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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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倒抽一口凉气。
葵说的故事，使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稔感。
然而女师曾经教导过她的历史，是一段截然不同的故事。
自轩辕始祖黄帝以降，诸位帝君都是生而神灵，德被天下的大圣大贤。其中最酷肖黄帝的是帝喾，据说他也是生而神灵，刚落地不久就会自己叫自己的名字。他的聪明才智就像最明亮的烛火，远可以普照帝国四极，近可以明察秋毫。正是他带兵征服了桀骜不灵的九黎、东夷残部，并将西戎和北狄驱赶至凌门山与蛇巫山以北，于是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
也正是帝喾从西海之滨迁来了娵訾部为帝国司月，配合羲和四子观日，才使阴阳调和，历法通达，万民耕作有序，大地风调雨顺。
帝喾有数位妃子，其中娵訾氏女为他生下的长子名挚。
帝喾崩，帝挚立。帝挚在位不过九年，就失道于天下。据说他将诸位兄弟都分封出去，又把朝政丢给自己信任的大臣，自己要么在深宫中花天酒地，要么就混迹在市井里。一时间流言纷起，都说他不善待天下，无法胜任帝君的位置。更糟糕的是，他虽是长子，他的生母却是帝喾数妃中地位最卑贱的一位，又是东夷残部。世人相信他登极后对东夷颇为优抚，完全出自私心，更担心他与东夷遗族来往频繁会颠覆整个天下。
帝喾的另一个儿子，当时的陶唐侯放勋虽然年少，却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他十五岁时就亲管封地，辅佐帝挚，受到四方诸侯和众臣的拥戴。
据说有一天帝挚登上高台，看到天下百姓因为自己的荒淫无道而掩面哀歌。他又走进市井，亲耳听到百姓因为怨恨他而发出的诅咒：“高悬的太阳几时才能坠落，不要让我的田地被它炙烤成一片荒漠。”
羞愧交加的帝挚终于良心发作，决定让位给贤名的弟弟放勋。放勋非常谦让，自愿为诸侯辅佐兄长，于是帝挚毅然出走。据说这是他在位九年以来，为天下所作的唯一一件值得称道的善事。
“有什么可奇怪的？”葵不屑地撇撇嘴，“你们轩辕人最擅长的不就是撒谎么。”
葵真是恨极了帝国和轩辕人。
据她说，这天下本来有许许多多的方国，有时征战，有时友好，不分谁贵谁贱的。后来大家推举了最富裕、最强大也最仁慈的东夷国主为天下的帝君，其他方国都心甘情愿做帝君的诸侯。第一位帝君被称为炎帝，他教会天下百姓如何耕作，更使四方诸侯都学会了礼仪。第一任炎帝去世后，继任的东夷国主又被奉为新一代炎帝，就这样传承了八世，号令长达天下五百余年。在炎帝的治下，天下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诸侯都不再征战，对炎帝言听计从。
后来身为诸侯的轩辕氏仗着兵强马壮，征服了一些邻近的诸侯国，并想取代东夷受四方朝拜的地位。他自立为黄帝，公然与炎帝分庭抗礼。凡是朝拜炎帝而不服从他的诸侯，他就兴兵讨伐，把那个方国纳入自己的版图。
黄帝挟他所吞并的十二方国兵力气势汹汹地打来，在阪泉击败了末代炎帝，后来又在涿鹿斩杀了拥护炎帝的九黎部首领蚩尤。
炎帝的时代，天下虽有共主，却是方国各自为政，彼此友好相处。黄帝却号称要打造一个六合一统的天下。经过多年征战，他将四方诸侯吞并得差不多了，却对强大的东夷束手无策。他只好对天下宣称，是炎帝有感于他轩辕氏的威德，遂将天下相让，又受到四方拥护他才勉强登极，同时不得不与东夷保持了许多年的和平。
失去了炎帝的称号东夷国主，也并不想与黄帝争天下。相反，少昊帝以德报怨，还让轩辕的帝子颛顼留在东夷学习礼乐农耕等技艺，待他就如待自己的同胞骨肉。哪知颛顼生性狡猾，利用少昊帝与东夷人的友善，竟然趁着少昊帝出巡丹渊之际，暗中伏兵血洗了少昊帝的宝船。东夷帝国自此覆灭，象征着王权的伏羲琴也被掷入了东海。
“胡说。”明光摇摇头，女师所讲的完全不是这样。
女师说，颛顼帝是贤明慈悲的帝君。他少年时就静远有谋，疏通知事，气宇风度都有异于常人。就连当时最桀骜不灵的东夷王少昊见了，也对他心悦臣服，恭恭谨谨地将他迎入东夷宫中，敬以美酒，佐以佳肴，更亲自抚琴歌颂颛顼帝的风仪和美德。最后感戴少年颛顼与帝国威德,少昊拱手让出了象征王权的伏羲琴，从此东夷臣服帝国。
葵冷冷地笑：“所以轩辕人最会撒谎了。伏羲琴是太昊帝伏羲手制，天地间第一张琴，是东夷帝君从不离身的镇国之宝，少昊帝怎会让它落入那奸诈小人的手中？丹渊之变当日，我祖母就在随行的船上。她亲眼看见少昊帝抱着伏羲琴投入了东海。”
可是在平阳的帝宫里，确实有一张伏羲琴，也确实是从颛顼帝手中传下来的。
对此葵嗤之以鼻：“一定是假的！如果少昊帝真肯将伏羲琴和东夷让给他，为什么还会自尽？”
“因为少昊让国，颛顼感念旧恩坚辞不受。少昊为天下计，以身相谏……”明光干巴巴地背诵着女师教导的句子。幼时她曾经很为那份谦让感动，更对那张能操纵万物之灵，使百鸟集翔，百兽共舞，百花争艳的伏羲琴好奇不已。
“啊呸——”葵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你们轩辕人总是这般让来让去么？明明是别人自己的东西，偏偏别人觉得你拿着用更好，偏偏要坚持要给你，还怕你不肯收下要么就自尽了，要么就跑得远远的，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她把腰间的青铜短剑抽出来，在明光面前晃了晃。
“这原本是你的，对不？”
明光点点头。
“你什么都不会，我拿着它更有用，所以你应该让给我，对不？”
明光不知自己是该摇头还是点头。虽然她是什么都不会，拿着短剑所能做的充其量也就是不堪受辱后把它插进自己的胸口。可是这把短剑毕竟是她的，而且是舜在歃血盟誓后送给她的。
最后，她还是高傲地摇了摇头。
葵笑了：“算你还不是真傻！”
她把剑重新插回腰间，对明光豪爽地保证：“放心，等我找到趁手的就还给你。我们东夷人可不会贪图别人的便宜，强占别人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