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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   “在下一期一振,请问大人现在方便说话吗?”

      挺拔的付丧神低头站在门外,阳光就透过楼梯间木窗的缝隙,从他的背后慵懒洒下,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柳子紧张地扯了扯衣服,轻轻吸了口气才说了声“请进”。

      一期一振前来不为别的,正是替包丁失礼的举动向柳子赔罪。柳子甚至还因为长谷部惩罚包丁而感到愧疚担忧,当然连连表示不介意。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游移在一期的脸到胸口一带,在撞上他的视线之后又害羞地移开;她甚至不太清楚自己都和一期说了些什么,只意识到自己在结结巴巴地附和着“不不”、“没关系的”。

      “审神者大人真是一个温柔的主公啊。”一期最后笑着说。

      他微笑的样子在柳子眼里化作虚幻又高尚的神明。

      “一期大人觉得我……温柔吗?”柳子小心翼翼地确认,那副样子像是抓住了虚无缥缈的光又生怕它溜走,惹人怜爱。

      一期还是那样温和的面容,他点头,轻声回答了一句“是的”。

      柳子突然生出了无数的勇气,多到她可以主动伸手去抓住自己不敢触碰的东西,她这样说道:“那个,一期大人可以叫我小桃……如果您愿意的话。”

      ————分隔符————

      长谷部察觉到审神者的情绪空前地高涨,证据就在于她明明此前一直在天守阁半步不离,却突然做起了外出的准备。

      “今天是信浓他们照料田地对吧?我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吧。”审神者兴致勃勃地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好,又把衣袖衣摆扎起。她特意穿了以前干活时穿的旧衣服,俨然是要认真劳作的样子。

      长谷部刚要劝阻她不必如此劳累,却又觉得这也比她终日闭门不出要好,便就此作罢。

      他看着柳子站在全身镜前把头发编作辫子,恍惚看到了也曾在那里整理仪容的身影。

      回忆中的画面像在此刻的现实中重演那样鲜活,就连空气也变得粘稠了起来。

      女人对着镜子把口红抹好,一边把殷红的膏体旋回壳子里一边侧身打量自己身上有无不妥的地方,却意外地在镜子里和身后他凝视这边的双眼对上。

      女人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就这样在镜子里冲他招手:“长谷部,过来。”
      无论是出于主人对他的约束力也好,还是女人对他的吸引力也好,只要她一唤,他总是会立刻去到她身边。

      于是她就捧住他的脸强迫他低头弯腰,还没等他说出“请等一下”就拿着拧开的口红沿着他的唇形勾画,结束之后又托着他的下巴让他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两人嘴唇上有着同样的颜色,像是在张扬地暗示着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暧昧关系。

      长谷部无奈地说“请不要这样”,女人却只是用手指戳着他的脸颊,从镜中注视着他,明媚地笑着感叹“好美啊长谷部”,仿佛只是在和密友玩闹。

      她就是这样,处处创造不经意的暧昧氛围、留下让隐秘感情萌芽的种子,却又总是那样无邪又天真的样子,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更无从责备对方,只能怪自己明明理智清明却依然越陷越深。

      长谷部从回忆里抽出,看向站在镜子前、嘴里咬着皮筋低头抬眼盘头发的现任审神者,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不真实感。

      比起朱音,这位审神者过于好看透。她自卑又敏感,靠得太近的话说不定会不小心刺伤她;长谷部总是与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一部分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如果说朱音那份无邪是刻意伪装又或者是天生恶意,那她就像透明的琉璃似的,那份天真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内里的杂质都一览无遗。

      朱音也会像这样说着“要出去”而换上轻便的洋服,却只是为了骑马散心或者划船野餐;她在他们看来是那样的亲切,但绝对不会放下她从小在大家族中养尊处优的身段;她永远是美的,是让人心生憧憬的。

      “真是做作呢,我们的主人。”长谷部曾听到宗三略带刻薄嫌弃地这样评价道。他当时想也不想就皱着眉责备了宗三:“怎么能这样说主人?”

      宗三嘲讽地斜睨他一眼,撇了撇嘴角,轻哼一声:“难道不是这样吗?”
      他还想反驳,却不知怎的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过呢,就算她是这样的人,我也不讨厌。”宗三又接了一句,“倒不如说我挺喜欢的。”

      “那我去了,长谷部大人。”现任审神者的声音唤回了长谷部。

      他向面前盘着头发衣着简朴的女孩低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想起今日阳光很好,她这样出去恐怕会被晒到。
      “请稍等片刻,我去为您取一顶遮阳帽来,以免您被晒伤。”

      如他所料,面前的少女连连受宠若惊地摆手表示不必麻烦;但他还是坚持要去,她也就只能感激地道谢。

      杂物间里放着一些常用的工具,长谷部取了一双干净的手套和一顶宽檐草帽,视线掠过挂在墙上的一排雨衣来到门后的插满伞的立筒,想了想还是从中抽出一把阳伞,以免柳子有不时之需。

      柳子带着长谷部为她准备的东西出门,刚下楼梯踩上回廊就被耀眼的阳光刺了一下眼睛。手中正好有工具可以使用,她便撑开阳伞举起,在廊下换了鞋要走。

      正在这时,一个小小的男孩声音在身后响起:“朱音大人?”

      柳子诧异地回过头去,就看见蓝发蓝衣的小男孩站在走廊转角处,也正瞪大了眼睛看向她这边。

      “啊,果然搞错了,抱歉。”小男孩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在柳子转头看他后低下了头道歉。
      或许意识到自己刚刚把新来的审神者认作已故前任的举动很失礼,他又小声解释道:“大人的伞,是朱音大人的,我刚刚乍一看到很惊讶,所以才……”

      柳子很想笑着说没事,但手上拿着的遗物就像烫手山芋似的,压得她开不了口。因此她什么也没说出来,就这样看着男孩转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她缓慢地把手上的阳伞放下来,收好靠在廊柱边上;她想着长谷部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渐渐地心情凝固起来,失去了去田地里帮忙的兴致,就这样抱腿坐在了廊沿,看起来是在优哉游哉地晒太阳,实际上心里思绪杂乱。

      她从自己刚来到这里起回想,这一段时间以来长谷部都对她多加照顾,就像已经承认她为自己的主人那样真心实意;现在柳子却开始怀疑,长谷部是不是将自己当做了朱音的替代品。

      是不是其实他看见的并不是她本身,也一点也不关心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她的到来填补了朱音留下的空缺,因此长谷部才会像曾经对待朱音那样对待她。
      他那么的温柔,也不过是他习惯性地把现在的主人当做朱音而已。

      所以才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把朱音留下的遗物给她使用了。

      柳子知道也许是自己多想了,但还是控制不了要发散思维。

      就这样,她在那里枯坐了一早上,直到午饭时间快到了才慢慢地起身拿了伞往回走。她摸索到了杂物间,把长谷部给她的所有东西都归回原位,这才回到天守阁。

      烈日当空,劳作不易,柳子却一身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怎么看怎么违和。

      长谷部见到这样的她却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到似的,什么都没问,只是嘱咐她沐浴更衣,就替她准备午餐去了。

      柳子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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