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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BOSS ...

  •   真是有些简陋而又凌乱的公寓。

      用钥匙打开门后,所看到的就是个光秃秃的好似没什么人住过的地方,位于人员混杂的两层公寓楼内的其中一间,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门窗紧闭的隔壁传来的吵闹声。

      玄关直接和厨房相连,水池内放着奇怪的像是食物一般的棕色物体,随意放置在流水台上的厨房就像是和什么可怕而又坚硬的东西战斗过一般。

      锋利的刃口竟然卷了起来。

      放置在玄关处的简易鞋架上没有任何换穿的鞋子,不过能够想象得到对方直接用那脏兮兮的鞋底,亦或是赤脚踩在地板上,随着自己的心意尽情旋转着身体,直到坠落的场景。

      不过地板意外的整洁,说不定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阻隔玄关和更深处的屋内的是一扇有些发黄的障子门,上面留着深深的褐色污渍,里面应该发生过什么事情。

      而在障子门后就是由榻榻米铺成的,尚且感受不到冰凉的世界。

      地上随意摆放着各种毒物,亦或是金属制造物的书籍,当然实物也确实存在着。

      小巧的左轮,锋利的匕首,精致的可当做收藏用的金吉沙,还有摆放在卓袱台上放在棕色小瓶内的不明药物。

      这个房间内有种冰凉而又让他感到窒息的气息。

      而发出这个气息的主人此刻大概奔赴在寻找某个殉情对象的路上吧。

      或是已经将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河水里,试图和那颗渐渐失去温度的心脏,一起沉入更深,更深的世界。

      中也伸手松开勒住脖颈的黑色领带,即便在心里埋怨着这样的装束远不如以前的十字交叉领结来的舒服,但这却是作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正常装扮。

      即便身处在这个世界,首领另有他人,但他也无法忘记在开污浊之前他们所遇到的情况。

      只要自己没有彻底死去,他就必须想方设法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纵使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纵使每天需要面对的是各种的工作。

      中原中也也必须回到那黑色大楼内!

      他将大衣脱下来,坐在不知为什么会是红色的沙发上,这个沙发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色彩,不,大概是是被冰封的,一直不断下沉的这个冰冷世界的唯一色彩。

      柔软却感觉不到舒适,但作为暂时的休息地,却勉强合适。

      在此之前他从未正式接触过名为‘太宰治’这名人类的生活。

      用人类这样的说法,并非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可以做俯瞰姿势的地位上,也不是将中原中也这层安全装置剥去后的说法。

      只是对于睁开眼睛后,所接触过的人类之中,对方属于特异的那一个。

      特异到令身心感到烦躁,乃至于达到了厌恶的程度。

      未能达成成熟状态的心智,无法更深刻的去了解,理解名为人类的生物。

      而人类身上所产生的喜悦,痛苦,悲伤这些类似副产品的东西,也不会获得理解的机会。

      他一直试图去学习,和正常人一样,渐渐也明白了人与人相处之间的确能够产生‘独自’之外的乐趣。

      但在这个认知里,却有个以外的存在,名为太宰治的人类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孤独的气味儿。

      比他见过的任何人,任何生物都要深陷那名为孤独和痛苦的黑泥之中。

      沉郁的气息似乎伴随着他左右,就像是梅雨时节不断滴落下来的水滴,还有化不开的浓烈却又并不是很浓烈的云彩的颜色。

      笼罩在横滨上空的时候,就像是在笼罩着他整个人。

      黑手党里虽然有着不宣于口的规矩,但他向来只会遵守着首领的命令,因为这是在脱离<羊>之后所效忠的对象。

      那个对象并非名为港口黑手党这个庞大的组织,而是不成熟的自身被名为森鸥外这个男人的言语和意志所折服的某种感情。

      而这个男人在登上首领之位后,他的言行就被港口黑手党这个组织的意志所左右。

      中也知道自己遵从命令的同时,也不介意违反规定,当然前提是某一方接受这样的违反而造成的行动。

      但从十五岁相识开始,即便后来作为搭档,对方也未曾对他敞开自己的领地。

      只是那双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的眼中里,盛放着用严冰雕刻出的名为洁净的花朵,但那朵冰花却绽放在自己无法触及到的,黑色的某个地方,然后脆弱的不堪一击。

      无人能够猜测出,对方站在黑色大楼的最顶层,眺望着这座城市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而站在他身后就像是被一层透明的玻璃阻隔的自己,只能看到那不知道是否能被称为心之窗户的玻璃上,所映照出的虚幻而又悲哀的色彩。

      但那色彩却如同横滨的天空,那么的美丽,而又让人觉得冰冷。

      他一直认为太宰治能够继续保持封禁自己领地,拒绝任何踏入,也不打算改变自身,亦或是慢慢使自己坠落的状态。

      虽然他打心底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人类有着那么坚强的精神的同时,却有着那么脆弱的心。

      但他知道,一旦他们的关系拉近,周围的一切都会被某种东西啃噬掉。

      这并非是一场战役,而是来自某种东西的威胁,他虽然不会被直觉和本能左右,却也讨厌被拒绝之后还往上贴这种行为。

      至少在那不近不远,即便对方用恶劣的玩笑自己也能够正常反击的关系里,让他感到了正常和舒心。

      但很快这层关系就在那位他效忠之人的死亡之下结束了。

      纯洁的白色花朵,持续的像是永远不会结束的雨季,黑色的棺木,肃静的人群,还有那条红色的像是染血的围巾。

      直到后来,后来不知道多少年后他才隐约的明白,那不会结束的雨季是只属于新任首领的雨。

      干部和首领。

      不可动摇的指挥系统。

      逐渐拉开的距离,还有他看不懂这位曾经就像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前搭档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会让最终的你变得如此的疯狂。

      坐在那张高背椅上的是无情而又冰凉的笑容,还有殚精竭力为了什么而进行的谋算,自己则是一直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

      扶持着捡来的孤儿成为了自己的秘书,和身上透着软弱之气的被称为白色死神的少年的单独会面。

      还有处心积虑和异能特务科的接触。

      名为太宰治的人类就像是被什么丑恶而又凶狠的野兽追击着,默默守护在他身后的自己能够感受到的是,漫长雨季内就像是要把人蒸发掉的焦灼。

      那双浑浊而又闪烁着莫名光彩的眼睛,到底在看着什么地方呢。

      直到红叶姐的电话打来时,他才知道,那双眼睛所看向的地方从未有所改变过。

      只是,只是生活里多少要有些调剂。

      而调剂的结果就是产生了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握的化学反应,随即在他整个身躯里爆发。

      他就像是在针山地狱里抓住了一根只能够往上的蜘蛛丝,只要不断不断地攀爬,或许名为希望,又或许是名为活着的光芒就会照射到那双眼睛里。

      只是在中途又发生了什么,在那种名为绝望和孤独的世界里,又赐予了名为‘绝望’的某种东西。

      从空中坠落的从来不是自己。

      死亡是对方所能够看到的最终的东西,或许在他们相遇的十五岁之前,之前的之前乃至更早地方,他就已经想好自己的墓志铭。

      自己效忠所想要守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在看到那张被治愈的异能恢复过来的,似乎还带着恬静笑容的可恶的脸上,直到站在那高高的最顶层眺望着远处的东京湾时,心里才隐隐的明白。

      守护的并非躯壳,而是藏在躯壳之下懦弱胆小,却又故作坚强的脆弱的人类之心。

      但明白之后,一切都已经结束,最后也只能伴随着吐出的烟圈,来句‘混蛋太宰’这样的马后炮。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已经变成其他颜色的天花板。

      在这个世界里,找到对方要做什么呢,狠狠揍过一拳,咒骂着对方丢下一个烂摊子之后,还要做什么呢。

      说到底自己又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呢,被黑手党畏惧的政府异能组织所送来的那页纸,他就知道对方完全没有按好心。

      污浊是绝对不能用的。

      用完之后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会死吧,大概,这样的答案所有人都知道。

      但自己并不是畏惧死亡而拒绝使用,而是在中原中也这条生命之上还有着更为重要的某种东西存在着。

      独孤的向世界以搞笑方式求爱的小丑,孤独的坐在那个位置上看着一切的王。

      在爱着横滨之前,有着必须要肩负起的责任,白色的纸面上留下的黑色的文字,当一个人无法救赎自己的时候,死亡之际时又会明白什么呢。

      中也从沙发上跳起来,空空如也的房间内,如同房主人那颗空空如也的心。

      饥饿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烟瘾让他有些烦躁。

      丢下围巾,勾起外套,打开房间又狠狠地关上,外面的星空是一层不变亦如脑海中的回忆那样。

      他曾无数次在那个无人的顶层注视着这片繁星,在就连工作狂也忍受不了的文件堆里,他试图借此来放松心情。

      奴隶会被绑住手脚,即使不会被如此的捆绑,但心却会被束缚住.

      他讨厌那样的环境,那样的空气,那样的氛围。

      只要一想到此刻自己的桌面上还留着那么多未处理的工作,他就烦躁的不行,更是想把那个罪魁祸首拉出来狠揍一顿。

      这时汽车的鸣笛在黑暗的一角发出,熟悉的车牌还有站立在车旁的男人,用那张疲惫不堪的面容,露出就像是随时会倒地的虚弱笑容。

      中也顿足,但停止的时间没有超过半分钟,他立刻快步上前。

      “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那边的中也君。”

      他独自前来,也非独自,车内只有个司机,平时会陪伴在身边的爱丽丝并未出现,但作为异能力应该会在他受到攻击的瞬间现身。

      此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就像是个普通的上班族那样对着他笑,身上的大衣还留着很多褶皱,好似刚刚才从工作地跑出来。

      对方这样的状态自己是多少年没见到了呢,能够看到对方活着的样子,中也的内心里升起了一些喜悦和感慨。

      中也伸手放在后颈上,头微微垂下来,即便看到对方躺在棺木中时,内心有着无数想说的话语,但此刻却没有半句能从喉咙里发出的。

      这位自始至终都为着目标,那能被称为理想的东西不断向前的男人,身上有着和太宰相似的特质。

      他偶尔在工作的时候会想着,如果前代变得和前前代那样的话,或许能够走下去。

      就算那眼中的冰凉使他们只是干部和首领的关系,但看着身边人都活着这样的结局,他还是很喜欢的。

      或许就是这样的结局,才是所谓的三流剧本吧。

      中也放下手,抬起头看过去,对方笑容依旧温和,看他们的目光大多数时间都像是在看孩子。

      即便知道对方笑容背后是什么,他也依旧尊敬着这位前前代首领。

      “看来那个蠢货应该在你们那边了。”

      森鸥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转了个身,靠着汽车,他的目光到底在看向什么地方,中也自己也不知道。

      对方对他来说,就是如此深不可测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是希望你能够将其尽早带走的,即使在你们身上发生着很多我感兴趣的事情。但在情况的判断之下,我觉得那边也是需要着你们的。即便不需要着太宰君,也是需要中也君的。”

      熟悉的声音慢慢地吐出,没有任何疑惑的话语,他好似已经洞悉了所有的事情。

      “只是我们这边所见到的太宰君和你今日所见到的太宰君有些不同,如果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只有纯洁却又孤小的孩童吧,却同时有着深深自我厌恶的心理,为此我不得不为他注射了镇定剂,但显然药物对他来说没什么作用。就连我和中也的接近,都让他感到抵触,我能够理解他讨厌我的原因,却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连中也也讨厌。但今天接通太宰君电话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他深知自己的情况,并为之痛苦,想要以坚决的死志来结束他认为痛苦的人生。”

      “他已经死了吗?”

      这是森鸥外发出的第一个疑问,但对于中也来说,这并不是疑问,而是一句笃定。

      词句上只要加上不确定的语气,就能构成疑问。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总会利用到这样的话术。

      和太宰不同的是,前前代永远都是冷静且理智的模样,他的身体和心就像是永远被冻结一般,在他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某种东西也选择了他。

      而前代首领却在心里拒绝了那种东西,所以,双方在理解对方的同时又会感到难以理解。

      中也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嗯’。“感谢您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只是我也想不到任何的办法,将他带离这个世界。即便我知道那边情况非常紧急。”

      “看来你还心存迷茫呢,中也君,你是作为他的搭档来的呢,还是——”森鸥外看了过来,锐利的目光就像是手术刀上折射出的冷光。“作为怜惜着名为‘太宰治’这位人类的荒吐神而来的呢。”

      中也吐出一口长长的气,那气从鼻子内吸入,似乎在身体内经过了一次循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把什么吐出来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将他拉上来,我知道他的孤独,绝望,对死亡的渴望,即便无法理解他的追求,但我也尊敬着他的选择。”

      森鸥外将身体都托付给了汽车这个支点。“我也曾问过他,为什么要自杀,在还没见到你之前的太宰君是这么回答了,‘你认为人活着是存在某种价值的吗?’,他是个在劝服自己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会问自己是否有价值,意义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而现在的太宰,仅仅是为了某种目的活着,但最后毫无疑问都是那个结局吧。如果我问你的话,中也君,你会做出什么回答呢。”

      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这么问呢。

      中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活着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像是呼吸空气一样理所当然。”

      “是啊,对他而言想必也是如此,他眼中的世界大概对他来说,自杀也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吧。这是过于精明的大脑,和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感情所造成的,说到底人都是会被名为感情驱使的野兽。无论是喜悦,悲伤,还是什么绝望,它们都是感情的一种。所以太宰君是深处在比我们的独孤,更为遥远的某个世界里,他会因世界的美好而想要活着,也会因世界的丑恶而想绝望死去。而如果他想要活下去,就会尝试去迁就这个世界。”

      “的确那对我们来说很遥远。”中也看着汽车照射出的光,他撇唇嗤笑道。“不过,他还真是有着副纤细敏感的心肠呢。”

      森鸥外让身体离开汽车,他伸出放在衣袋里的右手,拉开车门。“希望你能够尽快将他接走呃,中也君,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你们应该是不能在这边待太长时间的。”

      汽车在黑夜之中消失,中也踩着路灯继续朝目的地走去,不过只是附近的便利店,国木田的钱还剩下一些,但今晚注定要被消耗一空。

      啊,忘了。

      早知道刚刚就借点钱了,或者让他把自己这个月的薪水打到这边来。

      中也嘴巴里发出了啧的一声,挑选着一些能够压饿的食物,又拿了一包烟,想来想去又挑了两个苹果。

      回去的路上,借着重力在无人的街道上,轻松地漫步,嘴巴里吐着白色的烟圈,回忆着突然到来,又很快消失的森先生的话。

      虽然这边的太宰和那只青花鱼的经历不同,但本质却是相同的,能够被称为智者的森先生的话在某种层面上是正确的。

      如果自己抓住他,就能够回去吗?

      或许不能。

      他很快就在心里否定掉了这个想法,那页纸上的内容又浮现在他脑海中,愿望,自己的愿望和对方有关,是揍他吗?

      嗯。

      心里的确很想揍他。

      “喂喂喂,难不成你的小短腿要花费那么长时间吗?”讨厌人的声音又传来了。

      还没有进公寓就看到有个黑色的圆柱体正在发出什么声音,借着附近路灯的光芒看得出是一个油桶,只能看到油桶的一端有颗头颅。

      “我都是因为……啊……”

      在太宰说完之前,就感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的桶上,然后因为四肢被卡在桶里的身体就直接咕噜咕噜地滚了出去

      。随即响起了车辆轮胎摩擦的刺耳声,砰砰咚咚地声音也响了起来,还伴随着那讨人厌的惊叫声。

      被重力控制的桶又滚了回来,太宰已经头晕眼花。

      在触碰到他的时候,重力直接被消除,中也将人拖出油桶,他轻而易举地扛起眼冒星星的人,打开了公寓的门,远处警笛声逐渐接近。

      太宰被摔在榻榻米上,意识逐渐回来了。“中也,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有无数只天使在脑袋里蹦极的声音。”

      对方用着像是在撒娇的语气,虚弱地这么叫道。

      瘫在榻榻米上,就像具尸体,或者连尸体还不如。

      备受冷待的太宰,在一股勾起他腹中馋虫的香味儿下,猛地跳起,即便受到了碰撞,还是轻而易举地恢复了精气神。

      中也坐在卓袱台前,面无表情地享用着便利店买来的杯面。

      “比起这么寒酸食物,我比较想吃咖喱,中也,我们去找国木田君请客吧。”以爽朗的声音说出这么邪恶的话语,这个家伙真的是越来越糟糕了。

      中也端着自己的杯面纹丝不动。“我以为你是因为森先生才回来的。”

      就像是扯住木偶的线出现了问题,刚刚还在手舞足蹈的青年,身体僵硬了下来,他坐下来后,那种英俊的脸上又挂上了名为笑脸的面具。

      “我不认为中也会透露这种事情,不管森先生过来说什么,那都属于你的私事儿。”

      他们之间始终存在着,一条看不见却泾渭分明的某种线,始终保持的距离他曾经觉得这是最好的,但现在好像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中也扯住他的衣领,太宰整个人就像是被力气狠狠扯过去一般,半个身体都趴在了卓袱台上。

      就算不使用异能力,中也也是黑手党首屈一指的体术大师。

      “看来你就算成为了‘王’,也从不松懈自己呢,是打算以此来做什么吗?”太宰笑眯眯地看着他。“是准备来揍我的吗?”

      他就像是能够读懂人心的妖魔。

      中也松开手,泡面不继续吃的话会冷掉和涨开的。

      太宰还趴着桌子上,和一直吃着晚饭的人的脸距离不过一指远,他能够看清对方脸上所有的一切,肌肉的咬合,眼中的情绪变化。

      “中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变化呢,好像从十五岁之后,从身高开始。”就像是玩腻了玩具,太宰将整个身体都趴在了桌子上。

      脸贴着桌面,因为挤压,完全变成了一张奇怪的表情。

      “太宰,你现在不是黑手党了吧。”

      中也将面全部捞掉,又把面汤给喝完,他放下筷子,用手帕擦干净嘴角。

      太宰抬起头,用着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人。“中也,你可能不知道,我可是炸掉了你的……”

      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扯住,十字交叉领结狠狠勒住脖颈,太宰感受到了一丝疼痛,随即就对上了一双凶狠如同野兽的眼眼睛。“你既然不是黑手党的话,那我也不需要按以前的方式对待你了。”

      “……”

      啊。

      来了。

      对上这双眼睛的时候,他就知道名为中原中也的异物要闯进来了。

      对方看上去虽然有些桀骜不羁,但意外的会遵守各种规矩,就连吃一口饭都要咀嚼好多次,开车的时候还会遵守交通法,就连在路上看到有困难的人都不介意帮忙。

      明明是个黑手党,却有着良好,堪称优秀的品格。

      他有时不禁疑惑,作为荒霸吐,生活在羊那种恶劣的环境里,又来到充满血腥残酷的黑手党的世界里,为什么这个人还能够保持着这样的品性呢。

      绝望,残暴,冷酷,似乎都和对方绝缘,到底是什么在这具肉/体内维持着人一样的存在的呢。

      太宰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近乎疯狂的笑。

      “中也,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面前这个人就像全身包裹着在迷雾里一样,纵使自己能够掌控他的性格,将他玩弄于手掌,但却始终无法弄明白。

      “中也,你到底是什么呢?”

      那是一声如同被抽泣包裹住的,让人忍不住怜惜的声音,笑脸面具之后是属于小丑本身的感情。

      在思绪混乱的时候,压在底部的回忆就开始上涌,那个充斥着硝烟和死的记忆又翻滚上来,就像是釜锅内煮沸的热水,一遍又一遍的。

      世界是虚无的,这层虚无让他感到恐惧和绝望,为什么自己会身处在这个地方呢,又为什么在得到之后又会去失去呢,还是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呢。

      自己站在救人的一方,而站在救人一方的自己到底成为了什么呢。

      他知道的,这个人坠落到自己面前的原因,就像此刻扯住他衣服的这只手,对方正打算拉住真正在坠落的他。

      得到了又会失去。

      失去的话,还不如没有得到之前的那样,纵使距离存在着,但一切还是鲜活的。

      太宰低下头,蓬松柔软的发落在中也那只手腕上,纤细的手腕有着超乎常人的力量,他还能够记起在他们第一次共同对敌的时候,那个人的评价,作为人类的中也已经得到了和荒霸吐不同类型的强大。

      仅仅是作为人类,毫无疑问能够成为最强的某种存在。

      太宰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颤,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你打算跨越界限吗?中也。”他低声这么询问着。

      中也松开手,他重新坐下来。“太宰,我不是你的朋友,搭档也不过是森先生的安排。”他点上烟,放在嘴边。“我们无法成为其他的任何一种关系,但我们之间却有着超越着一切的某种联系,你能感受到的,即便你这次拒绝,我也不会退开半步。”

      “呵。”太宰将身体缩了回去。“那是怜惜吗?作为神对人的怜惜吗?还真是高高在上的一种说法,中也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他抬起头,用着温和的像是水一般的目光注视着他。

      尼古丁的味道缓解了中也的烦躁,他在杯面的包装盒里敲落香烟上的灰烬,又将之放在嘴边。“你是在说自己吗?太宰。”

      “我……”

      话就像是被什么异物牢牢堵在了喉咙口,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陌生的就像是在看从未见过的另一个人。

      “太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把你拉上来,或许能够将你拉上来的并不是我,也可能来到这边并不是我的愿望所引起的。”

      太宰吞咽了口唾液。“那中也你到底为什么还会来这边呢?”

      中也扭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白色的烟雾在他们之间飘散着,太宰一时间分不出他是在对自己笑,还是在作出其他的表情。

      只听到一道询问在耳边,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我在还那些欠下的人情。”

      “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为他的朋友写下了一本书,你不想读一读吗?”烟灰慢慢地洒落在卓袱台上。“我想,死去的,不再是黑手党的你,会喜欢那本书的吧。”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的,不管他人对你有多感同身受,那只能够成为你的一小股力量。

      因为活着的是你,要继续活下去的依然还是你,和生活,和世界博弈的依旧是你,今天悲恸,明日喜悦的,都只会是你。

      中也咬着烟蒂。“而且我也需要你活下去。”

      横滨即便是个法外之地,但天空依旧蔚蓝的让人忍不住流泪,而注视着这片美好天空的人们。

      即便是身处污泥之中,即便背负着艰难的生活,即便扎身于泥沼,却依旧为了这座城市,这片天空感谢着今日的阳光,期盼着明日的到来。

      不正是有着这样的人类,才让世界,横滨或多或少变得可爱几分了吗?

      而你,不也是这样人类中的一员吗?

      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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