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花仙临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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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瞳替魏子朦煎药的间隙，往大堂而去，自然是为了取早膳。
此时她还未用早膳，而那卧榻养病的人又何尝不是。她可以饿肚子，那位三皇子殿下她可不敢怠慢，尤其她还想让魏子朦赶紧好起来。
说来也巧，纪瞳刚走到大堂内，便见蒙着面纱的肖湘主仆自二楼下来用膳，纪瞳倒是习惯了出门才系面纱。是以，肖湘自上而下，远远的与纪瞳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肖湘隐在面纱下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连上挑的眼尾都让不远处的纪瞳察觉到了她内心的喜悦。
二人遥遥相视一眼，肖湘本欲开口喊纪瞳，奈何想到了此行是悄悄而来的，况她也不想让纪瞳发现她的到来，可她尚且还没作出反应移开视线，便见纪瞳的视线轻巧的从她脸上一带而过，仿佛她在纪瞳眼里真的只是个路人甲。
肖湘的心里没来由的传来一阵钝痛，那日纪瞳自肖府不辞而别南下湖州的一幕再一次重现在眼前。
“她当真没有认出自己来吗”
肖湘心里一直盘旋着这个念头，可，纪瞳明明对自己说过，自己戴着面纱时的样子她早就刻进了心里，是以那次在燕子窝山门结界外，纪瞳一眼便认出了未系面纱的自己，朝自己拥了过来。这才多长时间，纪瞳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可她离自己这么近，竟然没有认出自己来。
肖湘看着纪瞳的背影往大堂一角而去，她眉心轻轻拧了拧，罢了，没认出来也好，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她也是极好的。
十三看着纪瞳的视线在肖湘脸上流连不到片刻，便转开了视线，突然想起纪小风昨夜说过的话，那时他们尚且处在黑暗中，纪小风不用眼看光凭感觉就知道是自己，可纪瞳现在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难道是真的没认出来吗？
他忧心的看向一旁站定的肖湘，唇齿间想说句安抚肖湘的话，可这安抚的话语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苍白，还不如不说。十三打定主意，今夜定要问问纪小风，纪瞳现如今对自己小姐是怎么个态度，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他与纪小风相见那是小别胜新婚，而这纪瞳再怎么也不应该眼瞎到连心上人长何模样都忘了罢。
纪瞳唤来小二，点了些营养丰盛的早膳，待早膳被小二端出来，纪瞳也不让小二一一归置入桌，反而对小二嘱咐一声，便接过小二手中的餐盘，起身往魏子朦的院里走去，中途路过肖湘那一桌，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递过去。
纪瞳不苟言笑的模样第一次出现在肖湘面前，肖湘想原来她在外人面前是这么个样子，许是一路走来，习惯了纪瞳在她面前嘴角含笑如沐春风的样子，甫一瞧见反差巨大的这一幕，肖湘只想到了一个词：不近人情。
十三胃口大好，许是因为昨夜消耗过大的缘故，与此刻的肖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肖湘胃口本就小，她轻轻撩起面纱，小口吃着素包，如今因着心上人给她带来的困扰，更是食不知味，不过吃了两口，她便停下了动作。
比起最初她认识纪瞳时，知道纪瞳去边关需一月方回，她在闺阁内苦苦等待，那时她虽食不知味，心里尚且还有个盼头。可如今，她的心里因着纪瞳这番冷落，像是提前察觉到了纪瞳在疏远她，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纪瞳生辰那夜她们明明还那么甜蜜的拥在一起入睡。可不过一个日夜后，纪瞳外宿未归，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她次日不辞而别，又让她如今对自己视而不见呢。
肖湘想不通，她看了看还在津津有味消灭食材的十三唤道：“十三”
十三将手中的一个肉包吃下肚后，拿起桌旁一早准备好的锦帕擦拭嘴角，方应道：“小姐，何事”
“十三，你觉不觉得纪......纪公子，在疏远你我”肖湘轻咬唇角，她实在不想直言纪瞳是在疏远她一人，这让她觉得委屈。
“小姐，许是你想多了，那纪公子喜欢你还来不及，我们肖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十三昧着良心哄自家小姐。
“那就当我是想多了罢，十三，你用好早膳了么”
“用好了，小姐是有何吩咐吗？”十三望着肖湘静待下文。
肖湘的目光在有纪瞳的地方，那便是想不去注意她都不太可能，纪瞳的一言一行自然被她尽收眼底。是以，她一直记挂着纪瞳端着那盘早膳去了何处，为何纪瞳不在大堂内用膳，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也许要给某人送早膳，到底是谁，值得她那般倾心对待。
“十三，你可否帮我去看看纪公子去了何处？”
肖湘说完便见十三站起了身子，就算肖湘不嘱咐他，他也想去查上一二的，先前他还想着等夜里再问纪小风，现下的情况却让他不想等了。
“小姐，那你待在此处或是先回房，我去去便回”
肖湘颔首目送十三离去，她支着肘望向聚贤楼外，外头行人甚少，偶有一两人路过皆是系着面纱，步履匆忙。
她想现下虽是太平盛世，可这天灾人祸眨眼便来，甚至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凡人永远如同蝼蚁，不知何日便是生命的尽头，这么想着，她心里顿觉出几分荒凉之感。
女人若是有爱情滋润，尚且不会这般多愁善感，可肖湘因那可怕的直觉，竟也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肖湘锁着眉站起身往外头走去，本想如方才所言，乖乖的待在聚贤楼内等十三过来告知纪瞳的行踪，可因着心中有所感触，她便也多了些计较。
从小到大，她从未一个人独自行走在外，要么有小翠陪着，要么有十三护着，再不然也有周意柳拐带着，可这次，她突然想尝试下，身旁没有人跟随着会是什么感觉。
孤独的定义，或许不是因为只身一人，也许很大的原因是身旁纵有人随着，自己的心却是空的。
肖湘的心并不空，她的心里装着许多，有疼爱她的爹爹，有情同姐妹的小翠，有如影子一般保护她的十三，还有在课堂上严肃认真的蒋夫子，更有那个让她心心念念无论对方是男是女都只想嫁给她的心上人。可她正是因为想到了纪瞳，此刻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叫她如何不孤独。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雨点，这个季节，秋风飒飒，吹落满地黄花，南方林木茂盛，尤以桂树居多。
肖湘举目望着随风飞舞的落花，花儿极小一朵，像落雪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肖湘站在树下摊开手掌接落花，双眸微闭细嗅桂花飘香，至于她是如何走到这里的，她已然忘却了，或许仅是闻香而来。
湖州城内人人津津乐道的传说之一便是：花仙临凡。
据说很久以前，湖州城还只是一个湖，只因九天之上的花仙子，不甘仙途路上遥遥无期却一眼便能看透往后数万年生命轨迹的寂寞，遂萌生了下凡取乐的心思。
花仙子分出一魂偷溜下界，取道湖州城。她挥手间湖州城便从最初的湖光山色，摇身一变，成了眼前这座依山傍水的城池。
那花仙子的一魂沾染了凡间俗气，有了七情六欲，于是她便在湖州城内设了一座庵堂，庵名：兮庵。坊间传言：兮庵便是仙字拆分而来。庵堂内香火缭绕，香客不绝，庵内种满了桂树，桂树四季开花，花开不败，香飘十里，行人纷纷流连驻足。
却说这花仙子下界上百年，不好男色好女色，民间流传最广的便是：她惯爱撮合世间女子相爱。这月老的活儿是撮合世间男女，可她偏要与月老对着干，于是后人臆想连篇，又说她是中意月老爱而不得，是以才会反其道而为之，故意如此吸引月老注意。
月老会不会注意她，她是不清楚的，总之眼下她作为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主角，此刻正望着庵内桂花树下的女子，微微凝神。
“姑娘，这花儿香吗”花神浅笑着问肖湘，声音温柔至极。
肖湘循声睁开眼望向来人，这一眼直叫肖湘惊为天人，纪瞳在她眼里已是此人只应天上有，凡间难得几回闻。可眼前的人比之纪瞳，又是另一种超凡脱俗的美感。
肖湘心中感叹：天上的神仙大概也没她美罢。她又如何晓得面前的人还真是个神仙。
肖湘愣了愣，后知后觉应道：“香”
“既然香的话，不如索性在我这庵内住上几日？”花神兴致盎然开口相邀，她已经许久没有管过闲事了，眼前的人儿颇得她眼缘，尤其......
“我这是在庵堂内？”肖湘惊诧，她竟不知不觉入了庵堂。
“怎的？怕我把你拐进来收做弟子？”花神继续轻笑，似有意逗肖湘一番。
“你是这庵内的......”肖湘欲言又止，她如何也不敢相信面前这貌美绝伦的女子会是尼姑，尼姑不都是落发修行么，她那发比自己的还长还秀美，如何看也不像尼姑。
“唔，这是我的落脚之地，你要这般想也是可以的。”花神顿了顿，继续道：“落雨了，小姑娘，随我进来避避雨罢”
肖湘听话的跟在花神后面，不知为何，眼前之人说的话，让她生不起任何反驳之心，好像顺从她是件天经地义的事儿。
肖湘随着花神进了一间待客的厢房，花神入座后一边替二人斟茶，一边眼神示意肖湘就座，肖湘这才想起来，还未感谢面前之人，她轻声开口道：“小女子名叫肖湘，今日实在叨扰，竟不知怎会来到此地，承蒙师太收留，万分感谢。”
花神将茶盏推至肖湘面前，这才接口道：“相逢便是缘，小姑娘莫叫我师太，可唤我花兮。若是不弃，叫我一声姐姐也是可以的。”
肖湘折了个中，“那我便唤你花兮姐姐罢。”
“如此甚好，那我唤你湘儿妹妹，如何？”花兮言罢，轻轻拈起杯盏抿了口香茶。
她柔美皎白的纤纤玉手动作优雅至极，肖湘看着花兮的动作愣了愣，方想起该解下面纱，以真面目相对，“花兮姐姐喜欢便好，名儿便是拿来唤的”
花兮满意的看向不卑不亢的肖湘，肖湘五官本就是万里挑一的绝色，又因自身涵养得体从容，花兮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对自己胃口的凡人了。
二人对坐饮茶谈天，像是相交许久的老友般，心不设防。花兮的年岁不同凡人，世间之事她目睹过人生百态，早已见怪不怪，少了初来人间那几年的新鲜感。可她听着肖湘讲述自己的生平，总会时不时勾唇轻笑附和一二，仿佛是为了鼓励肖湘继续说下去。
肖湘仿佛真将花兮当成了自己的姐姐，喊着喊着便习惯性脱口而出：姐姐。可这二字一出口，她突然便想起纪瞳来。第一次喊纪瞳姐姐，已是许久之前，而那夜她们俩还差点......
花兮见她眉心微蹙，挑了挑眉：“湘儿妹妹，你与姐姐谈天之际竟还能分神，看来姐姐的魅力不及你心中所思之人啊”
肖湘脸上浮起一抹羞红：“姐姐莫取笑于我，我今日入得庵内与姐姐相识，便是因心中那人所作所为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故而心中酸楚不已，以致于如何行到此处都恍惚了。”
“那不如便说与姐姐听听，让姐姐来替你想个对策。”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花仙临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