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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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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灯光下,女人微蹙着眉头,一双雪白的柔夷捧着件衣裳,针线游移很是娴熟。
她的柳叶弯眉下生着一双翦水秋瞳,秀美的鼻子因着光线的缘故在粉嫩的唇瓣上投下了一道暗影。
如果单看她柔情似水的模样根本就猜不到此时她的樱桃小口里正说着训人的话。
“我也就在小厨房看个汤的功夫,也不知怎么就冒出个驸马爷来!”闲花边说边叹了口气,整个人往下委顿,令墙壁上的缩影立刻就矮了半截儿,而后又端了起来,“堂堂公主大人,竟然就跟个大杀星私定了终生?”
“花花,别生气嘛~~”月泫歌越来越觉得自己有毛病了,这个脾气暴躁又傲娇的贴身侍女真的是她亲手写出来的?
可以自剁双手吗?
月泫歌:“当时情况紧急,我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解释不清,其实我到现在也没太搞清楚呢。反正我绝对绝对没有跟他订什么婚契。”
她现在真的搞不懂白夕照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毅然决然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时候,仿佛是想要成全她一般,然而他根本就没死,似乎也并没有慷慨赴死的打算。
所以他这一系列迷惑的行为就真的让人看不清摸不透了,关键人家一直都是站在最顶端,执掌着生杀大权的那一位,她真的害怕自己一步行差踏错就把小命给交代进去了。
闲花:“这么说,是他信口雌黄了?哼!等明儿个天亮的,我就找他理论去!”果然是十恶不赦的魔头,连美绝天下的泫歌公主都敢垂涎,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月泫歌:“你不要命了啊?他捏死我们就跟捏死小蚂蚁差不多,而且这消息是捂不住的...回头真的四散开来,皇家的尊严往哪儿安放?父皇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多半会发个讣告说我病逝了,然后我就得隐姓埋名憋屈的过一辈子!”
“这可怎么办啊?”闲花慌得扔了衣物和针线,小线团滚了一段距离,在碰到衣柜之后,发出了很小的‘邦’的一声。
月泫歌眼见闲花说着就要哭出来了,急忙出声:“别,别,憋回去别哭!等着一会儿再哭!我让你去小厨房弄的姜汤和开声茶呢?”
闲花:“都叫在炉子上温着呢,主子想喝我这就端来。”
月泫歌:“端来端来,我去把最厚的衣裤翻出来,先准备着。”
闲花满脸狐疑的瞅了眼自家主子,之后就赶紧往小厨房跑。
她家主子这一出,定是有了什么主意了。
此时她的双眸会亮得惊人,嘴角微微勾着,透着股小得意,美艳夺目的五官会无比的生动,连同为女人的她都想顶礼膜拜。
其实当初她跟了主子之后,不少人背后说主子的不是。
说她空有一副惊世骇俗的绝美皮囊,却是外强中干,心里住了几匹野马,活脱脱就是脱了缰绳的性格,根本撑不起也配不上她的容貌和气质。
结果主子带着她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吃各色好吃的,玩各样好玩儿的,穿最新奇最舒适的...让她成了宫里人人艳羡的大丫头,让她的生活变得色彩斑斓,让她期盼每天日头的升起,期盼下一次的惊喜和意外,活得有滋有味。
只可惜...主子的性格太过纵情肆意,什么事儿也不往心里去,也从不斤斤计较。
所以她只得挺起腰杆儿,替主子去争,替主子去辩,不让她被烦心事儿叨扰,想让她一辈子都这么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不觉间闲花就端回了两盅茶汤,只见自家主子正往身上套衣服呢,也不知穿了几层了。
“来,你把这盅开声茶喝了。”月泫歌都折腾出汗了,她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抹额头,端起姜汤就咕咚咕咚全给喝了。
“小心烫啊!主子,咱这是要干嘛啊?”闲花听话的把开声茶喝了,见主子终是不往自己身上生套衣服了,这才上前去帮她把衣服捋顺,弄得妥帖一些。
月泫歌:“投湖!”
*
四月的通古春寒正盛,如今已经进入了二更天,寒风凛冽,似是要将人的皮肉刮了去。
月泫歌对逍遥山庄的描写记得不是很全面,只记得在山庄主宅的外院有一处大湖,是荷花汛期时的好去处。
她和闲花走走停停,时不时就要躲避一下巡夜的家丁,找了很久才来至湖边。
闲花:“这也太冷了!主子要是真蹦里了,回头不得冻坏了?”
月泫歌:“生病事小,名节事大!”如果背景不是写了这么个伪古代,如果她没有那个玛丽苏的公主身份,她才不在意什么狗屁名节!
“你好好清清嗓子,我这可就跳了!”月泫歌瞥了一眼湖水中倒映的自己,之后就没再多看。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女主的样貌,虽然借着点点繁星和一弯半月看不太清楚,可是依稀可见她惊世骇俗的容颜。
她是费了多大的周折才描写出了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然而她此时连一直正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月泫歌又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而后两眼一闭就蹦湖里去了。
“来人啊!救命啊!公主为了自证清白投湖了!”
月泫歌在湖里都听得真真儿的,想来闲花是把吃奶的劲儿都喊出来了。
她憋着气扑腾了一会儿,不觉就开始下沉。
是的,她根本不会游泳。
如果她知道会穿到自己写的剧本里,一定会把女主写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富甲天下美男环绕。
氧气被消耗殆尽,月泫歌觉得胸腔快要炸裂了。
岸边只有闲花在焦灼的踱着脚步,并没有什么人闻声赶来。
她喊得更加大声,觉得嗓子都快撕裂了。
咕嘟咕嘟。
月泫歌感觉到了身侧水流的突然涌动,而后她的后腰被拖了起来,竟是有人贴上了她的唇,强行给她渡气。
在水里造作实在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月泫歌想装昏迷,拒绝那人的氧气,然而那人似乎态度十分的强硬,还坏心眼儿的咬了她一口!
似乎是玩闹够了,那人将她抱住,一跃便出了湖面,而后仿佛是飘飘悠悠的到了地面。
呕~~~~~~
月泫歌吐了几口湖水出来,胃里恶心得要命。
“公主!”
“公主!”
此时的湖边站满了人,家仆们举着的火把将此处照得犹如白昼。
月泫歌见柏文亮和几个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在,终是松了口气。
待她看清身侧拖着她的手臂,将她救上来的人不是旁人,而是那个她急于撇清关系的男人,气得直接撑开双臂将他推得远远的。
白夕照:“是我唐突了,说是公主大人的未婚夫婿,其实......是我的妄想。”
男人的额际还在滴着水珠,一双黑眸仿佛望不到底的泥沼,看不出喜怒。
他朗声说完便转身离去,步履沉稳,仿佛胸口慢慢洇开的红色血花对他毫无影响。
月泫歌硬咬着牙应付了柏文亮的嘘寒问暖,他见自己冻得直打颤也没有多言。
待回到房中,月泫歌才猛得打了几个哆嗦,狠狠的擤了擤鼻涕。
刚才要不是靠着一身正气,她真要冷得惊声尖叫了。
“哼,我如此烈女作为,想他也不敢做更过分的事情了,顺便我就洗白了!哈哈哈哈~~~~啊!嗷嗷嗷嗷!”
闲花真是觉得又气又好笑,听着自家主子开怀,她也不觉笑了起来,只是这猖狂的笑声怎么突然就变了味儿,成了驴叫了?“怎么了?主子!”
“我......”月泫歌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衣衫只觉眼熟,这不就是刚刚闲花没拿稳,连带针线都扔地上,还没来得及捡起来的那件吗?“我扎脚了!”
闲花见主子泪花都疼出来了,急忙奔去取来了药箱,待为她脱下了鞋袜,眼见没入了小半根针,抬手就给拔丨出来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啊!”月泫歌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狠毒的玩意儿真的是她写出来的吗?她现在连双脚都想剁了。
闲花也不言语,很快的为自家主子清理好了伤口,仔细的包扎了,而后就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主子,是奴才办事不利!任凭主子责罚!”说完便又要磕头,只是被月泫歌拦下了。
月泫歌:“说好了不要自称奴才,说名字就可以的。刚才我们去办大事走得急,我怎么可能怪你呢。只怪我太得意忘形了,这个毛病得改改。嘶~~~呵------”
怎么就在大半夜把关键的人物凑了个七七八八,想来柏文亮猜到她此举的目的,所以故意多招了这么多人过来给她当人证。
他也不想想一国王女跟个落汤鸡似的,多么狼狈,这叫多少人看了去。
也不知道这位大叔到底是太会办事儿了,还是谁都不想开罪。
“主子,我这就帮你脱了湿衣。”
月泫歌都冻木了,索性由着闲花对付湿透了更显难缠的衣带。
她本来打算的是,借由此次投湖,一是自证清白,二是顺便来个失忆。
这样日后无论出了什么岔子,认不得什么人,只一句‘失忆’便可了事。
如今那个狗男人彻底把她的计划打乱了。
他亲了她的嘴唇,还咬她!
这到底是什么狗男人!
他一句话两句话的,说完比放屁轻巧了不知多少。
她这又投湖又扎脚的,遭多大罪。
月泫歌心里骂完突然就想到白夕照胸口上的那块猩红了,估计是伤口又出血了......这么一看,他又挨刀子,又跳湖救她的,似乎也不怎么好过。
这男人到底是图什么啊?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