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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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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平有些听不下去了。先不说白浩以钱压人的这种嘴脸是他蒋四爷所不屑的,单是他说那展小猫是个男宠这一条,他就不能苟同。早在发现白玉堂和展昭相爱之初,蒋平就有此一担心。这白浩素有“白阎王”之称,三十年前就在江湖上以心狠手辣著称了。后来虽然做起了正经生意,但也坚持‘见鬼杀鬼,遇佛杀佛’的做人原则。如果白玉堂是他亲生儿子还好说,毕竟血脉相连的亲父子,再怎么翻脸也不会真有解不开的疙瘩,隔了夜的仇。但是,白浩偏偏是白玉堂的继父,虽然在三个孩子中,他最疼白玉堂,甚至超过了亲生女儿江毓怡,但毕竟不如亲生子一般。如果白玉堂的所作所为真的触及了白浩的底线,或者直接威胁到了他的利益,他难免不会做出‘虎毒食子’之事。以白玉堂的性子,再加上他对那展小猫的感情,只怕到时候真是天雷地火的一场硬仗了!
只是眼下,箭在弦上,该如何取舍,这可真让素有‘智多星’之称的蒋四爷犯了难。点头同意,实非内心所愿,也深深违背了他做人的原则。摇头拒绝,不知道白浩下一步又会有什么出人意表的举动。
正犹豫间,白浩微笑了一下,走到沙发前扶起夫人江宁,转头对蒋平说,
“老四,你先稍等片刻,你伯母不舒服,我先送她回房间休息!”
蒋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看着白氏夫妇双双离开了房间。大约十分钟后,蒋平的手机忽然响起,低头一看,竟然是国内打来的,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老四,是大哥!”
“大哥!”
“老五那边情况不好,是吧?”卢方的声音有些颤抖。
“恩,不太好。大哥,你别着急,也没那么糟!”
“我知道,我没事儿。倒是你大嫂快要急疯了,老三也吵得我头直疼,他非要赶过去看看老五,我收到了你的留言后就一直拦着他,让他等消息。你也知道他那脾气,根本等不得!恩,…恩,展…展昭怎么样了?”
卢方后面的话问得有些吞吞吐吐的,蒋平知道卢方肯定知道了什么,再说他有闵秀秀那么聪明一个老婆,现在事情闹这么大,他们前前后后一推测,也能猜出个大概。
“展昭刚刚进去看了玉堂,这会儿应该还陪着他呢!我这半天也没看见他。他自己伤的也不轻,飞机上就一直输着液,但还是有点儿低烧,我一会儿见…”
“老四,大哥问你句话,你可得实话实说!”卢方打断了蒋平的话。
蒋平隐隐猜出了他要问什么,
“恩,怎么了?”
“咱们老五和那展昭真是同…,嗯,好上了?”生性保守,又老实持重的卢方说不出那个惊世骇俗的词。
蒋平了解自己的哥哥,也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两个人的事儿早早晚晚会让大家都知道。但是,如果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能给予理解和支持的话,那这两个人未来的路岂不是更要苦不堪言了?
蒋平“嗯”了一声,算是认了。
“老四,你怕是早就知道他们两个的事儿了吧?”
“也不算早,我去年在西雅图的时候,老五告诉我的。”
“那你就同意了?”
“恩,我不反对!”
“老四,不是大哥责怪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玉堂年纪小,又贪玩,难免做出些出格的事儿来,咱们做哥哥的就得劝着点儿他,管着点儿他,你看看他们俩,做的这是什么事儿啊!就算是赶时髦,也不是这么个赶法!”
“大哥,你误会了!老五他是贪玩,但他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咱们自己兄弟,我知道他这次是认了真的。你说他和那展昭爱的那么深,为了那只猫,老五连命都能豁得出去,你让我怎么反对?!再说了,玉堂虽然年纪小,但他不是做事儿没谱儿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四,你啊,糊涂!总之,我和老二,老三是绝不会同意的,也不能由着他们这么错下去!刚刚玉堂他父亲来了电话,说是要你帮忙照顾老五一段时间,我同意了。公司这边的事情还有些要交接的,你今天下午有班机回来吗?你先回来一趟,然后再过去!”
“大哥,大嫂知道这件事儿吗?”
“恩,我没跟她说。她一个妇道人家,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儿没必要跟她商量。”
“大哥,老五和展昭的事儿咱们见了面再说,现在先顾着老五的身体是要紧事儿!还有,玉堂他爸爸说有笔资金可以资助咱们,帮陷空缓解一下财务负担,想来你也是同意了吧?”
听出了蒋平话里的不屑,卢方有点儿着急,
“老四,你听我说!这是两码事儿,现在陷空是急着用钱,但绝不会因此我就能卖了自己的兄弟。老五的事儿无论有没有白氏的资助,我都不能同意!”
蒋平也有些自责刚刚的语气不对,自己的哥哥他还是了解的。卢方虽然性子有些懦弱,但毕竟还是有血气,有担当的汉子,不可能做出这么见利忘义的事情,于是忙解释说,
“大哥,你别急,我没那意思。我这就订机票回去,咱们见了面再说!”
挂断了电话,蒋平心里不禁冷哼了一声,
“哼!果然不愧是白浩,这招‘釜底抽薪’也亏他想的出来。他怕老五和展昭的事儿被别人知道,但为了把我这个唯一支持的人扣在这里,居然将事情全盘告诉了大哥他们。是啊,白浩这老狐狸,以他看人的准确性,他定是极为了解大哥的为人。他笃定了大哥,二哥他们会反对这件事,而且也会对整件事守口如瓶,不会让外人知道半分的。好,咱们且先看看,我就不信这老天爷真能不长眼,看着这有情人遭罪!”
蒋平随后就见到了已恢复了满面笑容的白浩,说是要立刻回国,两天后就会赶回来照顾白玉堂。白浩一脸得意地说了些言不由衷的话就离开了。柳青按照白浩的吩咐送蒋平去了机场。临上飞机前,蒋平将那天在现场找到的那把小刀连同原来的盒子一起拿出来,让他转交给一直没有再见面的展昭,
“这是老五的心爱之物,交给他也是一样的。你告诉他我有急事儿先回去了,就不等他了!”
柳青的脸色有些难看,张开嘴欲言又止,然后轻声说道,
“知道了,四爷!”
两天后,蒋平被告知仍在昏迷中的白玉堂被送到了巴黎郊外一所私人疗养院里休养,于是,在展昭飞回中国的前一天,蒋平被白氏私人飞机送往了巴黎!
后来的三个月,白玉堂一直昏昏沉沉的不见清醒,有时候醒来一小会儿,张张嘴却说不出话。蒋平知道他嘴里一直叫着“猫儿”,于是在他耳边轻声说,
“老五,放心吧,展昭没事儿了。他现在很好,你也快点儿好起来,那展小猫等着你呢!”
终于,当巴黎的春天悄悄溜走,夏天袅袅而来的时候,白玉堂醒了。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夏日的早晨,蒋平像往日一样给白玉堂擦了脸,刮了胡子。他知道这白老五有洁癖,不愿陌生人碰触,因此所有近身的照顾,蒋平都亲历亲为。三个月来,他见白玉堂原本健康的脸色现在苍白如雪,人也因卧床太久而有些消瘦,心下常常酸楚成一片。他始终不知道展昭去了哪里,大哥他们那里不能问,于是派一些心腹手下去调查,得知展昭在他飞来巴黎的第二天,也回到了中国,但一周后,就离开了家,飞回了加拿大,再后来就连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了。
蒋平烦闷地想着,手里的活儿却一样也没落下,当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弄好后,他像往常一样,坐在了白玉堂的病床前,和他说说话,
“我说老五,不是四哥批评你,你看这窗户外边的阳光,多灿烂啊,你也该醒醒了!一转眼都三个月了,夏天都来了,你怎么还睡呢?!哎,哥哥知道,你该报的仇也报的差不多了,这么多年了,你也累了,想休息休息了,我理解。可是,...但是,”蒋平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搓了搓满是胡茬的脸,又叹了一口气,
“你那只猫儿可怎么办啊?”
“他...他怎么了?”一个暗哑的声音忽忽悠悠地飘过来。
蒋平吓得打了个激灵,然后就欣喜地发现床上的白玉堂竟然睁开了眼睛,蒋平激动地几步走到床前,握住了白玉堂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
“老五,你醒了,老五!”
白玉堂慢慢地点了点头,动了动被握住的手指,轻声问道,
“四哥,猫儿呢?”
立时,蒋平刚刚的激动与喜悦被这个棘手的问题冲散了,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左顾右盼了半天,端起了床头桌上的杯子搪塞道,
“老五,你先别急着问,先喝口水,你看你躺了这么久了,这嗓子都哑了,四哥给你......”
“四哥!”白玉堂急着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想撑着身体坐起来,没有半秒钟,他就又摔回到了床上,引来了一阵咳嗽。蒋平吓得赶快按住他还在挣扎的身体,嚷道,
“老五,老五,白玉堂,你干嘛?!玉堂,你快躺好,别耍脾气!你躺好,我就告诉你展昭的情况!”
果然,白玉堂立刻安静了下来。蒋平接着叫来了医生和护士,在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高兴地通知他,白玉堂完全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的就是一些复原工作了。蒋平谢过医生后,回到了床前,看着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看的白玉堂,深吸了一口,说道,
“老五,一会儿我就要打电话给伯父伯母,通知他们你已经醒过来了,过了这么久,他们也担足了心,尤其是你妈妈。在这之前,我只能简单地把展昭的情况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许激动,不许使性子,记着,别管怎么着,四哥都会帮你的。能做到吗?”
白玉堂仿佛连点头的力气都失去了,只是轻轻地闭了闭眼睛,算是答应了。于是,蒋平将他出事后所有的事情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意外地,白玉堂很听话的平静地听完了。蒋平看着完全没有反应的白玉堂,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刚要开门,白玉堂虚弱地声音又想起了,
“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三天后
接到电话后很是高兴的白浩夫妇立刻赶了过来,江宁抱着差点儿失去的儿子更是泣不成声。白玉堂恢复的不错,蒋平看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白玉堂一向身体结实,极少生病,就算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绝不轻易吃药打针,用白五爷的话说,就是要用意志力战胜病毒,为此常常弄的大嫂闵秀秀哭笑不得。但是这次不同,打从前天醒过来,白玉堂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吃药检查顿顿不落,从来就没这么听话过。他知道,白玉堂心里着急,他想赶紧恢复健康,好去找他的猫儿去。但是,身体复原了,他能过得了他老子那关吗?
不出所料,白夫人的眼泪还没干,白玉堂就先绷不住了,
“爹地,我有事儿要问你!展......”
“等会儿,”白浩刚刚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听到了那个展字,他一挥手就打断了白玉堂的话,转头看向也觉得颇为尴尬的蒋平,若无其事地说道,
“老四啊,刚刚医生过来说让去办理出院手续,你伯母年纪大了,你陪着她去啊?”
蒋平正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呢,谁承想却被白玉堂拦了下来,
“爹地,你不用支走妈咪和四哥了,我想和你谈的内容,四哥很清楚,妈咪也有权知道的,大家还是开诚布公地说吧!而且,这件事儿是我一辈子的事儿,我也想得到妈咪的祝福!”
白浩的脸上立时泛起了一片青色,明显的怒意赶跑了仅剩下的一点儿笑容,粗重的眉毛拧在了一起,犀利的眼神瞪着面无表情的白玉堂。立在正当间儿的蒋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恨不得把那个不知死活的白老五抓过来揍一顿,你们父子俩的事儿,干嘛让我在这儿当炮灰!白夫人也颇觉尴尬,正在不知所措间,白浩的大笑声骤然响起,
“哈哈,好啊,我听听我这养了20多年的儿子,今天有什么话要跟我讲!”
他转身坐到了病床对面的沙发上,白夫人也跟了过来,有些不安地看着儿子,蒋平则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白玉堂的身后。白玉堂仍然动也不动地站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白浩的身上。白浩找个了舒服的姿势坐好,大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一双青筋隆结的大手轻松地握住了沙发的扶手,中指上的鎏金戒指发着黄灿灿的光芒,犹如他的主人一样,强势逼人。
“玉堂,你也坐下,老四也不是外人,我们一家人谈家事,不用这么剑拔弩张的,是吧?!”蒋平立刻拽了拽白玉堂,示意他坐在自己边上,白玉堂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白浩又笑了笑,同时拉过了身旁江宁的手,不轻不重的拍着,
“按理说呢,你也24,5岁了,不小了,要不是这件事来的突然,你现在已经是公司的总裁了!我呢,也早就说过了,我老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早点儿退休,好有时间多陪陪你妈咪!当然了,能够享受含贻弄孙之乐也是我和你妈咪一直盼望的。哎,锦堂去的早,没有这个福气。现在,我和你妈咪就指望着你了,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白玉堂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知道白浩还有话没有说完,他继续耐着性子听着。捕捉到了那一闪即逝的难过,白浩嘴角的笑意扩大了,
“你呢,从小有锦堂宠着,和小怡一样,什么事儿都喜欢追求新鲜刺激,这挺好!反正咱们家有这个条件,你们年轻人尽情的玩儿,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服老呢,何况你们呢!你玩儿什么,怎么玩儿,我不过问,只要你喜欢,就算捅再大的娄子有爹地给你兜着呢!”
白浩说到这,停了下来,放下了一直翘着的腿,两只手交叉在了自己的胸前,语气转为严肃,
“但是,玩儿可得有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