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纤尘记/现代鲛人生存守则》关尔小禾

6、千年之战

　　真是世风日下！

　　想当初，妖灵比人类强盛的时候，哪怕是一只幼弱的妖，也会让人类畏惧。许多妖灵做事堂堂正正，就算要找人类麻烦，也会光明正大的去。

　　而现在，江纤尘看见那只狗妖，带着小区里的十几只流浪狗，鬼鬼祟祟地在绿化里穿梭，避开人的耳目，然后趁着安保不在此处巡逻的时候，偷偷溜进底下停车库。

　　车库里停着不少名车、豪车，光线也不太好。那只狗妖在前面带头，熟门熟路地拐了几处弯，然后停下来，招呼着十几只流浪狗开始对一辆豪车下嘴、下爪！不过多久，那价值不菲的豪车上，就留下了不少狗牙印、狗爪子印，那狗妖还极其嚣张地跳到车上，撒了一泡尿。

　　这群流浪狗配合十分默契，望风的、声东击西的、各个精神戒备。哪怕保安在监控里看到了，它们也能顺利撤走，不会有危险。

　　江纤尘暂且躲在暗处，拿手机拍得清清楚楚。不一会儿，又有车开进来，灯光扫到江纤尘，也惊动了那群狗。带头的狗妖立刻耀武扬威地撤退，转身时乍一看到江纤尘，瞬间吓得尾巴夹起！

　　然而它很有义气，视死如归地说：“你们先走，我殿后!”

　　这是它近日来说过的最后悔的话！那十几条流浪狗小弟一哄而散，而它自己却没有逃脱江纤尘的魔爪！

　　江纤尘抓住它的脖颈皮，见狗妖瘫死一样任他宰割，笑得眉眼温和，说道：“是谁说要去警察那里告我？”

　　狗妖修为虽低，可也是有本事的。但现在他在江纤尘手中，根本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他任命地夹紧尾巴，讨好地看着江纤尘，低声呜咽道：“大侠饶命！”

　　江纤尘看着那辆被祸祸得惨不忍睹地豪车，说道：“饶你一命的人不是我，而是这辆车的主人！”他拎着狗妖的皮往车库外走，“我这就把你交给保安，你说这车的主人，是会把你活剥了呢？还是炖狗肉汤呢？”

　　说着，他状似回味地说：“一千年前，我也吃过一条狗妖，味道很不错。”

　　狗妖吓得四条腿瑟瑟发抖，尾巴夹得更紧：“既然如此……你把我送给保安吧！”宁愿被人吃，也不要被这只来历不明的妖怪吃！

　　江纤尘似笑非笑：“真的？”

　　狗妖的爪子颤抖着，最后还是败下来：“大侠饶命，你绕我一命，就是给我兄弟们留条活路！我这辈子都记得你的恩，做牛做马都报答你！”

　　江纤尘拎着它进电梯。

　　狗妖仍在努力地挽救自己，絮絮叨叨说：“你不知道那辆车的主人多可恶，他好几次偷偷把混了毒药的火腿肠扔进草丛里，有几只不懂事的小狗吃了，丢了命！好心人为我们搭的窝，给我们留的狗粮，他全部糟蹋了。他投诉物管，逼迫物管捕杀流浪狗，这几天物管正在计划把我们这些狗全部撵走！这些就算了……两周前，阿花刚下了崽，他竟把崽带走了，活生生折磨死！你说这样的人，我咬烂他的车怎么了？我要是狠心一点，就把他车子的轮胎也咬烂！让他开车出车祸！”

　　江纤尘想到那些狗子的幼崽，心头也有些怜悯。毕竟没有修为的动物，也是活生生的命。他们鲛人一族，最是天性良善，从来都见不得人受委屈。

　　江纤尘把狗妖放下，俯身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狗妖举起爪子发誓：“我拿我爸爸的命发誓，我要是说了一句谎话，我爸就被人炖成狗肉火锅！”

　　江纤尘也没太深现代社会的意识，妖族有仇报仇是习俗，那豪车又不是他自己的，不心疼，那让人受点教训也无妨。

　　他不言不语，狗妖以为他不信，继续说道：“大侠！你千万要小心人类，人类都是非常可怕的。他们心思深沉，坏事做尽，自私自利，总之罪行累累，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我们妖灵，总有一天会重振辉煌，重新凌驾于人类之上！”

　　江纤尘有些沉默，沉吟了一瞬，才问：“人类真的很可怕？”

　　“当然！”狗妖严肃地说：“他们背信弃义，肆意破坏，把我们逼到不成生存的地步，甚至毁了不少生灵的家园！”它一拍爪子，义愤填膺地说：“曾经，这里是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我和一些妖灵在这里活得很快乐，后来人类来了，我们就没地方住了，只能流浪。”

　　江纤尘一手按住地方的头，探了探狗妖的修为，挑眉道：“你的修为不算低，勉强可化为人形，为什么要这样？”

　　“我……我化成人形过不下去。”狗妖垂下头，“人类的世界太复杂了，还是做狗方便点，可以卖萌要吃的。”

　　江纤尘呵呵，“你一边憎恨人类，一边又向人类卖萌要饭。我看你其实是太懒了，不愿意付出劳动。”

　　狗妖炸毛：“我工作过！我做过一家食品超市的收银员。”

　　“然后呢？”

　　狗妖说：“结果……”他咳嗽一声，“结果那家超市投诉我偷吃，我就被开除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妖灵救助中心高层都是人类，他们当然相信超市人类老板的话，便把我拉进工作黑名单了！”他露出獠牙，“你看看吧，人类就是这么无耻！”

　　江纤尘再一次呵呵，陷入沉思。

　　电梯到了，狗妖瞥了眼门外，唯唯诺诺地问：“大侠，我可以走了吗？”

　　江纤尘说道：“我有话问你，你跟我回公寓。”

　　狗妖顿时如临大敌，却也不敢造次，只好跟他进公寓。江纤尘倒了些吃食给狗妖，狗妖虽然口水直流，却不敢去碰，心里头直打鼓。

　　江纤尘笑容满面，十分真诚地将碗推到狗妖面前：“吃啊。”

　　狗妖心里呐喊：“这……不会是我最后一顿了吧？”

　　江纤尘说道：“是。”

　　狗妖全身一僵，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江纤尘冷眼看着：“我让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关于安谨的事，以及你口中说的救助中心的事。”

　　狗妖睁开一只眼睛，试探着伸舌头舔了舔碗里的吃食，三下五除二全部吃完，才说：“大侠想问什么？”

　　江纤尘说：“安谨死了，我想查他的死因。”

　　狗妖轻叹：“我劝大侠一句，还是去报警。”

　　江纤尘有自己的顾虑，问：“报警的事我自有定夺，你不必管。”

　　狗妖瞪大了双眼，正色道：“但是你要小心，尤其要小心救助中心的人，如果被他们知道，他们会认为安谨的死和你有关，也许救助中心的的领导就第一个不放过你，他是一个杀妖如麻、冷血无情的人。他的眼里只有人类……不，连人类都没有。”

　　“怎么说？”江纤尘问。

　　“这几年，有好几只大妖死在那人手上。杀完那些妖之后，他更扬言要除尽天下妖魔！”狗妖很是同情地看着江纤尘，“千年前的妖魔大战后，许多魔族消失，按理说，魔族是可以重生的，可这些年一个魔都没有出现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狗妖的声音如骇浪般涌进江纤尘耳中，拍得他记忆思绪混乱。

　　妖魔大战，千年封印，这些词，犹如钢针一样刺进他的脑海中，同时眼前快速浮现模糊的画面，画面中有鲛人一族，待他想再深入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狗妖依旧自顾自说着：“救助中心的人中，有个法术极其高强的，趁那些魔还没来得及重生，就将他们直接拍死，可是传说，魔族早晚会重降于世，就算救助中心的高人再强，也抵不过天道。那人对魔这样穷兵黩武，早就让人族和妖灵一族站在了魔的对立面，如果魔真的重生，我们就完了。”

　　他殷切地望着江纤尘，说道：“我们妖族都希望英雄从天而降，带领我们找到神器，这样我们就能报仇雪恨，不仅可以超越人类，还能超越魔，重新主宰世界。”

　　江纤尘有些头疼，努力保持清醒：“什么妖族神器？”

　　狗妖说：“传说，只要集齐龙珠、鲛珠、麒麟髓、凤凰翎、鲲鹏胆、舍利子，还有神农鼎，就能重还妖族力量，妖族就不会灭亡，就有救了。”

　　江纤尘按住眉心，低沉地问：“这些传说你是听谁说的？”

　　狗妖说：“我爸。”

　　江纤尘：“你爸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狗妖低头：“我爸八百年前就死了。”

　　江纤尘：“……”

　　江纤尘心里很乱。狗妖说的这些，他都不太清楚。他被封印了一千年，而人、妖、魔之战也在一千年前，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事？鲛人族背负水族生灵兴旺之责，不可能对不去与魔族一战。难道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被封印，封印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狗妖口中的鲛珠，大约与鲛人一族有关吧？可他一直生活在东海，在鲛人长辈和同伴的呵护宠爱下长大，只听说过鲛珠的传说，从来没有见过鲛珠。印象中，他好像问过哪位前辈鲛珠的事情，那前辈说，世上本来就没有鲛珠。鲛珠的传说，是世人对鲛人一族的误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