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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羁鸟 ...

  •   13

      柳倦拎着衣袍下摆,像个小姑娘似得,在原地转了一圈。
      见他如此喜爱这件衣服,花蕴然朗声一笑,提了句:“这上面的金丝蜀绣,是您的祖母,老晋王妃特意为臣选的。她希望臣这一生,如这锦绣一般,绚烂夺目。”

      柳倦停了下来,伸手摩挲着袖口的绣纹,点了点头。
      “老臣这一生,平安顺遂,也算是过得去。这身衣物,若您不嫌弃,臣便转送与您。”

      但凡是个正常人,这个时候都应该是会谢过花蕴然的好意的。可偏偏,柳倦就是那个特例。
      他一边伸手抚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料,一边回花蕴然到:“如此便谢过老师了。不知老师家中可有备下晚膳,小王在外面一整天了,先下肚中空空,着实有些饥饿呢!”

      嗯?顺走一身衣服,还要顺便留下来蹭饭,谁给他的脸呢?花颖和小川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

      不过柳倦倒是丝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跟着花蕴然走到了饭厅。
      然后丝毫不觉拘谨地坐下用餐。
      一整场晚膳,花颖和小川都如坐针毡,而柳倦则更像是主人家一般,神色自然气定神闲。

      暮色四合,月上树梢,花颖急忙送柳倦出府,生怕他还要赖着不走住下来。
      行至前院门厅处,柳倦一改白日的轻浮做派,站直了身子,突然弯下腰朝花颖作揖行礼,然后拱手说到:“花小姐,今日之事,是本王唐突了,以后定当不会如此了。”

      早就已经见过了他的两幅面孔,对于他说的话,花颖打心底里就是一个偏旁部首都不信的,所以随意地点了点头,嗯哼了一声,就要把人送出门去。
      柳倦又停了下来,接着说:“本王知道花小姐志向远大,心性高洁,或许不愿与寻常百姓一样,相夫教子了此一生。但若是,花小姐日后有成亲的打算了,可以随时来晋王府找本王。”

      “本王府里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到时候,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弄来。”
      “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本王也能为你,努力努力。”
      柳倦的话,像箭雨一般,密密麻麻砸了过来。

      花颖头一次觉得,男人要是真的唠叨起来,恐怕就没女人什么事了。她对他确实是存了份心思,但那也只到感恩这一步,若再要深一点,怕是没有的。

      “是是是,知道了知道了,您快走吧。”花颖使出了吃奶得劲,伸手推着柳倦,出了门,不等他反应过来,便立刻命人将大门合上了。

      柳倦转过身,望着紧闭的大门,低下头,笑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毕节迎了上来,躬身作揖,向他禀报:“王爷,不出您所料,三皇子那帮人坐不住了,今日下午刑部侍郎向刑部提交了新的证据,指控有人蓄意煽动太学院学生围宫。”
      柳倦右手握着折扇,轻轻一打,撑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他们推了哪个替死鬼出来?”

      “太学院太学令。王爷,咱们需要动手吗?”夜色正浓,长街清冷,毕节跟在柳倦身后,小声询问。

      不知从何处跑来了一名幼童,横冲直撞地撞到了柳倦身上,他单手扶住了幼童,转过头,吩咐毕节:“先观望,不用管。”
      那幼童倒是半点也没有受到惊吓,自袖中掏了掏,掏出块姜糖,递给了柳倦,然后又飞速跑开了。
      柳倦望着幼童飞跑出去的身影,驻足良久:“苏遇,他的亲眷都安排妥当了吗?”

      毕节应声点头,回到:“早已安排妥当,一点痕迹不留。”
      一轮弦月挂在天际,银色月光将清辉洒满了长街,柳倦一身绛紫色长袍上的金丝绣纹在月光下熠熠生光。
      他望着天边的弦月,想起了从前在北疆同苏遇对酒当歌的日子了。
      目光流转,眼眸深处似有化不开的愁绪。

      猜到他或许是想到从前的事了,生怕他又牵扯情绪,毕节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王爷,属下不是很明白,您为何偏偏要今日去了花府。咱们的计划中,并未牵扯花府。”
      柳倦没有立刻答他,但也没有继续抬头望月,打着折扇朝前走去。
      “本王不过是,不想花府做了他人的棋子罢了。”毕节还以为柳倦不会回复自己了,正准备换个话题时,柳倦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句。
      接着又补了一句,“而且,前些天玉柳先生递了消息回来,太子党和三皇子党,都有意靠联姻去拉拢花家。”
      “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本王呢?”

      他停下了步伐,用折扇点了点毕节的额头:“而且,这花府小姐,恐怕是爱慕本王而又不敢表明。本王自然是要成全一二的。”
      毕节惊得长大了嘴巴,他也算是日日跟在王爷身边,怎么他竟半点也没有察觉呢!
      见他这副不信的模样,柳倦皱了皱眉头:“怎么?你没看出来?你就说自大咱们回京,都碰上过她多少回了?这能是巧合吗?而且,你不知道,她上次还在御书房门口,在马车上,勾引本王。”

      深觉定是自家主子自作多情了,毕节忍不住地还是打断了他:“但今日,您被拒绝了呀!”
      王爷今日又是装可怜又是使美男计又是登门拜访的,不还是被拒了吗?倘若花府小姐真对王爷有意,为何拒绝?他想不通。
      柳倦收起折扇,捏在手心,用力敲在了毕节额头:“你给本王闭嘴吧!你懂什么?闺阁女子,自然娇羞,自然要拒本王几次再答应了!”

      毕节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是很明白柳倦的意图,但是主子不说他便也不再问了,免得又要挨打。
      他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汇报了。
      “王爷,这花府小姐至今未与人定下婚约其实事出有因。”

      柳倦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毕节也跟着坐了进去,然后接着说。

      “都说不能惹了读书人,这话却是千真万确。早些年,有一书香门第曹姓子弟倾慕花家小姐,故而其母托了冰人上门为自家嫡子求娶花府小姐。花府那几位公子,岂能随意便将亲妹子嫁了,轮流与那位公子斗诗,您猜怎么着?”

      “那公子竟是个草包,他祖上倒是确实读书习字,可到了这位公子这,竟连斗大的字也不识得几个了。”

      柳倦将一直握在手里的折扇轻轻打开,遮住了自己大半长脸,轻轻地用折扇一下下敲着自己的鼻梁,一副听好戏的样子。

      “花家愤慨不已,此种草包饭袋竟也敢上门提亲,当即便将人赶走了。这事还没完,您猜接下来怎么着了?”
      “太学院的学生大多受过花家传教解惑,自然认花府的花老太爷及几位公子为师,岂有师门受辱而学生们无所作为的道理。”
      “那些学生便约好了似的,接连数日去那书香门第家门口约战斗诗。一连数月,愣是硬生生将那草包公子气吐了血。自此以后,京中便再无人敢去花府提亲求娶花府小姐了。”
      “一是怕落得跟曹家公子一样的下场,二是因为后来外界有传言说花府对这位小姐极其娇纵,这小姐自小便养成了奢靡享乐的性子,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每日光擦脸的珍珠粉就要花去百两雪花银,夜晚熟睡时点的香也要百十两雪花银。”

      柳倦放下了手中的折扇,手指微曲轻轻蹭了蹭自己的额头。
      叹了口气,冲毕节摇了摇头。
      “这你也信?”
      他将收起的折扇敲在了毕节的脑门上,点了点:“你这么蠢,是怎么被玉柳先生选中的?”

      “花府一年才多少俸禄,又有多少家产。若真如此,这清流世家,就不清流了。这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跟藏在花家小姐床底下看见了似的。无聊。”

      毕节这才恍然大悟,小鸡啄米似得点着头:“王爷教训的是,是属下大意了。难道是,有人刻意造谣?”
      马车飞速的行驶在长街上,马蹄声嗒嗒作响,车轴压在青石板上,咕咕作响。
      柳倦挑开了车窗帘,回头看了看花府的方向,摇了摇头:“确实是有人刻意造谣,但是这个人,应该就是花颖本人。看来,咱们一直以来,小瞧花府了。”

      毕节不是很懂,但是也能听出个大概,附声应和:“花府在文人中地位很高,几位皇子中,不论是谁得到花府的支持,都将会得到天下文人的另眼相看。”
      想来,今日那个当街拦马的侍郎之子,动机恐怕也没有那么单纯了,背后恐怕是站了位皇子的。
      柳倦放下了车窗帘,端坐在马车上,微微摇了摇头:“花家值得他们争夺的,恐怕不仅仅是他在文人中的地位,而是他在文人中盘庚错节的关系网。”

      都说文人相轻,但天下读书人对于花家,都只会是敬仰,而不是轻视。
      毕节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马车继续在长街上行驶着,很快便到了晋王府。
      下车前,柳倦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拉住了毕节,问到:“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一直在等本王,才故意不嫁人?”
      毕节无奈地叹了口气,发出致命一问:“那王爷您看,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其实是您喜欢花小姐,便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在亲近您?”

      柳倦的心咯噔了一下,藏在心底深处很久了的秘密,就这么被人戳了出来。
      但嘴上却还是狡辩,斥道:“大胆!”
      然后慌乱而无措,同手同脚地下了马车。

      ——

      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连天边的弦月,都偷偷藏进了云层中,做起了美梦。
      可躺在闺房中的花颖却没能做上美梦。
      一整个晚上,她都在梦中与柳倦斗智斗勇。
      次日清晨醒来,望着镜中乌青着眼睛的自己,花颖气得发抖。她盖了好几层脂粉,也没能将其完全遮盖过去。
      她顶着乌青的眼睛去给花蕴然请安,心里却一直在咒骂柳倦。

      而就在她前脚刚踏进花蕴然的院子时,刑部的人便过来了。
      一群官吏带着佩刀直接闯了进来,为首的人朝花蕴然敷衍地行了个礼,便要上前羁押花蕴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花颖方寸大乱,她一时情急,也顾不上什么了,一个箭步拦在了花蕴然的身前。

      “大人,祖父乃朝廷命官,您怎么说抓就抓。”
      来人似乎是料想到花蕴然不会束手就缚,自胸口掏出了一封文书,抖了抖,晾在了花颖面前。
      “您看好了,这是刑部的拘留令。昨日有人递交证据,证明花大人与太学令同流合污,煽动太学院学生围宫。咱们也只是按上面的意思行事,现下只是带花大人一人去刑部接受调查,若查明属实。”

      “逼宫,造反。是什么下场,不用下官说吧?”

      晴朗的清晨,天空中闪过一声惊雷。

  • 作者有话要说:  柳倦:如果白菜注定要被猪拱 不如本王自己来 况且她还那么喜欢我
    花颖:你快拉倒吧 你还不如猪呢 真没有喜欢你
    自恋又迷人的柳倦撩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我知道你只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 自家夫君 给你轻薄 快说你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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