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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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震撼地看着奥尔菲。
他不就是去打听一下卡诺恩的下落，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变成里夏尔要对国王下手了？
但他回顾了一下自己和学院讲师的对话后，愕然地发现，他只是问了讲师是否认识卡诺恩，其余的情况一概没说。这就导致了其他人不清楚自己掌握的信息量，认为自己盯上卡诺恩是因为他是宫廷术士。
更麻烦的是，这件事还扯上了里夏尔。
虽然他知道里夏尔杀他是为了拯救世界，可别人不会这么想啊。他们只知道里夏尔想刺杀罗兰迪亚的重要人物，就算下一步是对国王下手，也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
格雷思考了一会，慎重地开口道:“这只是根据受害人的描述得出的推测，缺乏足够的证据。警卫部队作出这样的判断，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为了里夏尔的清白，格雷决定再挣扎一下。
“牵扯到陛下的安危。哪怕是最微小的可能性，也必须慎重对待。”奥尔菲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是吗？”
格雷败退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里夏尔应该还没有回罗兰迪亚，否则早就对他发动第二次袭击了。只要他不回来，那么头上的锅的多与少，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于是他就暂时不去管这件事了——或者说，逃避现实了。
但是没过几天，格雷就接到了布瑞斯王的命令，让他入宫觐见。
艾涅斯特虽然身为第一军团军团长，地位超然，但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一年中觐见国王的次数其实并不算多。像这样无端地要求他进宫的情况更是少见。
……该不会是和他甩给里夏尔的锅有关吧？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了吗？
格雷不禁有些头痛。他既不想讨论那位“袭击学院讲师的犯人”，也不想看见布瑞斯王那张可憎的脸。但悲哀的是，他目前还没有拒绝的权利。
在接到命令的次日，格雷就孤身前往了位于迪斯卡兰上层区的王宫。
守卫在谒见室门前的士兵在看到格雷后，向他恭敬地敬了个礼，推开了那扇高大而厚重的门扉。
谒见室内的空间极为广阔，穹顶也高得让人难以想象。在尽头的阶梯上，安放着象征着罗兰迪亚至高无上的地位的王座。王座的两边矗立着两尊巨大的骑士雕像，身披铠甲，手杵利剑，仿佛在随时守护着国王。
格雷向前走了一段路，在阶梯前单膝跪下，低下了头：“艾涅斯特·莱埃尔，来此觐见陛下。”
“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艾涅斯特。抬起头吧。”
格雷慢慢抬起头，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蓄着胡须，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看上去约为六十岁左右，精神矍铄，面容慈祥，此时正带着笑容看向格雷。
他就是罗兰迪亚的现国王——布瑞斯·杰米奈·奥尔特雷因。虽然身份尊贵，但看起来却并不冷酷或傲慢，总是摆出一副平易近人，为国为民尽心尽力的姿态，俨然是一位民众理想中的执政者。
但温和的外表下所掩盖的，是他一些既冷血又愚昧的做法。
比如说艾涅斯特的悲剧。再比如说……里夏尔的悲剧。
改造人的实验是罗兰迪亚王国的机密，不能公之于众。那么，那些已经被收养，又在成长过程中能力退化，导致精神异常的改造人要怎么处理？
对此，布瑞斯采取了一刀切的做法。
既然治疗不了，那就杀了吧。
当初那些收养改造人的家庭，既是他们的抚养者，也是他们的监视者，需要将孩子的一举一动及时上报。如果有发疯的迹象，就要联系秘密部队，在造成严重的后果前，及时抹去他的存在。
在最初，这个命令涉及的对象只有真正发了疯的人。但由于布瑞斯没有刻意约束秘密部队的行为，所以到了后期，士兵们就凭着自己的主观判断，随意行动。
里夏尔虽然也是改造人，但被收养时尚且年幼，不太清楚实验背后的意味。而养父也希望他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就一直没有告诉里夏尔他的真实身份。
这为日后悲剧的发生埋下了伏笔。
在原作剧情的开场部分，也就是未来的一年后，里夏尔为了救一位少女，没来得及和其他人打招呼，就离开了故乡温德尔。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被认为举止反常，有发疯迹象。
当他再次回到温德尔后，他的好友，同为改造人的希昂第一时间找到他，让他赶紧逃走。从希昂口中，里夏尔第一次得知了残酷的真相。
他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出身于魔法学院的所谓的“改造人”。
他的养父是和学院有关系的人，名为抚养，实为监视。
改造人存在发疯的隐患，而一旦发疯，就会被杀死。
在极短的时间内，里夏尔平凡而温馨的日常就崩塌了。
但这时的他，还不是日后那个强大而坚毅的救世主，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骤然听到这样可怕的消息，难免不知所措，没能当机立断逃出温德尔。
这个选择，让里夏尔从此一直给自己戴上了“有罪者”的镣铐。
他的第一宗罪，是没能及时地听从好友的忠告。
在秘密部队的士兵出现之际，希昂为了保护好友挺身而出，却被士兵认为“又是一个疯子”，也向他挥下了屠刀。希昂拼死战斗，用生命为里夏尔争取了逃走的时间。
里夏尔带着一身好友的鲜血，浑浑噩噩地向镇外跑去，却不知道该去向何方。就在这时，他的养父出现在他面前，要求里夏尔跟他走。
可希昂刚才告诉过他，养父和那些刽子手实际上是一伙的。自己真的能相信他吗？里夏尔陷入了迟疑。
他的第二宗罪，是错估了父亲对自己的爱。
养父虽然是依照命令收养的里夏尔，却在十年的抚育中产生了感情，把他当做真正的孩子来看待。在里夏尔因为犹豫而耽搁了时间，导致他被追上之后，养父也做出了和希昂一样的选择：那就是用生命保护里夏尔。
虽然士兵没有对里夏尔的养父下杀手，但他依旧受了不轻的伤，最后因为没有及时救治而离世。
里夏尔终其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在关键时刻做出的错误选择。他在二代时期放弃了“救世主”的身份和荣誉，选择避世隐居，未尝不是把它当做对自己的惩罚。
可是这一切真的是他的错吗？
布瑞斯在原作的戏份虽然不算多，但是拉的仇恨简直突破天际，和他相比，艾涅斯特这个最终BOSS都显得品格高洁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位拉仇恨能手向格雷阐明了召见他的意图，那就是让他这个亲历者对两次事件做一个对比，以确定犯人是否是同一人。
格雷一一应答，但是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得到减轻。因为这样的事让警卫部队的人跑一趟就行了，并没有特意召见他的必要。
“艾涅斯特。”在对话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布瑞斯突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如果像那个刺客一样，有威胁到我的生命的人出现的话，你会怎么做？”
格雷的心中不禁一动。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布瑞斯在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这是在试探他？
为什么？他这段时间并没有出格的表现！
格雷的心里沸腾起了一丝杀意。
这个人换着花样作死，还有脸来试探他？可以说如果没有布瑞斯，就根本没有《格兰西亚》那一堆破事，大家都能过上相安无事的生活。
但格雷也提醒自己，“艾涅斯特”的性命还掌握在布瑞斯手里，现在不能流露出端倪。
他为了不让布瑞斯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再次深深地低下了头。
“当然是尽力保护陛下的安全。”
布瑞斯收敛了笑容，问道：“哪怕……那个人是一个让你我都意想不到的人，也还是如此吗？”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布瑞斯犹如实质般的视线在格雷身上扫过，像是要把他剖开来检视一番一样。
格雷表情不变：“不管是谁，我要做的事都不会改变。”
“是吗？”布瑞斯意味不明地说道，“也许我是年纪大了，所以才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吧。”
格雷依然低垂着头。
“艾涅斯特，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以免那个刺客再次袭击你。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不管是对我，对国民，还是对罗兰迪亚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是。感谢陛下的关心。”
布瑞斯见此，便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走出谒见之间之后，在王宫前的大阶梯上，格雷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王都警卫部队制服的青年男子。他一脸无聊，过一会就要望一下王宫的入口，像是在等什么人。虽然站姿看似很随意，但即使以格雷的眼光来看，也找不到太多的破绽。
他就是王都警卫部队队长之一的安达里斯·布莱恩。
其实要论起来，他勉强能算是艾涅斯特的熟人，因为他也是曾经加入军队的改造人。和艾涅斯特不一样的是，安达里斯很早就开始了能力上的退化。虽然没有出现精神上的异常，但由于与原先水平差得太明显，导致他的处境比较尴尬。
在战争结束后，安达里斯就申请转入相当于警察机构的警卫部队，为维护王都的治安发光发热去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和艾涅斯特一直都不太对付，两人就算见了面也不怎么说话，都在默契地保持着与对方的距离。这次在王宫前撞上个正着，也可谓是冤家路窄了。
眼见安达里斯装作没看到格雷，格雷也就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艾涅斯特将军！”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队员克鲁诺主动向格雷搭话：“您也受到了陛下的召见吗？”
他是一个朝气蓬勃，待人热情的年轻人，平时经常为直脾气的上司打圆场。接触过他的人都对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就连奥尔菲也和他有着不错的私交。
听到他的问话，格雷只是点了点头，权当是回应。克鲁诺也没有在意他冷淡的反应，自顾自地感叹道：“看来陛下对这次的袭击案很重视啊。”
“这有什么好重视的？一出闹剧而已。”安达里斯顿时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他们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
“队长！”克鲁诺被他的言论吓了一跳。他打量了一下附近的士兵，看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来后，才竖起食指放在嘴边，“麻烦您注意一下场合啊！”
格雷：……不愧是著名的耿直Boy。
“对了！”克鲁诺的视线飘到格雷身上后，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前一亮，“您要不要和艾涅斯特将军说一下那件事？”
安达里斯冷哼了一声：“别说了，克鲁诺，他是不会听的。”
其实他说的倒没错，正常情况下艾涅斯特别说和他交流了，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多给。不过格雷现在心情欠佳，正想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就随口问道：“什么事？”
“是队长对这次袭击案的看法！”
“哦？”格雷这次是真的来了兴趣。他登上了一级台阶，好整以暇地说道，“那就让我听一听你的高见吧。”
安达里斯诧异地打量了格雷几眼，小声嘀咕道：“太阳打从西边出来啦？”
“大忙人艾涅斯特将军也有闲下来的时候？”
但格雷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比瞪人，目前还没有人能赢过他。到了最后，安达里斯还是举手投降了。他不情不愿地说：“我认为，袭击学院讲师的人和刺杀你的人不是同一人。”
格雷慢了一拍后，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别装傻了，艾涅斯特。”安达里斯不快地说，“你和刺客面对面交手过，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和这次的犯人的风格完全不同？”
“那可是一个敢杀进军部的勇者，如果想杀陛下，直接冲进王宫就行了，怎么会采取这种迂回的方式？”
“……”格雷回忆了一下，发现在“莽”这一点上，他还真的没法为里夏尔辩护。里夏尔重生后可谓是出道即巅峰，事迹足以震撼国民一整年。
“而且犯人真的想利用克拉弗斯的身份吗？在我看来，这个前提就错了。”
安达里斯用锐利的眼神看向格雷：“你觉得犯人为什么要袭击学院的讲师？”
（……这个问题要我怎么回答？）
事件的真犯人有些后悔自己的多此一举。他想了一下，挑了一个不会出错的答案：“为了打听克拉弗斯的信息？”
——“克拉弗斯的什么信息？”
格雷被安达里斯紧紧盯着，竟然产生了一种被看透了的错觉。
好在安达里斯说完这句话后，就从格雷身上移开了视线：“打听什么——我认为这才是破案的关键。”
“我们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上，为什么犯人要袭击学院的人？”
“他觉得学院里有认识克拉弗斯的人。”格雷已经快要在心里扬起小白旗了。
“对。但是为什么犯人选择了学院，而不是其他地方？”安达里斯摇了摇头，“反向思考一下的话，其实就能意识到问题。会不是是因为——学院才是犯人和克拉弗斯唯一的接点？”
“犯人只知道身为‘学院讲师’的克拉弗斯？”
“换句话说，这起事件，其实存在犯人不知道克拉弗斯是宫廷术士的可能性！”安达里斯作出断言，“而这一点，也许才是犯人真正想要打听的信息！”
犯人……犯人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想要找克拉弗斯，却又不敢直接询问，而是藏头露尾地袭击学院的讲师。呵，动机再明显不过了。”安达里斯说着说着，露出了一抹冷笑。
“这是要报私怨啊。”
他向着前方伸出手，仿佛眼前已经勾勒出了犯人的模样：“如此一来，范围其实就就很小了，因为犯人必定是满足以下条件的人。”
“一、在克拉弗斯离开学院前，也就是五年前认识他的人。”
“二、与他有恩怨的人。”
“三、五年间与他失去联系的人。”
“四、曾经和学院有关的人。”
安达里斯带着自信的神色，转身看向格雷：“如何？这就是我对这起袭击案的看法。”
？这是什么样的准确度？
纵然格雷现在披的是艾涅斯特的马甲，也听得后背发凉。感觉安达里斯再说下去，就要伸出手来朝自己一指，冷喝一声“犯人就是你”了。
也许安达里斯离开军部，加入警卫部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如果不是他没见过卡诺恩，不知道后者曾经在实验室当过助手，说不定还能进一步缩小范围。
“很有意思的判断。”格雷掩饰住自己的心惊肉跳，试探性地问道，“你没有和上级说吗？”
“说了，但是他们没有采纳。”安达里斯沮丧地摇了摇头。
他的推断虽然有道理，但拿不出实证。任何事情就怕万一，一旦出事，警卫部队根本担不起责任。最关键的是，他们不具备对魔法学院的搜查权，就算想查证也无能为力。
“艾涅斯特。”
就在格雷以为他们之间的交谈已经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安达里斯突然叫住了格雷。
“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该不会是听到了刺客的消息，吓得睡不好觉吧？”
格雷回头看了安达里斯一眼，发现他虽然语气听起来有些欠扁，可表情中却没有多少嘲讽的意味。
但是他突然就没有再继续说话的兴致了。
“谢谢你的关心。”格雷不带感情地说，“但是你有工夫观察我，还不如把心思放在犯人的追踪上。”
说完，他就一步一步走下了阶梯。
走远后，格雷还能听到安达里斯对克鲁诺抱怨：“这人还是一如既往让人火大。”
……
格雷回到官邸后，首先去冲了把脸。
他先是用手接着洗了几遍，还是嫌不够，最后干脆把头垂到水龙头下面，感受着冰冷的水流顺着脸颊淌下来，烦躁的心情才恢复了一点平静。
用不着安达里斯提醒，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了。
退化是所有改造人都要面对的命运，哪怕是艾涅斯特也是如此。里夏尔之所以能成为特例，很可能是因为他原本就具备对魔素的适应性。换句话说，他或许是一位天生的术士。
按理说，格雷对扮演艾涅斯特已经得心应手了，数值不应该再出现大幅增长。
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水池前的镜子上却映出了一行无情的文字。
“当前OOC值：51。”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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