起本子温声道：“您的情况基本了解了，具体的内在情况还得等安排脑部和胸部CT进一步的检查。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不幸中的万幸，您的情况不算严重。”
　　叶落微微一笑，点点头以示知道并感谢小护士善意的宽慰。
　　小护士看叶落的目光都不曾落到旁边的顾谦身上，冷冷淡淡的，而顾谦的目光则温柔专注的到落在叶落身上，也不知道两人夫妻感情如何，但在这一小段时间，小护士在这间高级病房进进出出的，知道顾谦对叶落的在意和付出，一向会看情况捡好话说的热心肠的小护士在欠身离开前轻轻看了一眼从满身狼狈到已经衣冠楚楚、精神不错的顾谦，对叶落微笑道：“您不知道，您没醒的这段时间，都吓坏您老公了，吃不下喝不下睡不着的寸步不离的守着您，从头到脚的照顾着您，让我们这些进出的医生和护士看了都感动。您一醒，您老公才算回魂了，您没醒之前，他的脸色看着比您的还要差呢。”
　　那就是说，连衣服都是顾谦换的了。
　　照顾人没那么容易，照顾一个病人更加没那么容易，更多的是内心无助的煎熬，叶落是有感动，但感动过后又免不了一阵面红耳赤的羞赧。
　　顾谦的目光总是很清亮，叶落更加感觉自己赤条条般的无处可逃，便整个人如在火烤般逃避般翻个身躲开顾谦那要把她烤焦的双眼，但牵动了身体肋骨处的伤口，忍不住轻轻呼痛了一下。
　　看叶落又红着脸躲开自己的眼神却又牵动了伤口轻轻呼痛，顾谦爬上床，轻轻抚摸着叶落的额头，叶落别扭的躲开顾谦的手，又咬着牙吸了一口凉气。顾谦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又看看闹别扭闹生分的叶落，无奈又心疼，又紧贴上叶落，还不忘装委屈，“落落，你这样，我心疼得心都要碎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不理我。”
　　无奈是真，心疼是真，但总要装委屈扮可怜，叶落真是拿顾谦没辙。
　　顾谦得寸进尺地拿叶落的一只手把玩，见叶落纤长的手苍苍白白的，一点肉都没有，指甲盖也没有以前粉红了，心疼的送到唇上亲了亲，又轻问道：“你睡了那么久，期间除了输液就是昏睡，饿了吗？”
　　指尖被亲得痒到心里面去，叶落抽不出自己的手，因自己总是心软让顾谦得了逞而气恼不已：“我不饿！”
　　顾谦看着叶落暗自气恼而又涨红的脸色，只觉得叶落莫名的可爱，又抚慰般亲了亲叶落的手指，把自己的手穿过叶落的脖子，让叶落整个人都落入自己的怀中，闷笑着体贴的道：“不饿吗？不饿你就靠着我躺着，这样应该会好受一点，等你饿了，我再去给你买吃的。”
　　靠得近了，却不能心安理得，离得远了，心里又会痛，周身都是顾谦的气息，如芒在背，身心煎熬，一点都不好受，却拿没脸没皮的顾谦没有一点办法。肚子也不配合，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也许，病人的心真的很脆弱无常，经不起半分的风吹草动。又或许，从当初暗自吃醋到父亲去世，再到知道自己婚姻的滑稽闹离婚，再再到任暮去世，一桩桩一件件让人难受不已的事情压着，却始终对顾谦心软，始终让顾谦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时间，叶落只觉得自己无比的悲哀与委屈——两年的时间里，她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顾谦，本想卸了自己的铁石心肠与他好好过日子，却不想到头来发现自己却是个代替品，还是她生命中唯一一个好姐妹的代替品。
　　叶落曾清高无比，心中也有自己的铮铮傲骨与傲气，从来不喜欢当谁谁谁的代替品，从来不屑于插足别人的感情，即使当初为了世俗的偏见而选择结婚的对象，哪怕是嫁个病秧子或者短命鬼，也不曾想过插入别人的感情当中，更加避讳与好友男友的接触。知道闻盼然交了男友，叶落只过问闻盼然觉得幸不幸福，开不开心，却不从去过问闻盼然的男友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即使闻盼然一再跟她说过带男友给她看看，叶落也一推再推，一避再避，说等到他们结婚之后她才去当闻盼然的伴娘，也见见新郎真面目，顺便警告那个男人一定要好好对待闻盼然，不然要那个男人好看。
　　在到谈婚论嫁而不想单着遭人多嘴多舌时，叶落曾以为，老天成她之美，把这么个好中又好的结婚对象送到她的面前，却不想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有意而为之，是那个男人的圈套。无论与谁结婚，那个男人都不会有任何损失，叶落和闻盼然都会被中伤。现如今就是大家都被中伤的结果。
　　叶落气恼的谎话被肚子叽里咕噜的叫饿声给当面拆穿，顾谦本还想闷笑，却见叶落突然红了眼眶，知道叶落对他虽然没有办法却始终有心结，忙搂紧人低声哄道：“落落，别哭。是我混蛋，是我混账，你打我，骂我出气，别自己闷着伤心好不好？也别跟我闹了好不好？”
　　在眼泪要流出眼眶时，叶落一把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带了丝难掩的哽咽：“我没有跟你闹，我却想求你别闹我了，我求你别一而再再而三地闹我了。你不在面前时，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还好受些。你在面前时，周围全是你的气息，我难受得不知如何自处，也不知如何面对你……”
　　看着叶落如此难过的两难剥白，顾谦心疼又心酸，一下一下轻吻着叶落的鬓角，“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是我无理取闹，你打我骂我也不要这样子拿自己生闷气好不好？”说到最后，顾谦抓起叶落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
　　早已经有过了一次面目狰狞的打骂，两败俱伤，痛彻心扉，叶落讨厌自己像泼妇一样的狰狞面目，也不想重蹈覆辙，也舍不得动顾谦一个手指头，只能抽回自己就要挨上顾谦脸上的手，疲倦的闭起眼睛，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我真的饿了，没有力气打你，也没有力气骂你。”
　　叶落总是心软，顾谦心领神会，心上一喜却不好表露出来，没有再得寸进尺的逼着叶落，在叶落的耳边亲了亲，轻道：“那你先躺着，我去给你买早餐，吃完有力气了，你再来跟我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