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神奈川回想录》白路千和

39、蒲葡

　　*

　　仅仅过去了一个晚上，菅原真央这个名字居然和幸村精市的女朋友画上了等号。
　　早上睁开眼睛，我突然觉得昨晚的告白恍如梦境，第一反应是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然后疼得抽了口气。

　　——看来是真的。

　　我恍恍惚惚地坐起身子，接着门便被人敲响。
　　我以为是来送早餐的护士小姐，打开门后却看见幸村笑盈盈地站在那里。

　　意识到自己仍是蓬头垢面的状态时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奈何此时的形象已经在幸村面前暴露无遗。
　　我不好意思地缩着脑袋，感受到一丝温热的重量覆上来——幸村他摸了下我的头。

　　这下我不得不对上他温柔的笑眼，他注意到我的脸后皱了下眉：「这里怎么红了？」
　　「…自己捏的。」我老老实实地说，局促地揪着自己的袖口：「早上醒来以后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所以测试一下究竟是不是梦。」

　　幸村哑然失笑，拉起我的手捏了捏：「这下知道是真的了？」
　　「以后不要对自己下手那么狠。」幸村无奈地看着我：「我可是会心疼的。」

　　我发现跟幸村比起来自己的段位实在是难以匹敌。
　　今早的一来一往，最后以我被幸村调戏得满面通红而告终。

　　我将自己收拾干净，便和幸村一起用了早餐。
　　他说要监督我多吃一点，昨天抱起来才知道我身上压根就没有几两肉。
　　我有些不服气，明明幸村住院后也瘦了不少，再怎么说也是互相监督比较合理。

　　既然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交往关系，我就更要替立海大网球部的各位多多关注幸村的身体情况，绝对不允许有一点点耽误他早日康复实现梦想的因素出现。

　　「我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幸村被我的紧张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相应的，以后也不许说什么有一天会突然消失之类的话了，知道了吗？」他严肃地点了点我的鼻尖。

　　我闷闷地哦了一声，他奖励似的捏了捏我的脸：「真乖。」

　　我悲哀地意识到我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大魔王拿捏的死死的，而且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怕是永无翻身之时了。
　　罢了，只要幸村在我眼前，做个夫管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想到以后这张无比养眼的脸蛋可以随时供我观赏，我不由得美滋滋地勾起了嘴角。

　　幸村像是猜到我在想什么，无奈地抬了抬眉毛，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我：「话说…」
　　「以后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他眨眨眼睛：「…真央？」

　　我的心脏猛跳一下，从这份强烈的惊喜与心动中缓过来后才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么，真央。」幸村又轻咬着我名字的读音重复一遍，声音好听极了。
　　他笑了：「要叫我的名字试试看吗？」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幸村的脸，早就铭刻于心的四个音节开始在唇边打转。
　　「精…精…」

　　我的耳垂越来越烫，在幸村期待的注视下，感觉整个人都像爆炸边缘的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学长。」

　　大概是因为幸村给我的既定印象根深蒂固，我对突然转变的亲密关系对应起来依旧生涩又糟糕。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变得蔫头耷脑起来。

　　「慢慢来就好，不用强迫自己习惯的。」幸村轻笑一声：「我也很喜欢真央叫我学长的样子。」
　　「不管你怎么称呼我，对我来说都是独一份的。」他说。

　　我看着他，然后将身子靠过去，视线向下，额头抵在他肩上。

　　「精市。」
　　这次我说了出来，在不与幸村视线相接的前提下。

　　「这是今天的份。」我蹭了蹭他领子边缘的衣料，小声说道。
　　「下次我会对着学长的眼睛说出来的。」

　　我隔着病服听到幸村的心跳声，然后他的手顺着脊背放上了我的后颈。

　　——「嗯。」

　　*

　　幸村是在三月的第五天出生的，就像他温柔和煦的笑容一样，正值万物复苏的初春时节。

　　幸村生日这天的预定是会跟立海大网球部的成员们一起庆祝，这些熟悉的面孔再次齐聚医院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我将作为幸村的女朋友被他正式介绍给他所信赖的部员们。

　　随着生日会进行至一段落，我开始愈发紧张起来。柳学长眯着眼睛扫过我这边，又转而看向幸村：「精市有什么新消息要公布的概率是98%。」

　　他话音刚落不久，幸村便站了起来：「这次还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
　　幸村微笑着看了看我：「就在不久前，我和真央决定开始交往了。」

　　病房里安静了两秒，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
　　姬川作为今天在场除我之外的唯一一个女生，第一时间拍起手来，甚至还掉了两滴眼泪。丸井学长无奈地掏出纸巾递过去：「哭是不行的吧喂——」
　　「你懂什么呀，你们的神仙部长和我的好朋友终成眷属，我感动还不行吗？」姬川接过纸巾擦了擦通红的鼻子：「真央，恭喜你。」

　　「恭喜。」然后是柳学长。
　　在大家纷纷道过恭喜后，切原又毫不意外地成为了反应最为迟钝的那个。

　　「什，什么？」他睁大眼睛，又立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说嘛，我早就觉得真央你和我们部长之间怪怪的了。」
　　他找机会把我拉到角落，悄声央求道：「真央，既然你现在是幸村部长的女朋友了，就拜托你帮我跟他说说，不要让副部长再抽查我的作业了...与其罚我写检讨，还不如直接上场打球呢...」

　　这家伙之前没追问过我一句关于幸村的事，还说什么早有察觉，合着就是为了让我帮他跟幸村求情啊。
　　我有些哭笑不得，再说这样做也是为了切原好，就算我去跟幸村说，他也不是会徇私的那种人吧。
　　不如说在幸村的眼皮子底下，为了以后好过些，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于是我把我的想法直说给了切原：「你还是按他说的做比较好哦。」
　　切原见我没有答应他的意思，变得有些垂头丧气，连带着蓬松的黑色卷发都塌下去些。
　　他瘪瘪嘴，看着我哀怨地叹了口气：「你也太向着部长了，亏我们还是好朋友呢。」

　　这可是原则性问题，和偏心谁之类没有关系吧。我正欲开口，我们两个身后突然传来幸村清亮的声音：「赤也，你说谁向着我？」

　　切原被吓了一跳，支吾了一下，居然胆大包天地抱怨了一句：「就是说嘛...没想到真央也这么重色轻友...」

　　我怜悯的眼神扫视过切原。这位不知人间险恶的同学，我觉得你还有重新组织下语言的机会。

　　「看来你是真的很不想被真田抽查作业啊。」幸村抱着胸若有所思。
　　「那这样吧，干脆让真田监督你在回家前把英语作业写完好了，这样就不用担心被罚了。」他对切原露出一个微笑：「你说对吧？赤也。」

　　「部，部长！——」切原看起来悔不当初，接着就被丸井学长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我心情复杂地盯着切原的背影，然后幸村凑过来，视线与我齐平。
　　「重色轻友，嗯？」

　　我知道幸村想逗我，于是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不会也信他说的吧？」
　　见我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他才又笑起来。
　　「我当然明白的。」

　　「不过，我的女朋友向着我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呀。」他笑眯眯地拉起我的手：「我们家真央当然最听我的话了。」

　　好像还真被人扣上重色轻友的帽子了？
　　我故意看着他眯起眼睛：「我表现这么好，学长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啊？」

　　「今天可是我的生日诶。」幸村这么说着，却又在同时靠近了我的耳畔：
　　「奖励的话...要等到大家走了以后哦。」

　　他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边，幸村神色如常地直起身子，留下我一个人通红着脸风中凌乱。

　　因为幸村的这句话，我在剩下的时间里一直心神不宁。果然我还是太过高估自己，居然妄图调戏幸村，看，玩脱了吧。

　　生日会在傍晚结束。在送走了网球部的大家后，我缩在角落的椅子上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偷偷溜走，在我下定决心之前，幸村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着我紧张兮兮的样子笑出声来：「真央，是在期待我的奖励吗？」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摆着手结结巴巴：「那个，其，其实...不用...」

　　「那可不行。」幸村不由分说地走近我，在我迈着小碎步往门边移动时一把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把手掌抵在墙上，我被他框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形成了十分强势的壁咚态势。

　　幸村漂亮精致的五官离我近在咫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在我面前如此强势的样子，除了像根木头一样僵硬地站在那里以外已经做不出任何其他反应。
　　我只能呆呆地望着他略带笑意的眼睛，然后那片摄人心魄的鸢紫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眨眼的频率随着愈发缩短的距离越变越快。在我紧张到几乎要晕倒的时候，听见幸村低低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真央。」

　　短促的音节就像立体声一样在我的大脑里被无限放大，我想做出回应，嗓子却像灌了沙子一般干涸艰涩。

　　然后幸村的手指贴上我的唇角，我轻轻抖了一下，感受到他温柔的摩挲。
　　我正愣着，两人间的距离又在一瞬间拉开。我听见幸村轻轻笑了一声：
　　「——脸上，沾到奶油了哦。」

　　啊？
　　我还傻乎乎地看着他，顿时手忙脚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刚帮你擦掉了。」幸村说。
　　「真央紧张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忍不住逗了你一下。」他笑笑：「抱歉呐。」

　　什么嘛，原来只是帮我擦掉奶油啊，我还以为...
　　暧昧的气氛终于散去，但脸依旧是热的，我调整了下呼吸，有点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幸村。

　　「真正的奖励，果然还是留到下次吧。」他顺毛似的揉了下我的脑袋。

　　「或许...你不太喜欢我这样做吗？」幸村看着我：「刚刚靠近你的时候，你抖得很厉害。」
　　「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当然不是。
　　我看着幸村有些困惑的表情，心里乱糟糟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该怎么告诉他，我想让他再靠近我一点点，他触碰我的每分每秒我都很高兴，以至于整颗心脏都兴奋的颤抖起来。

　　「那么，今天也累了吧——」幸村退开一步转过身去。就在这个瞬间，我伸手拉住了他。

　　他怔怔地回过头时我已经踮着脚尖凑过去，我闭着眼睛睫毛颤抖，在五彩缤纷的黑色中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我的唇轻轻地贴了一下他的额头。

　　「生日快乐。」
　　我呼吸有些凌乱，视线止不住地在地上乱飘，就是难以聚焦到幸村的脸上。

　　「...这是额外的生日礼物吗？」

　　在短暂的寂静后我听见幸村这样说，我紧接着被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幸村把脸贴在我的肩窝蹭了蹭，我安静地吸气吐气，然后抬起手回抱住他。

　　「这样做可是犯规呀。」幸村闷闷地说道：「如果以后没有你在的话，我就一辈子都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日礼物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像在哄小朋友那样，轻轻地摸了摸幸村的头发。

　　这也许是我对幸村做出的最为大胆的一个承诺了。

　　我声音轻轻的。

　　——「所以，请千万不要把我弄丢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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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准备期末考试，更新会延迟一点点，还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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