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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迎面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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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湘坐在厢房内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见花兮手上提着个素白的包袱,站在门扉处唤她。
“湘儿妹妹,我已收拾妥当,现下便可随你一道去聚贤楼,走罢”
“好”
肖湘走出厢房,与花兮并肩往庵外而行,她看着花兮手中提着的包袱,总觉得有些违和感,仿佛这事不该由花兮来做。
“姐姐,你手中的包袱可是衣物?重否?可要湘儿帮你代劳,毕竟此番姐姐随我同行,已是麻烦于你,湘儿两手空空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妹妹多虑了,这不是衣物,姐姐夜间又不宿在你那处,无需带那些累赘。至于这包袱,你试试看,一点也不重不妨事”
花兮说着将手中的包袱递了过去,让肖湘接手尝试了一番。
果真如她所言,肖湘稍一入手便觉内中物什轻若鸿毛,不甚费力。
“姐姐,这包袱内装的是何物,何故如此轻,姐姐带上它又是准备作甚?”
“唔,这内有乾坤呢,妹妹若想知道,待姐姐随你去了聚贤楼再告知于你。”
肖湘见花兮不愿多言,心里揣着好奇,脚下的步子倒是加快了许多。终究是少年人,内心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怀着莫名的期待,这份欲探究的心偏偏又被花兮三言两语压了下来,叫她更为迫切的想要知晓答案。
十三正寻肖湘寻得着急上火之际,突然瞧见自家小姐从街头转角处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身旁还随着一名貌若天仙的女子,十三揉了揉眼角,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出现了幻觉。
他这厢还在不可置信的揉眼,肖湘已开口喊出了声:“十三,你作甚呢,不过小半日不见,难不成不识得我了?”
“小姐,还真是你呢,你可叫我好找,说好在大堂内或是回房等我,怎可独自一人出街来,若是遇着歹人,你当如何是好。呃,这位姑娘好,在下失礼了”十三一时情急,一番话竹筒倒豆子一般脱口而出,见肖湘身旁的花兮神色平淡的朝他看来,他赶忙又朝花兮的方向作揖道。
许是因着花兮身上与生俱来超凡脱俗的气质,震慑住了十三,十三现下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无妨”
花兮此刻倒是有了几分对待凡人的疏离感,与面对肖湘时的神情全然不同。又或许芸芸众生在她眼里大致分为两种,十三在她眼里是前者:普通的凡人,疏离待之即可。而肖湘在她眼里则是后者:合眼缘的凡人,是以,她才会对肖湘和颜悦色,青睐有加。
肖湘自是察觉到了花兮前后的变化,于是主动跟花兮介绍十三:“姐姐,他是我的护卫,很是衷心,方才也是因着担心于我,若是冒犯到了姐姐,还请你莫要见怪于他。他叫十三,从小便收养在我们府上,我爹爹将所有收养之人以入府前后起名,他是第十三人,所以就取名十三。算起来,我也得唤他一声兄长,是以他才会如此心急我”
花兮因着肖湘这番介绍,又看了看十三,像是在琢磨该用何种神色,对待面前这名略为紧张的男子,他在紧张什么,自己又不是花妖,又不会吃人。
“妹妹,既是你的兄长,又怎会冒犯姐姐呢。姐姐只是平素习惯了如此,你们莫要多想。那十三,不若你也唤我姐姐?”花兮微微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道,大抵是因为爱屋及乌,这在她下凡近百年的经历中,已属破例,她何曾让男子叫过自己姐姐。
“是我家小姐抬爱了,十三不敢如此冒犯。却不知你与我家小姐如何识得,多亏了你,不至于让我家小姐遭遇不测,想来是该好好感谢于你的。不如稍候便随我们回聚贤楼一道用午膳罢。”
十三正了正神色,似因察觉到了面前女子的尴尬之色,紧张的心情也因此放松了下来。他不是自讨没趣的人,自然懂得转移话题。
肖湘拉了拉十三的袖子,轻声道:“姐姐名唤花兮,眼下正是准备随我一同回去的。”
花兮勾了勾嘴角,这主仆二人当真是亲昵,要说起这半日来与肖湘的相处,她倒是对肖湘了解了许多,若不是性格极好的人儿,想来她也是看不上眼的。
“既如此,我倒是多此一举了。花小姐,你手中的包袱若不弃便由我来代劳罢”十三抬手显然已准备好了要接花兮的包袱,在他看来这种力气活理应他来做。
“十三,无需麻烦,这包袱不重的,不信你问湘儿妹妹。眼下去聚贤楼还有段路,等到了楼内我自会交由你们”
花兮心中自有一番不能言明的打算,是以,不想多说什么。
肖湘随即附和道:“确实不重,轻若鸿羽,莫杵在这街头巷尾了,我已迫不及待想知晓姐姐提着何物了,十三,走罢”
三人刚踏进聚贤楼,说来也实在巧,纪瞳与魏子朦正好从大堂内用过午膳离席欲出门。
肖湘先前还在计较何时会与纪瞳正面相对,回聚贤楼的路上她因花兮未曾蒙面示人,显然也忘记了这茬。
可现下,纪瞳扶着一位俊俏柔弱的男子,她身旁挽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迎面而来,二人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将身旁或挽着,或扶着的人松开了去。
花兮脸上有抹笑意如同昙花一现般转瞬而逝,看来对面那位扶着病娇娘的俏佳人便是肖湘的心上人。只是这肖湘松手松得也太快了罢,剧情不应该是这样演的啊,按照她们先前所言,肖湘此时更应该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出与自己十分亲昵才对啊。她又哪里晓得,肖湘见了纪瞳,眼里心里便只容得下纪瞳,哪里还记得先前的约定。
至于对面那俏佳人的动作,就有几分让她觉得耐人寻味起来,无他,只因花兮想到了做贼心虚四字,那人的模样,活像背着自家妻子在外偷腥,且被抓了个正着。有意思,实在有意思。
“湘儿......”
“瞳......瞳儿......”
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纪瞳喉间像塞了一团棉絮,稍顷过后,再说不出一个字来,这是她朝思暮想了许久的人,为何她现在竟能忍住不拥她入怀。
肖湘又何尝不是如此,一个称呼过后,所有的话语如鲠在喉。她在等,等纪瞳开口,或是等纪瞳朝她走来,将她拥入怀中,往常的无数次久别重逢,不就是那样的吗?
可惜肖湘左等右等,没等来纪瞳一个拥抱,反倒眼前的人儿,清了清嗓站在原地对着她遥遥的嘱咐道:“湘儿,你不该来这儿,快些同十三回丰京去。”
“你便只有这一句话同我说?”肖湘眸间漾起一层雾气,她的心上人果然与她疏远了,可是因着她身旁那个男子呢?“他是谁?”
“在下魏子腾”一道略为虚弱的低沉嗓音传来,自是魏子朦开了口。
“我未曾问你,瞳儿,他是谁?”肖湘此时方后知后觉,纪瞳那避嫌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疑。
“当朝三皇子殿下魏子腾”纪瞳看着近在眼前的肖湘,她眸中闪着的泪花,像化成了一把利刃戳着她的心口,一下又一下,虽疼得无以复加她面上却不显分毫。纪瞳却不知,她这般欲盖弥彰的回答,让肖湘又心寒了几分。
花兮侧目望着神情感伤的肖湘,轻声叹道:“妹妹,不同姐姐介绍一番眼前这位俊俏儿郎是何人吗?”
纪瞳因着花兮开了这口,目光从肖湘的脸上移到花兮身上。纪瞳心有所想:这貌若天仙肤如凝脂的女子又是何人,往常竟从未曾见过肖湘的这位姐姐,她是从哪冒出来的,何以同肖湘姐妹相称?
“姐姐,她是谁已不重要。我们进去用午膳罢”肖湘说完这话便挽着花兮的藕臂目不斜视往大堂内走去。
纪瞳听着肖湘这番话语,心口的钝痛像是要搅碎她的脏腑般,她拉住从她身旁经过的人儿,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留住来自于肖湘的最后一丝温柔。
肖湘的皓腕被纪瞳紧紧的箍在手中,她眸间看向纪瞳的神情隐隐还抱有期待,纪瞳像是读懂了肖湘眼内的话语,黯然开口:“湘儿,如何要说这样的话,我在你心里真的不再重要了吗?”
“那你告诉我,他除了是三皇子以外,可还有其他的身份,莫诓骗我”
女人的直觉,何止可怕一词能形容得了。
十三站在肖湘身后,眉头紧蹙,他原先还在想用什么措词替纪瞳瞒着早先的所闻,或当作隔着一道院墙,定然是自己听错了。可现下,他不得不替面色蜡白的纪瞳默哀,她那无言以对的模样,不就证明了,她与身旁的那位当朝三皇子殿下有染,原来在那院里让纪瞳替他沐浴更衣的人便是眼前的三皇子。只是十三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的姑爷竟然也是断袖,可苦了自家小姐了。他更想不到的是,他一直以为纪瞳是个男儿之身,实则是个女娇娥。
魏子腾紧抿双唇,她自是不会再开口说一句话的,哪怕她贵为三皇女,在感情面前,她也不得不纡尊降贵,无论纪瞳说她是她的什么人,她始终都是二人之间的第三者,她由着纪瞳来决定她在她心里的地位。
可惜纪瞳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神情悲痛的松开了肖湘的皓腕,没有给出肖湘任何想听的答案,以致于肖湘把纪瞳的松手当作了弃她而选择了魏子腾。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肖湘迈着沉重的步子与纪瞳擦肩而过,像是做出来决定要潇洒的放手。唯有天知道,她只是不想让纪瞳瞧见她泪水夺眶而出的那一幕,往常纪瞳会替自己吻干泪水,今后这样的待遇大抵是再也不可能了罢。
身旁的花兮像是旁观了一出好戏,她沉默以对像是将自己置身事外,偏偏纪瞳悲痛的神情又隐隐让她心底升起一丝凝重,她竟看不懂纪瞳,着实奇哉怪哉,究竟是为何呢,明明以为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儿,现下看来她这回是踢到铁板了,想不到多年不入世,好不容易管回闲事,竟然......
这事儿,看来还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