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美人》人工糖精

6、第 6 章

　　“不如……你们两个打一架吧？”
　　温初夏试图提出和善友好的建议，“谁打赢了，我跟谁走。”

　　舒漠没有应声，低头闷笑着，将手术刀上沾满鲜血已经有些扭曲的刀片拆下来，从撕开的裙子一侧边摸出了一片新的大圆刀片装了上去。
　　锋利的刀刃轻轻地从她指尖刮过，闪着寒光，如同她的眼神一般无比危险。

　　她盯着夏瑶瑶上下打量，勾起兴致勃勃的笑容，“我不介意哦，正巧很好奇这具被砸坏的身体，内部变成了怎样的构造。”

　　夏瑶瑶一颤，明显打了个哆嗦，她警觉地盯着舒漠，被薅的乱糟糟的小脑袋瓜高速运转中。
　　她好像打不过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说到底游尸也不过是尸变之后的人，怎么可能干的过真正的变态。

　　“既然如此的话……”夏瑶瑶发出了幽怨的声音埋下了头，脑后血肉模糊的状态变得一目了然，她的身子簌簌发抖着，将手中的手电筒高高地举了起来。
　　随着下一道闪电劈过的瞬间，手电筒猛地被砸到了地上，刺眼的光亮在哐当一声脆响之后，闪烁两下，消失了。

　　三人的视线一瞬漆黑无比，什么都看不清。

　　温初夏感觉有什么黑影冲到了跟前，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还是被一股冰凉的触感给抓住。
　　整个人被猛地一拽，连滚带爬地被拖走。

　　下一秒，刚才所站的地方就发出了清脆声响，似乎是刀刃扎到了玻璃门上。
　　微颤的刀柄声音在黑暗里无限扩大。

　　夏瑶瑶抓着温初夏几乎是头也不回地直接往办公楼深处狂奔，而身后紧跟着就追来了清脆的高跟鞋声响。
　　“想去哪？”
　　舒漠沉重的呼吸声之下丝毫没有愤怒，反而是欣赏着猎物逃窜一般的兴奋笑声。

　　紧迫感直直地压在身后，令人呼吸心跳都不自觉地加速。

　　“办公楼……后门……赶紧走……”夏瑶瑶一边拖拽着她狂奔，一边从嘴里蹦出简单的几个关键词。

　　黑暗之中，温初夏什么都看不清，一路磕磕碰碰的还撞到了不少桌椅的边角，浑身都疼，呼吸也急喘着。

　　楼外雷声大作，雨滴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越靠近楼的边缘，听的也更为清晰。
　　夏瑶瑶抓着她狂奔的身影猛地停了下来，黑暗中咔嚓一声，有什么门被打开了。

　　沉闷的雨声带着潮湿的气息瞬间从门外扑进来，席卷进整个办公楼。
　　世界仿佛一瞬间撤离了隔绝的玻璃罩，狂乱的风夹杂着雨点，敲打着大楼、地面，道路旁的树被吹的摇摇晃晃，树叶沙沙作响。

　　温初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瑶瑶一把甩出了门外，跌坐在水坑里，冰凉的雨水砸在肌肤上，引起阵阵颤栗。
　　她抬起头，睫毛被雨砸的睁不开眼，隐隐约约见到夏瑶瑶立在门前的身影。

　　她垂着眼眸，趴在玻璃门前紧紧地盯着门外的温初夏，手指将钥匙从门缝里塞了出来。

　　那张可爱的脸颊上贴在玻璃上，满脸失落，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着什么，但雨声太大，什么都听不清。

　　而后从她身后的黑暗里缓缓出现的是舒漠那身刺眼鲜明的红裙。
　　她站在夏瑶瑶身后，居高临下地垂视着，嘴角上扬，勾出兴奋的弧度。

　　温初夏努力地瞪着眼睛，从夏瑶瑶的嘴型辨认出“快逃”两个字。

　　下一秒，夏瑶瑶就尖叫着被舒漠一把抓住了头发，拖入了黑暗中。

　　雨水冰凉地浸湿了温初夏全身，她坐在地上，寒意从肌肤的毛孔渗透进体内，浑身抑制不住的发冷颤抖。

　　夏瑶瑶想把她变成游尸，但似乎不愿她跟舒漠接触，而且在恐惧着舒漠。
　　如此竭尽全力的让她离开这栋办公楼，实际是想让她远离舒漠。

　　那两个人，都不是好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而温初夏现在只感觉到恐惧。

　　跟前幽深的办公楼，周边狂风凌乱，大雨倾盆，整个世界陷入雨水、黑暗、死亡一般寂静的漩涡之中。
　　她立于其中，不知该往何处。
　　甚至面对未知目的的舒漠，她还得赶紧逃。

　　温初夏急喘着气，感觉雨水都被呛进了喉咙里，浑身湿漉漉的，衣服黏腻地贴在了肌肤上，渗透着冰凉。

　　她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辨认着方向，趁着舒漠还没出来之前，直直地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醒来之后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夏瑶瑶所说的，舒漠所说的，兴许其中都参杂了谎言，她也无从辨认。

　　就连现在所奔跑的方向，她都没有丝毫熟悉感，只是凭借着感觉而逃。

　　幽冷漆黑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两侧路灯落着幽暗的光，将地面划过的雨点照的清晰。
　　狂风暴雨之中，前进路的尽头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温初夏只能依稀凭借着周遭的建筑物作为路标前进，一路狂奔到了一个小区楼下，扶着发白的墙壁，不断地喘着气。
　　浑身上下已经完全湿透，发丝凌乱地贴着苍白的脸颊，满脸疲倦。

　　“到这的话……应该不会找来了吧。”温初夏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呼吸，抬眸望向楼外。
　　狂乱暴雨之中的寂静街道，没有任何人的身影，除了暴雨声以外，周遭的居民楼内，安静到温初夏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投入湖面的涟漪，泛起阵阵波澜。

　　“这个城市的晚上原来有这么安静吗？”她还有些不安地警觉着回来的路，确认没有看到舒漠或是夏瑶瑶的身影之后，才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我这是成功从办公楼那边逃走了？”她收回视线，嘀咕着转身开始上楼，一步三回头。
　　按照恐怖片里的套路，人放松下来的时候，往往就是受到惊吓的预兆。

　　一段楼梯，温初夏几乎是警觉了四五回，次次回头都做好了再逃跑的准备。
　　但回应她的，只有夜深人静的楼道以及外面雨敲打在地面的声响。

　　“想多了吗？”温初夏沉沉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身子往回走，高度警觉让她上个楼都精疲力尽。

　　一直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之后，大脑一片空白，恍恍惚惚，身体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而走到了二楼的某一扇房门前。
　　温初夏习惯性地弯下腰从地毯下面拿出钥匙，习惯性地开门进屋再关门。

　　等她缓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洗完澡倒在了沙发上。
　　热水澡的氤氲让她大脑缓缓放松了戒备，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窗外依旧雷声不断，大雨倾盆，而狭窄的屋内，幽暗的灯光却让她安心了许多。
　　刚才在办公楼里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今晚不会被袭击吧？不会被跟踪了吧？”
　　始终不安心的温初夏又起身，在玄关来来回回的走动，反复从猫眼查看走廊。
　　但的确没有任何动静，她才又不甘心地躺回了沙发上。

　　“夏瑶瑶应该是我原来的好朋友，我的同事，如今她是游尸，想把我也变成游尸。”温初夏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但舒漠到底是什么人，我完全猜不透啊。”

　　她盯着天花板，有些恍惚地打了个哈欠，“舒漠应该跟我不一样，她的体温很低，而且夏瑶瑶好像很怕她……
　　“另外就是，她好像很能打？
　　“也是游尸吗？还是别的什么呢？”

　　“算了，睡觉。”
　　温初夏慢悠悠地起身，去将灯关上，摸黑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里。

　　失忆醒来的第一天，处于一个阴雨连绵的世界。
　　到处堆满了未晒够的尸体，到处都是已经爬起来走动的游尸。

　　被大概是好朋友的游尸以及大约是同事的疯女人骗来骗去，她已经累的一点都不想动弹。
　　听着玻璃窗上敲打不断的雨点声，缓缓地沉入了睡梦。

　　楼外，街道，昏黄的路灯下。
　　一个红色的身影转着黑色的伞立于大雨之中。
　　手术刀上的血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周身却依旧是鲜明的痕迹。

　　舒漠抬眸盯着已经熄灭了灯光的窗口，沾满血迹的脸颊上平静了下来，带着柔和的笑意。
　　“晚安哦，初夏，我们明天见。”

　　窗外一道惊雷，吓得床上的温初夏一哆嗦。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瞥了一眼窗户，又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疲惫让她一直沉沉地睡到了第二天近乎于中午的时间，才恍恍惚惚地从床上爬起来。

　　“几点……了？”温初夏一脸呆滞地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
　　精神的迟钝让她在床上大脑足足放空了十分钟才清醒过来。

　　“该起床了……今天还要去上班……”她嘟嘟囔囔地爬起身，熟练地去洗漱了一番，等穿好衣服站到了门口，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今天还要去那个公司吗？！”温初夏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有些疑迟地转过身，“不然今天还是缩在家里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房间，冰箱里空空的，家里也没什么食物的囤货，手机也没找到在哪，待在这里几乎都没有时间感。

　　“不然还是去医院看看好了，顺便去找点吃的。”温初夏点头，拧开房门，将钥匙塞回原处，然后下了楼。

　　昨夜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天空与昨天醒来时一样，阴沉沉黑压压的一片，不知何时会再下起暴雨。
　　地面湿漉漉的满是水坑，空气凉飕飕，偶尔刮过一阵冷风。

　　路边的电线杆上落着许多黑漆漆的乌鸦，悄无声息地注视着行人。

　　今天街道上，依旧是一些路人两两三三地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前进，除了轻缓的脚步声，没有任何交流。
　　整条大街甚至是整个城市都没有生者的气息。

　　温初夏夹在人群中之中东张西望反而显得异常突兀，身边经过的一个个人都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动作也格外的僵硬。
　　这座城市完全是死气沉沉。

　　兜兜转转又来了医院门口，门前与昨天一样，旁边的空地上依旧停放着一排排盖着白布的尸体，顶上多了一块挡雨的棚子。
　　而天空，依旧没有太阳。

　　如果夏瑶瑶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几天之后，这里的尸体之中，会有一部分变成游尸？
　　温初夏光是这么想想都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收回视线。

　　“初夏？”正想要进去找护士的温初夏，忽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惊的她一个哆嗦。

　　“谁？！”她慌慌张张地后退了两步，警觉地拉开了距离，身后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职装，比她年长一些的女性。

　　“是我啊，你的组长，这都忘记了？”跟前的女性与四周其他人不同，她的气色似乎很好，一身正经刻板的职业装，双手戴着干净的黑手套，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笑容很亲切朝气。

　　不等温初夏反应，她就从一侧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跟一部手机递给了温初夏。

　　“你是来医院拿检查结果的吧？我已经帮你拿了。”她将文件袋以及手机塞给了温初夏，“还有就是你的手机，昨天你离开医院的时候，手机忘记拿走了，护士小姐让我交给你。”

　　“谢谢……”温初夏迷茫地接过，面对这个陌生人不知所措。

　　“你是失忆了吧？现在应该也不记得我，那我就再介绍一下，我叫秦芹，你的小组长。”女人笑眯眯地自我介绍着。

　　温初夏点点头，对这个人也是一脸陌生，但有了夏瑶瑶的先例，让她不得不细细观察一下这个人是不是身上也有什么伤口。

　　旁边来了一辆出租车，秦芹就连忙朝她招招手，“正好，我要回公司了，你也跟我一道去吧，不然上班要迟到了。”

　　“可、可我今天……”
　　不等温初夏拒绝，对方就拉着她一把进了出租车。

　　温初夏欲哭无泪地坐在椅子上，垮着张脸，“可我今天不是休假一天吗？”

　　秦芹一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忘记了……因为夏瑶瑶的事，今天打算让你顶上的。”

　　“夏瑶瑶的事？”温初夏不自觉地呼吸一滞，瞬间回想起了昨晚的事，声音微颤，“夏瑶瑶……怎么了？”

　　秦芹收起脸上的笑容，轻轻叹息了一口气，“今早公司的人在大门口发现了夏瑶瑶的尸体……”

　　她转头看向窗外，一脸沉重。
　　“夏瑶瑶昨晚在公司被什么人给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