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
冯嘉运直白地说喜欢她？
她该什么反应呢？
尤晓晓被他看得面红心热，她降下半面车窗。
“你知道我喜欢过秦毅，他可能会成为你的准妹夫，这样的关系相处，你不会觉得尴尬吗？”尤晓晓看着前方的红灯秒数，“如果我们最后没成呢，闺蜜的哥哥是前男友……”
简直是复杂关系的多倍数。
“看来，你是想过是不是要答应我的。”
冯嘉运最怕的是尤晓晓一口回绝，再没有回旋余地，只要她有担忧，对冯嘉运来说，就是生机，“秦毅会成为我准妹夫的概率，最多只有百分之五十，由我单方面确定，你成为女朋友的概率是百分之百，这样比较，我是占了便宜的。”
尤晓晓想啊想。
虽然他说的有一定歪理，可是尤晓晓觉得不服气，“我没答应做你女朋友，你的成功概率是零。”
“你不会让我一无所获。”冯嘉运叹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就算是一无所获，我也是心甘的。”
冯嘉运平时的形象，是冷漠、寡言的，可他今天的态度，温和、细腻。
是把自己剖开给尤晓晓看的。
尤晓晓的双手放在腿上，她用力地绞着，声音细弱，“不要这样说，你很优秀，你会遇到真正适合你的人。”她抿着嘴巴，柔柔地笑呀笑，眼睛眯了起来。
那个人，不会是我。
“我原本没打算今天让你知道这些，是准备房子装修好，请你出来吃饭，正式一些的场合再提这件事情。可我担心……你可能不会等我，我很心急，迫不及待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和决定。”
车子准确地停在尤晓晓购买的那套公寓楼下，而尤晓晓确定，她从未告诉过冯嘉运，她住在哪里。
“很意外？我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冯嘉运说，“我回来不到三个月，来这里一共二十八次。”
“！”尤晓晓问他，“你是在给自己按上深情的人设吗？”
冯嘉运想笑的，可笑到了嘴角，却是苦涩的。
“我知道，我总会遇到一个人，陪我度过黑暗寒冬，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冯嘉运说，“还好是你，早到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
这样的冯嘉运太可怕了，比霸道的他，更让尤晓晓不安。
尤晓晓想要立刻开门下车，她想要逃开。
“晓晓，别走，我很不容易开口想说些什么。”他声音沉又闷，“下次，我不知道还会不会说。”
冯嘉运没有落锁，他在车停下的瞬间，就落了车窗，开了锁。
他的声音紧绷又脆弱，身影孤单又落寞。
尤晓晓坐回座椅上，“你要和我说什么？”
“说说我。”
“我可能用了最笨拙的方式来接近你，可这是我能找到唯一能接触你，又不会吓跑你的方式。”冯嘉运看着左边的倒车镜，他声音轻得没了重量，“我感谢丹杨和你是朋友，，才让我认识你，又希望她不是你的朋友。”
“你觉得我做这些是为了丹杨，可是我为什么要为了她呢，她是她，我是我，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人，我不会为了她的感情而委屈自己，来将就你。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有她妈我爸陪着伤心，心疼她。我难过的时候呢，我只有自己了。”
“我想找个人，同样心疼我。”
我只有自己了……
共鸣，尤晓晓竟然在冯嘉运身上，找到了共同的感觉。
冯嘉运妈妈是在家里去世的，躺在冯嘉运最爱的浴缸里，满池血红，是被冯嘉运发现的，是冯嘉运打电话送去医院的，当时冯成周不知道在哪里。杨选柔去世半年，小姨变后妈，冯嘉运反对、排斥，他闹过、他叛逆，他把恨刻在了骨子里，他痛恨冯成周的寡情，痛恨杨选丽的虚伪。冯嘉运心里清楚，冯丹杨的乖巧亲近，是杨选丽拉近自己的手段。
冯嘉运独自度过了漫长的叛逆期，白天，他是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可到了晚上呢，他挣扎、他痛苦，他快被恨意淹没掉，被情绪撕裂。
他甚至想过，要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让冯成周后悔莫及，最好是痛不欲生呢。
后来他怎么好了呢？
冯嘉运一直没好过。
他远离讨厌的几个人，离开家。
他浅眠、难以入睡、他脾气暴躁、情绪难稳，他外表看着正常无比，可只有冯嘉运知道，他快崩溃了，他的三观、他的认知在一点点的蚕食着他，哪天他可能就会彻底崩溃。
就算他现在已经脱离了无助的童年、青年，可伤痛是印在骨血里的，在每一个脆弱的片刻，便会席卷而来。
那次，冯嘉运在冯家的沙发上睡着，他明知道身边坐着个人，可他就是沉沉地睡着了，因为那个人的目光轻柔，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让他潜意识里感到安全和舒适。
没有惊醒，睡得安稳。
睁开眼睛，清晰地看到一个娇软的女孩在甜甜地自我介绍，她乖巧可爱。
“我不想一个人了。”当时冯嘉运这样想，他不想孤独。
他在主动示弱。
尤晓晓想，这可能是冯嘉运的手段，他故意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好让她降低防备，好让她同情他、心疼他。
她会吗？
他算计对了。
尤晓晓会。
越是强悍的人，在暴露脆弱时，越发的让人心疼怜惜。
原本以为他是坚强不可摧的，原来他也会有痛苦。
尤晓晓捏着手掌，仍旧不能压下心间的冲动，她想给冯嘉运一个拥抱。
冯嘉运正在看着她，他目光哀痛，却仍旧有光，“你不用急着拒绝我，一个月，你可以考虑一个月……”
一枚柔软的身体，投过来。
尤晓晓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她侧身，越过中间隔着的档杆，飞快地环抱住冯嘉运的脖颈。收紧手臂，她柔嫩的小脸贴着冯嘉运冷峻的侧脸，“冯嘉运。”
“嗯？”冯嘉运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他一动不动，唯恐是梦。
尤晓晓软软地蹭了蹭他，她温吞吞地说，“如果我不答应做你女朋友，你会把我的小秘密告诉丹杨吗？”
“不会。”冯嘉运肯定地说。
尤晓晓娇俏地笑，“那我就不答应你了。”
“……”冯嘉运没说话。
尤晓晓放开他，她坐回副驾驶位上，“虽然你说你很擅长处理尴尬的处境，虽然你说不用在意别人的态度，虽然你会是个很好的男朋友，可我还是要拒绝你。”她看着冯嘉运深如浓墨的眼睛，里面的光仍旧在，“冯嘉运，我们做朋友吧，我不想喜欢你。”
“嗯。”她的答案，在他开口时候就已经知道。
尤晓晓对冯嘉运或许是有些好感的，可远远不到喜欢，甚至是爱，更没有到值得她勉强自己去搅和冯家浑水的地步。
她那样胆小、社恐、怕麻烦的人，自保，让她远离冯嘉运。
该说的事情说完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尤晓晓打开车门，下车。
这次冯嘉运没有再挽留她。
尤晓晓站在车外，想了想又弯腰，她对坐在车里的冯嘉运说，“谢谢你今天对我说的话，谢谢你不是为了丹杨才提了那个提议，谢谢你喜欢我。”
“嗯，回去吧。”冯嘉运用力抿出一个难看的笑。
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没有如释重负，是惋惜，是不舍，尤晓晓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冯嘉运坐在车里，看着亮起灯光的窗口，那是尤晓晓的家。
不急着回去，冯嘉运梳理现状：尤晓晓不喜欢他；尤晓晓很直接地拒绝了他的提议；尤晓晓不喜欢复杂的问题，包括复杂的感情关系；她说肯和他做朋友，应该已经是最大的退步，不然是要说老死不相往来的；要打动尤晓晓，没那么容易……
想要尤晓晓，是冯嘉运第一次主动向外界求救，或许会是唯一一次。就算尤晓晓拒绝了他，冯嘉运不会自暴自弃，他只是会穿上更厚更重的铠甲，变成更生疏冷漠的冯嘉运。
或许，那是冯成周最希望儿子成为的样子。
尤晓晓，别轻易放弃我。
因为是唯一的光，冯嘉运是拼了劲要抓住的。
尤晓晓回家洗漱过后，她把包里的墨绿色的本子拿出来。
冯嘉运竟然没有撕掉，他说根本没有打开过本子。回想两年前，不经诈的尤晓晓，只是看到本子封面就心神大乱，不打自招地坦白了小秘密。
或许冯嘉运打开过本子，反正本子又没有密码，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讨厌他。
那样他的心机会不会太深了一点呢？
尤晓晓一页页地翻动着本子，关于秦毅的日记，第一页写着：他说他叫秦毅，刚毅的毅。
“他和我同一个学校。”
“他运动很好，他好像很招女生喜欢，他怎么才能注意到我呢。”
“酒会好无聊，还好碰到了熟人，秦毅竟然是秦伯伯的儿子。秦伯伯好像对爸爸不是很亲近，是他们有什么过节吗？秦毅会讨厌我吗？”
“秦毅应该不会和他爸爸一样瞧不起爸爸吧。一定不会的，他和别人不一样。”
“尤晓晓喜欢秦毅……”
“我要不要和他表白呢？”
“明天就和他表白吧，晚安秦毅，希望你不会被我吓到，嘻嘻。”
“丹杨说很讨厌秦毅，怎么办呢？我不想失去好朋友，如果我对丹杨说秦毅的好话，丹杨会不会就会喜欢秦毅呢。那就等丹杨变得喜欢秦毅，我再表白吧，咳咳，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丹杨和秦毅告白了，丹杨是秦毅的女朋友了。”
“尤晓晓不能再喜欢秦毅了……”
这是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在冯丹杨和秦毅牵手出现的那刻起，尤晓晓便清楚，她和秦毅已经再无可能了。
保留着日记本，只是祭奠她有始无终、尚未成型的暗恋。
原本那天，三个人去登山旅游，尤晓晓是打算撕掉本子的，只是没想到落在了冯嘉运的车上。
尤晓晓把日记本里，关于秦毅的记录全部撕下来，一页页的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内。
以为会有心痛的感觉，其实并没有。
那就是她真的不再喜欢秦毅了吧。
这还要感谢冯嘉运，三五不时的刷存在感，警醒着她。
想起冯嘉运，尤晓晓便想起他的提议。
如果他不是冯丹扬的哥哥，或许她会考虑的。
可他是冯丹扬的哥哥。
那就绝无可能。
谢谢你今晚的温柔。
不过，我还是要拒绝你哒。
虽然你说会保护我，并且你很擅长处理尴尬的处境和难题，可我还是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难堪里面的。
冯丹杨有的，尤晓晓永远不会和她争抢，就算是类似于哥哥的疼爱，一样不会。
冯嘉运的怀抱很温暖，留给冯丹杨一个人就好了。
这天，尤晓晓在淡黄色封皮的本子上，写下一串文字：
他说喜欢我。
他是冯嘉运。
谢谢你。
在我苍白单调的世界里，留下过一道彩虹的痕迹。
每一个喜欢她的人，都值得被铭记。
尤晓晓把本子往前翻，她记录过三次，全部是关于冯嘉运的。
第一条已经被划掉，可她仍记得内容，是高考前冯嘉运发来语言鼓励她，那天她写下“有人没有忘记我，他是冯嘉运”。A市距离T市千百公里，她上大学来装在行李箱的东西不多，这个本子在行列内。
第二条，是冯嘉运打电话来质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他凶巴巴的语气让她厌恶，那天她写下“我讨厌冯嘉运”。不是真的恼怒了，而是委屈和愤懑，是骄纵地发泄。
今天，她又写下了和冯嘉运相关的内容。
尤晓晓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冯嘉运吗？
不是。
她只是不敢过度贪恋。
那就从最初，就远离他吧。
冯嘉运，祝你幸福美满。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