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
-
第二十四章 梦境（一）
扣扣——
“请进。”幸村精市把手中的绘本收起，放进抽屉里。
“幸村君，该打针了。”护士小姐推着放有打针用具的小推车进了病房。
“井戸小姐，麻烦你了。”幸村精市坐在病床上，温和且疏离的笑着。
咔哒——
门被重新关上。
幸村精市有些疲惫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用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打开抽屉。
绘本被拿出。
手上的滞留针被接上了新的输液管。
输液管的另一端是配置好的药液。
这几天为了准备手术，打针的药液重新配置。
冰冷的药液通过针管，被输入进静脉的血管。
幸村精市感觉有些不适。
忽视掉不舒服的感觉，幸村精市翻开手中的绘本。
一直翻到最新的一页。
这一页，画的是祖母家中的花园。
可是……
幸村精市的手抚着画页上的蔷薇花。
印象中，祖母家的花园并没有栽种过这种紫色的蔷薇花。
甚至可以说，花园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蔷薇花。
紫色。
记忆里的祖母并不厌恶紫色，也栽种过蓝紫色鸢尾这种相似颜色的花朵。
但花园里存在过的“紫色”的花朵，却好像也只有鸢尾这一种。
甚至连蓝紫色鸢尾，也在自己四岁的时候从花园里消失不见了。
以前有问过祖母为什么不再在花园里栽种她最喜爱的蓝紫色鸢尾，得到的答案却是模棱两可的。
当时年纪尚小的自己，最后也只是单纯的认为祖母不再喜欢蓝紫色鸢尾而已。
但现在联想起手中的画和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梦境，总感觉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
傍晚的时候，医院除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基本都回家过年了。
“井户小姐，有什么事情吗？”幸村精市问。
井户兰子神神秘秘的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当当——是爱心荞麦面哦。”
井户兰子把装有荞麦面的饭盒放在桌上。
“我帮你问过若泉医生了，荞麦面的话，还是可以吃的哦。”
若泉诚是幸村精市的主治医师。
井户兰子说着，把移动的床上桌拉到合适的位置。
“抱歉，井户小姐，我不能收下。”幸村精市有些抱歉对井户兰子说。
“嘛，幸村君误会了哦。荞麦面不是我做的啦，是一位很漂亮的小姐送来的哦。”
知道幸村精市可能是误会荞麦面是自己做的，井户兰子有些懊恼的连忙解释。
啊啊啊，自己这个脑子，一开始就应该告诉幸村君是有个小姐送来的。
果然被误会了，好尴尬……
“那我就……”更不能收下了。
不知道送东西的人是谁的幸村精市更不可能收下。
但余光不小心扫到的贴在饭盒上的便签条，幸村精市还是改了口。
“我就收下了。”幸村精市温和的笑着。
“对了，井户小姐。那位小姐有留下姓名或者联系方式之类的吗？”幸村精市问到。
“啊……我想想。”井户兰子有些困惑的敲了敲头。
“我想起来了，那位小姐说……可以叫她YUKI，联系方式的话并没有留下。”
“她当时送完很快就离开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井户兰子突然回想起来。
YUKI和幸村精市的姓氏YUKIMURA有点联系，井户兰子当时还和几位一起工作的护士在一起聊呢。
说这位小姐会不会就是幸村精市的女朋友什么的。
“那……我就先走了哦。”又想起自己刚才的一系列“愚蠢”的操作，井户兰子有些尴尬的说。
“好的。”幸村精市温和的笑了笑。
然后看着井户兰子有些匆忙的离开。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幸村精市伸手揭下便签条。
【阿市，新年快乐。——YUKI】
YUKI？
幸村精市看着手上被自己不知不觉中攥皱了的便签条。
愣了一愣，还是细心的把便签条重新展平，压进了绘本里的那一页。
荞麦面吗？
幸村精市打开饭盒。
一打开就看见在面条的表面撒了许多的葱。
葱的日语发音与“犒劳”、“祈福”等词语同音。
跨年荞麦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放葱。
又细又长的荞麦面代表着健康长寿。
这份心意，我接收到了。
这份荞麦面的卖相看起来其实并不算好。
但幸村精市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吃完了这碗面。
从京都匆忙赶回东京的观月初坐在树上，看着幸村精市病房里仍旧亮着的灯发呆。
刚从平等院神社求了一个御守，到时候找机会拿给阿市吧。
虽然之前已经偷偷放过一个在阿市的枕头底下，但还是再送一个吧。
多一份祝福，少一点万一。
不过，第一次做荞麦面，也不知道阿市会不会喜欢。
啊，怎么忘了，阿市还没记起来的话。
是根本不会收下陌生人送的吃食的吧。
算了。
观月初靠着树，看着透过树叶洒下来的月亮的光辉。
耳边传来远处浅草寺的钟声。
1、2、3、4、5……
病房里靠在病床上的幸村精市闭着眼数着钟声。
树上的观月初也在心里默念。
……106、107
108！
观月初看向不知何时关了灯的病房的窗户，那一盆雏菊的枝叶还在夜色里摇晃。
新年快乐，阿市。
幸村精市睁开眼，看向窗外。
新年快乐，YUKI。
虽然还没记起你是谁。
但还是，谢谢你，陪我过年。
手机的振动不断。
都是来自朋友家人的新年祝福。
观月初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跳下树离开了。
幸村精市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慢慢的回复短信。
打着字的过程中，幸村精市有些迷糊的眨了眨眼，最终还是抵不住困意逐渐陷入梦乡。
屏幕上的话写到一半，下一个字的音节刚刚打入，却是没有按下。
只剩下还亮着光的手机屏幕不断闪烁然后暗了下来。
>>>>>
幸村精市最近一直在做一个梦。
这个跨年的夜晚，那个熟悉的梦境如期而至。
梦境中是他四岁以前的事，梦境中的内容是一如既往的琐碎，却又和之前的有些不同。
梦境的开始。
就是一堆负面情绪围绕在幸村精市的周围，让他难以安心。
绑架，黑暗，辱骂，害怕，绝望……梦境中的小幸村蜷缩在黑暗的角落。
在他的周围，隐约还能看见几个小孩子的身影。
突然之间，一道白光划破黑暗。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白光中出现，又很快隐匿于白光之中。
像是在告诉幸村精市，即使在梦境中，也会有什么仍旧在保护着他，不让他独守于黑暗。
在一众黑暗之中，那抹带着温暖的白色就变得十分显著。
那抹白色让幸村精市梦中的小幸村安心，也让正在做梦的幸村精市能够去思考。
那个他所看见的白色身影，代表着的到底是什么。
梦境在不断变化，好像自那个身影出现后，便改变了方向。
玩闹的场景，嬉笑的声音，有着白色及腰长发一直陪着自己的小男孩……
如果说到这里为止梦境的前半部分都是绝望黑暗，那么梦境的后半部分就是希望的光明。
可是，就在这一刻，梦境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幸村精市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小幸村，还有站在小幸村病床旁边的受伤了的小男孩。
幸村精市听见了。
他听见那个小男孩说：“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他听见那个小男孩说：“对不起，我要离开了。”
过了一会，躺在病床上的小幸村醒了过来。
幸村精市听见那个小男孩对小幸村说：“阿市，哥哥和你玩个游戏吧。”
“是我们经常一起玩的躲猫猫哦，找不到的话就惩罚你忘掉哥哥哦。”
也惩罚我自己忘记你。
小男孩的声音仍然温柔，话语的尾音习惯性的有些微扬，却好像又多了些别的意味。
“阿市不说话的话，哥哥就当你答应了哦。”
梦境里的小幸村看着自称是哥哥的男孩子，软软的笑着。
小男孩用手盖住小幸村的眼睛，小幸村顺从的闭上眼睛在心里从十开始倒数。
梦境里的幸村精市跟着小幸村的节奏数着数。
“十”
幸村精市能看见，小男孩的脚开始化为光点消散了。
但是被遮住眼睛的小幸村看不见。
“九”
然后是脚腕。
“八”
这次是小腿了。
“七”
然后是大腿。
“六”
啊，下半身已经看不见了。
“五”
腰身。
“四”
腹背。
“三”
小男孩温柔的轻声和小幸村道别
“再见了哦，不要记得哥哥啦。这个……是礼物哦。”
失去关于我的记忆，是我能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了。
脖颈。
“二”
一直用温柔的眼神看着病床上的小幸村的小男孩，像是看到了飘在半空中的幸村精市一般，对着幸村精市的方向温柔的笑了笑，嘴巴动了动。
幸村精市模仿着小男孩的口型，那是……“再见”
头消失了。
“一”
小幸村把手附上了小男孩的手，却只是穿透过去，摸到了自己的眼睛。
最后是手。
幸村精市看见病床上的小幸村慢慢的睁开眼睛，眼里蓄满了泪水。
小幸村看着幸村精市的方向，幸村精市看见小幸村笑了，软软的，温和的，是属于那个小男孩的笑容。
眼泪顺着小幸村的笑颜流下，仿佛是在说，记不得他的话，就记得笑吧，记得他的笑容。
幸村精市眼前的景象像是镜子碎裂般破开，全部都化为光点。
数不清的光点汇聚成一片星海。
在这片星海里，到处都是四岁之前的记忆的光点。
幸村精市感觉自己能在梦境里面行走了，他漫步于记忆的星海之中。
每一个光点，就是一段记忆。
每触碰一个光点，就能看见一个笑得软软的小男孩。
在这片由小幸村的记忆光点汇聚成的星海之中，每一个光点里，都有小男孩的身影。
这片美丽的星海里，满满的，都装着小男孩。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