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刑侦］》桐凉月

5、第 5 章

　　余白抓了抓头上来不及打理的乱发，冲谢烨笑道：“小谢同志，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了。”

　　谢烨闻言顿住脚步，侧头问：“谢我？”

　　余白点点头：“当然了，那天你审完那嫌疑人后，他招供就像倒豆一样，简直是有问必答。”余白看着谢烨年轻的面容，再想想之前怎么也撬不开嫌疑人的嘴时的日子，不由得摇头感慨：“真是后生可畏啊。”

　　谢烨皱眉，没有说话。

　　上到三楼，拐进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挂着“队长办公室”牌子的门，余白领着谢烨站在门前，轻扣三下。

　　“进来。”门内传来顾岩沉稳的声音。
　　门应声而开，体型微微发福的第一刑侦大队队长正坐在一张老式茶几旁，正慢悠悠地端着茶杯细抿。

　　“顾队。”谢烨拉下头上的卫衣帽子，颔首致意。

　　“哦，小烨来了啊，过来，坐。”顾岩笑得和蔼，亲切地拍拍身边的椅子，一点都不像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多年的老刑警，倒像是个亲切的邻家伯伯。

　　谢烨坐下，接过顾岩递给他的一份资料。

　　茶几上的茶已经凉了，顾岩重新热了一壶水，缓缓倒入茶壶中。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壶身，缕缕茶香随着慢慢上升的水蒸气盈满了整间办公室。

　　顾岩给谢烨递了一杯，自己惬意地喝了一口，转头见谢烨皱着眉，笑着安慰道：“紧张什么呀，数据不都是挺好的吗？”

　　资料上正是嫌疑人近日的心率等各项指标数据。

　　谢烨仍盯着手中的数据，轻轻摇头：“太顺利了。”

　　这份资料上的数据不仅仅是好，甚至的堪称完美，所有只有在理想条件下才可能出现的数据，都出现在如今谢烨手中的纸上。

　　顾岩仍是和蔼地笑着：“什么太顺利了？”

　　“第一，之前的审讯只是利用环境模拟，引起嫌疑人心中的恐惧，加强审讯强度而已，充其量也只能突破第一道心理防线而已，就这样就全部交代了，这在一个逃亡二十多年的嫌疑人身上，太反常了。”
　　“第二，任何人在经历过心理防线崩溃后都会有情绪波动，但从数据上看，这嫌疑人不仅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并且状态比普通人都要好，这不可能。”

　　谢烨说着抬起头，迎上顾岩镜片后的锐利的目光。
　　“而且顾队您突然叫我来，不也是因为这个吗？”

　　顾岩眯起眼睛。
　　老刑警打量的目光就如细密的芒刺，常人被这么一盯，只会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可谢烨并没有躲闪的意思，而是平静地回视。

　　办公室陷入安静。

　　半晌，顾岩笑了。
　　“可以嘛小伙子，说说吧，怎么看出来的？”

　　谢烨低头喝了口茶，茶是晚茶，淡淡的苦味萦绕在舌尖，顺着神经蔓延至心。
　　“大概半小时前，顾队您发信息说情况有异，让我过来一趟。而在大门那，余警官却说审讯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再结合这张数据，就不难知道顾队您的用意了。”

　　顾岩乐呵呵的。“那对于这种反常，你有什么想法？”

　　谢烨把茶杯放下。“犯罪嫌疑人突然爽快地承认罪行，原因只有一个。”
　　顾岩挑眉，少年人肤色白，面容清冷，给人一种肆意又不失稳重的感觉。

　　“他要借此隐瞒自己更为严重的罪行。”

　　“咔哒。”
　　等在门外、半眯着眼的余白一个激灵，睁开眼走上前去。

　　谢烨轻轻合上门，抬眼瞧了余白一眼，随口问道：“一夜没睡？”

　　余白先是一愣，摸了摸自己浓重的黑眼圈，干笑道：“是啊，审讯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进展，加班是逃不掉的。”

　　谢烨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安慰一句：“辛苦了。”

　　余白连连摆手:“职责罢了。我们还不要紧，毕竟还能熬，但队长他……”

　　谢烨猛地回头：“顾队他也熬了一夜？”

　　余白苦笑着点头。“是啊，队长他的敬业是出了名的，还不听劝。”

　　凌晨时分刘东去交报告时发现队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推门进去，只见顾岩一边翻着资料一边揉着脖颈，浓郁的咖啡味从昔日总是泡着枸杞的保温杯里倾泻而出。

　　脾气火爆的刘东当场就炸了，当场就不顾上下级的限制，絮絮叨叨地数落起顾岩来:“队长，不
　　是我说你，对自己的年纪有点数行不？你的身体能让你这么熬吗？我们无所谓，要我们熬多久就熬多久，但你可以吗？劳逸结合，不也是你在我们进队的时候要求我们的吗？”

　　余白故作深沉地感慨一声：“都不容易啊。”

　　短暂的沉默后，谢烨开口道：“能让我再审一次吗？”
　　“当然，你现在可是我们大队的特邀专家了。”余白晃了晃手中的许可证，笑道。

　　钥匙插入锁孔，铁闸门被大力地推开。
　　值班警察朝门外的谢烨点了点头，意示他可以进去了。

　　谢烨打了个“稍等”的手势，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漓大第一帅”：小弟弟，你人在哪呢？
　　“漓大第一帅”：在宿舍吗？
　　五分钟后，
　　“漓大第一帅”：也不在宿舍，在哪呢有正事找你。
　　“漓大第一帅”：怎么又不理我了？
　　后面还跟了一大串“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谢烨头疼地捂住额头，他忘记改备注了。

　　谢烨看着那个分外不要脸的昵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长按电源键。
　　手机中间弹出一个框：是否确认关机？

　　谢烨的指尖停在“是”键的上方良久，看着季昀最后发来的一个表情包——
　　一只很胖的猫坐在地上，用爪子可怜兮兮地抹着眼泪。

　　谢烨叹了一口气，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按在了“否”键上。
　　“椰子”：刚才有事没有看到，现在在外边，回头再联系。
　　刚显示发送成功，手机就突然黑屏了。

　　谢烨愣了愣，才想起早在公安局大门的时候，手机就仅剩百分之一的电了。

　　季昀一身白色大褂，懒懒地斜倚在实验台边。

　　身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季昀盯着玻璃仪器里进行的反应，随手划开屏锁。
　　反应结束，光是从气体的颜色来看，这次实验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效果都要好。

　　季昀舒了一口气，转身去看手机上的信息。
　　身后的实验搭档成泽在一旁嚷嚷：“昀哥，你快来看看，这为什么不反应？没道理啊这。昀哥，昀哥，哎？”

　　成泽呼叫搭档失败，疑惑地朝季昀看去，这一看，倒是把他吓得一抖，差点亲手把这几个月的实验成果送上西天。

　　成泽慌忙地护好手中的试管，颇为头疼地又喊了一声：“昀哥。”

　　季昀还没意识到自己差点把他们这段时间的心血毁了，边在屏幕上点几下，边笑着抬头问：“怎么了？”

　　成泽被这么一笑，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能不能不要笑的这么……”
　　成泽作为一个整天面对着各种化学吸烟的理科男，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季昀的五官本就深邃，平时弯着眉眼时总是透出一种不羁的肆意，现在轻轻勾唇，更是平添了几分匪气，愣是让成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季昀按熄手机，伸手接过成泽的试管：“又不是对你笑，别自作多情。”
　　成泽：“……”我可去你的自作多情。

　　季昀伸手接过成泽手中的试管。“行了，关键时刻还是得让爸爸救你。”

　　成泽被这厚颜无耻的人一呛，转念一想，偷偷凑近季昀，坏笑道：“昀哥，你刚笑得满脸春意，手机里跟谁聊天呢？”

　　季昀低头端详着试管里的液体，装聋。

　　成泽忽然悟到了什么，惊讶道：“你不会又勾搭上哪个小学妹了吧？”
　　话音刚落，成泽的脑袋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化学系的最强大脑差点就被季昀敲成智障。

　　“我看你是脑子锈掉了吧？”季昀恨铁不成钢地说：“加热啊，不加热难道还会自燃不成？”

　　成泽恍然大悟，也顾不上捂自己的脑袋，屁颠屁颠地跑去加热了。
　　季昀见成高材生再次忘我地投入实验操作中，轻轻勾唇笑了。

　　转眼到了傍晚。
　　实验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开。

　　成泽也脱下白大褂，对季昀说：“昀哥，先走了，剩余的明天继续？”
　　季昀正低头查看烧杯里的试剂，闻言头也不抬地摆摆手。潜台词就是知道了赶紧滚别打扰我。

　　有化学系的学生过来找成泽，见状感慨道：“不愧是季神啊，不仅天赋高，还勤奋。”

　　季昀回头，朝他友好地笑了笑。

　　那小迷弟也只是感慨一句，没想过季昀居然会回应他，登时激动万分，而一旁的成泽看到这个笑容后，只感觉大事不好。

　　果不其然，季昀很谦虚地说：“没你讲的那么勤奋，只是天赋高而已。”
　　小迷弟：“……”

　　成泽看自己的同学笑容僵住的样子，于心不忍，架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别管他这么多，说不定偷偷躲在这等佳人幽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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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狗月：真得给你颁个人间真相奖。
成泽：……我就随口一说，没想到居然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