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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红颜薄命 ...


  •   纪瞳与纪小风一人一骑,出了聚贤楼后,径直往城北而去。

      夜风微凉,二人一路从街头巷尾穿行而过,纪小风几次欲开口问纪瞳为何对湖州县内地形如此驾轻就熟,却见纪瞳一心策马前行,丝毫不打算给他答疑解惑,终究还是将满腹疑问吞回了喉咙。

      直到纪瞳放慢速度,将马匹停在了一处荒废了的宅子外头,纪小风才随着纪瞳一道翻身下了马。

      街边尚且还有灯火,不至于让这荒废之地看起来阴森恐怖。

      宅子上的匾额处写着梁府二字,纪小风不明所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这地儿你往常可是来过?”

      纪小风印象中二人虽去过不少地方,可这湖州确实是第一次踏足。

      “恩”纪瞳眸子里有一瞬的恍惚,是啊,她确实来过,不过那应该是前世的事了,只是眼下她还是不得不与纪小风言明:“还未入京前,我曾与娘亲来过。”

      “原是如此,我就说呢。怎的不选白日里来?”

      纪小风这番询问倒是合情合理,可是就连纪瞳也不清楚,为何她不选白日里来,非要入夜之后悄悄过来。

      “白日里累着了。小风,我们进去瞧瞧”

      纪小风挑挑眉,你是主子,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哪怕他知道纪瞳是随口敷衍他。

      梁府光看外围就不算小,二人甫一踏入大门,迎面便刮来一阵阴风,许是很久没有人光顾过的原因,院内杂草丛生,皎洁的月光将偌大个宅院映照得更多了几分萧条之感,这梁府倒不如称之为凉府更为贴切。

      纪瞳踏在院内的青石板上,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眸子里似又闪过一副画面,是白朵朵的身影在这庭院中翩翩起舞,而白朵朵前世便是这梁府千金。

      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白日里,纪瞳看到了病榻上的白朵朵,弥留之际的她眼里盛着一汪泪水,那泪水里是不甘,是遗憾。前世的纪瞳便是在她榻旁送走了她最后一程,而白朵朵刚阖上双眸,房门便被人自外头推开,来人步履匆忙,显然是披星带月赶回来的。

      来人一身铠甲,威风凛凛,隽秀的面容因着看到病榻上已断气的白朵朵,顷刻间泪如雨下,他瘫软在床榻旁,泣不成声,只不断重复一句话:“为何不等我回来......”

      许是哭到声嘶力竭,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像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拔剑,说时迟那时快,纪瞳抬手将他的佩剑夺了下来。

      这人不是别人,便是前世的墨少言,纪瞳拦下了欲自刎殉情的墨少言。前世的场景一晃,纪瞳便看到了垂垂老矣,守在白朵朵墓旁气绝身亡的墨少言。

      情之一字,最怕的便是相爱却不能相守。

      墨少言今生比白朵朵晚生了数十年,白朵朵三十有二,却未曾婚配,想来这便是前生的缘,那未相守的情分,哪怕是隔了一世,却终究是断不了的。

      纪瞳来此的目的,更多的原因是她想知道,白日里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是真的还是她幻想出来的。

      纪小风跟随着纪瞳的脚步,往后院走去,后院更是荒凉,一口枯井,一座孤坟,一株古树迎风摇曳,风吹动树梢,隐约像是情人间在窃窃私语。

      纪小风忍不住摸了摸脖子,这阴风阵阵的,也不知纪瞳为何要夜里寻过来,连他这个七尺男儿都有些胆寒,纪瞳却如同走在自家后花园一般闲庭阔步,端得是好不惬意。

      “果然”纪瞳看着那座孤坟,自言自语道。

      那座坟里葬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生不能同眠,死却能同穴的白朵朵与墨少言。

      纪瞳一步一步走到那座孤坟前,蹲身抬指轻轻拭去墓碑上落满的灰尘,墓碑上的字让纪瞳眸内染上热意。

      只因这字与她所写的字体一般无二,这前世之缘,到此行一趟,也算求得了一个结果。若说先前纪瞳还觉得纪蕴所言也许不一定是真,也许自己眼中所见的,不过是自己的臆想。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今生她从未踏足过湖州县,却对此地了如指掌,这如何也说不通。唯一的解释,那便是一切的一切,纪蕴没有诓骗于她,她真能看透旁人的前世今生。

      “公子,你莫哭啊,小姐,小姐,你如此这般叫我如何是好”纪小风眼瞅着纪瞳的眼泪唰唰往下掉,一边开口劝一边欲抬起袖子去帮纪瞳拭泪,不曾想被纪瞳轻轻挥开了去。

      “小风,我无事,只是风沙迷了眼,我们回罢”

      纪瞳使力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她不愿意白日里来此,恐怕是因这泪水在白日里会无所遁形罢。

      她心里那无处安放的痛意,要如何才能随风飘走,她只觉得这颗心因为想起远在京城的肖湘,痛到不能自已。

      若是一切都是梦一场,想必她便不会痛,等她的梦醒了,肖湘依旧在她目之所及处巧笑嫣然的望着她,肖湘的眸子里始终含着无尽的深情,尤其望着自己时,那眸中的爱恋似能将她的心都融化了去。

      可是现下,因为自己拥有了这旁人所没有的巫术,她便要舍弃她的心上人,娘亲所走过的路,她又要重走一遍吗?

      那将来,若是肖湘知晓了一切,会不会也守在自己的墓碑前孤独终老呢......

      纪瞳抬手捂住胸口,不能想,只要想到这一幕,她的心便痛到不能呼吸,她只希望她的湘儿能够平安喜乐的过完今生,而不是像前世的墨少言与今生的纪蕴一样。

      纪小风手足无措的随在失魂落魄的纪瞳身旁,他虽不是心思细腻之人,可连日来纪瞳的一举一动他都有细心留意,自纪瞳生辰之日后,纪瞳眉心便染上了愁思。

      他悔那日他没陪在纪瞳身侧,若是他陪着,是不是现在的纪瞳便依旧是以往那个神采飞扬的纪瞳呢。

      可他哪里知道,就算他陪在纪瞳身旁,纪瞳也是不会告诉他事实的,这些事若是她愿意说早便说了,何故要一直藏在心里,默默承受。

      唯一可避免的,大抵便是纪小风若在,纪瞳与魏子朦便不会生出那些事。

      可一切都回不了头,该发生的始终都会发生的。

      二人回了聚贤楼,迎面便瞧见等在大堂内的魏子朦,魏子朦站起身,显然是因久坐的缘故,她身子微微有些不稳。

      “纪大人,夜深之际不在床榻上歇息,这却是去了何处?”

      “三殿下,我家公子乏了”

      纪小风拦在纪瞳身前,虽说魏子朦对纪瞳所言关心有加,可纪小风身为护卫的职责所在,再者他还不知晓魏子朦的真身,直觉下便想着要护住自家主子,以免魏子朦发现些什么,尤其现下纪瞳这番模样,实在是疲累不堪,女儿家的神态丝毫不加掩饰。

      “既是乏了,那便去榻上歇着罢”魏子朦眉头锁着,将纪瞳的神情收入眼底,心下叹息,能让她如此失魂落魄的人,想来便只有京城那一位了。

      纪瞳朝魏子朦微微颔首,最终却未说出只言片语,徒留魏子朦一个萧索的背影。

      湖州水患虽然严重,却因为魏子朦行事果断,加之早先便积累了不少应对灾情的经验,是以,不过半月,水患便得到了妥善的处理,灾情也没再继续蔓延。

      唯独这城郊的咳疾之症,非但没有治愈,反倒真如白朵朵所言,出现了人传人的严重后果。

      城中凡是出行之人,皆已戴上了面纱,哪怕如此,这病却还是从城郊蔓延至了城内,初时只是城西一处听书楼的小厮染上了咳疾,哪知不过三日,但凡去过听书楼的人,相继出现了咳疾之症。

      魏子朦与纪瞳往百草堂而去的路上,二人坐在马车内愁眉不展,只因这咳疾之症来势汹汹。

      魏子朦突然有些后悔,她那时候便应该当机立断将城外染病之人集中起来,隔绝他们与外人的往来。

      要说起来,那日她们在城郊遇到白朵朵二人时,就应该留下几人看住那瓦舍内的大娘才是,可谁又会知道,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大娘的家人便回了家,将那染病的大娘抬进了城去找了那赤脚大夫看病,这病不但没看好,反倒还波及了那赤脚大夫,那大夫素来喜欢去听书楼听书,想必便是从他这处传给了楼里的小厮。

      城西自听书楼半里开外,已被魏子朦下令,严禁众人随意出入,一队官兵从早至晚轮流把守。

      可纵是如此,这咳疾之症一日未找到解决之法,所有人便一日不得安宁。

      白朵朵墨少言二人此时正坐在百草堂内与城内众大夫商议对策。这连日来,白朵朵几乎是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医书被她翻过不下数遍《本草纲目》、《神农百草经》等等......凡是治疗咳疾之症的方子,她都抄录了下来,反复尝试,可最终的结果,还是差强人意。咳疾刚下去热症便又反复,不光如此,病患身上还开始出现红疹。

      早先患病的人,便是身上出现红疹后,没有及时发现,意识模糊之下抓挠身上的红疹,近而皮肤出现溃烂之症,最后高烧不断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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