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男主收为手下后》之昔

5、第 5 章

　　报名赌石大比的过程颇为顺利。
　　不过是拿着身份名契前去登记，画押。

　　排队片刻后，凌宿野将食指陷入印泥、抬起、按下，便是报名成功。

　　转身离开时，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

　　顾宣游不及思索，赶紧挡在凌宿野身前。

　　“驭——”来人一声爆喝，同时单手紧提缰绳，那马前蹄高扬，迅速停了下来，“急报！急报！传太守大人命令，原定于五日后的赌石大比，明日开始！即刻起，大比停止报名！”

　　说着，将一卷用软绸绑着的纸卷扔给报名处的衙役。

　　衙役立刻得令，起身张贴太守令。

　　围观的百姓和报名的‘石先生’们闻言，心跳遽然加速，所有人齐齐噤声，即便是凌宿野这个瞎子，也能感知出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提前开始赌石大比？

　　有人刚交了身份名契，尚未来得及按指印，此刻脸上血色全无，整个人站立不稳，喉咙里发出气声：“大、大人？我……”

　　‘啪’，他的身份名契被拍回脸上。
　　此人彻底晕了过去。

　　“主人，”顾宣游没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转头去看凌宿野的神色，却被凌宿野按住肩膀，“先回客栈。”

　　·

　　他们俩一前一后走进客栈，坐在大堂的石先生们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庆幸自己来得早报过名的，在床边喝茶谈笑；有刚好卡在太守令之后报名的，此刻他们的仆人已经开始收拾行囊打道回府。

　　凌宿野和顾宣游一言不发，径直上楼。
　　后面追着嘲笑的声音：“哎，估计又是一个没赶上报名的倒霉蛋。”

　　主仆二人对此充耳不闻，回到房间。

　　凌宿野坐在桌边，双眸紧闭，右手搭在桌面上，如玉的指尖轻轻的敲击着。
　　自从什么都看不见后，他习惯性制造些有节律的噪音，让自己思维更沉浸。

　　赌石大比提前五日，少说也会砍掉三成尚未来得及报名的‘石先生’。
　　“一州太守，举办比试却临场改期，这会让自己名声蒙尘，百姓怨愤，”凌宿野想，“而滁州太守显然是一个爱名利、爱财帛之人，他能突然改令，说不定是背后有人命令他修改的。”

　　如果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想，那就可以把这个背后之人往夺他眼瞳之人方向推断。
　　毕竟，别人的眼瞳，用了三年，该用灵玉养养了。
　　否则破妄之瞳的生机会渐渐消散，直至沦为一双普通眼瞳。

　　而此人正是迫切需要灵玉，才打算将赌石大比提前。
　　毕竟，早一日找到灵玉，破妄之瞳的生机就会少消散一些。

　　凌宿野思考到这里，敲击桌面的指尖顿住，心里升起莫大的愤怒——此人真是做事横行无忌、唯我独尊啊。
　　看来，灵玉……此人是势在必得了。

　　顾宣游一直等着凌宿野吩咐，可是却发现凌宿野面色愈发难看，他的心也开始悬了起来。

　　跟随主人这三年来，他起初觉得主人是一个菩萨心肠、闲云野鹤、超然世外的隐士高人；
　　后来，追随主人走过许多地方，隐隐发现他好像跟不少人都有牵绊。但那会儿他也只当这些人都是主人的朋友，并未多想。
　　直到这趟漠北、滁州之行，顾宣游才堪堪意识到，主人似乎要做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后肯定有一个凄惨又传奇的故事，但是他现在还没资格知晓。

　　凌宿野忽然开口：“将那串鹅黄色丝绦给我。”

　　顾宣游立刻将其呈递过来。
　　他以为主人要用这个来召唤吞金兽小金。

　　却不料凌宿野咬破左手中指指尖，双手结印，做莲花圣纹状，紧接着翻覆手腕，带动指尖血渍，在空中留下一道神秘又诡谲的痕迹。

　　不多时，丝绦中银铃‘叮叮’作响，清脆悦耳，却似乎带着某种韵律。
　　顾宣游甚至觉得这铃声像极了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可他却因为语言不通没法理解。

　　铃声响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凌宿野便将其放下。
　　这时，他唇色比刚才明显苍白了一分。

　　他方才通过秘法询问小金太守那边的动向，小金将他知道的详尽描述一番。
　　跟凌宿野猜测的差不多——周、田两家因为太守突然提前大比日期，很多事情尚未准备妥当。他们以为自己跟太守是一条船上的，就亲自登门去找太守说事儿。没想到被轰了出来。
　　但有一个说辞却流传开来，那就是太守其实自己请了一批‘石先生’，就等着明日大比，拔得头筹嘞！

　　这在凌宿野看来，就是幕后那人自己有厉害的‘石先生’在手，只等着大比开始，去为他搜罗灵玉！

　　能与妖交流这一点凌宿野没有告诉顾宣游，只说：“今晚不用去叶家，好好休息，明日一大早去赌石。”

　　·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顾宣游就轻手轻脚的端来了早饭。

　　凌宿野恰好在这时坐起，顾宣游讷讷道：“吵醒主人了？”

　　“没，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睡不沉。”凌宿野按了按太阳穴。

　　顾宣游为他选好衣服，一切整理妥当后，在前面带路。

　　赌石大比的地点设在滁洲城三里外的姑娘山。
　　因山形像个正在梳头的女子而得名。

　　此刻他们所站之处就是姑娘山上的梳子处，这儿是个巨大的平台，上面一列列一行行摆满了石头，小的只有拳头大，大的却比人还高。

　　山风吹得凌宿野衣衫猎猎作响，比试规矩的宣读声却清晰入耳：“诸位听好了，赌石大比实行累计分值。即三场比试皆有打分，排名根据分数总和从高到低依次排列。为三大家族效力者亦然，届时根据排名前十之人数多寡为家族排名。今日，是赌石大比的第一场，要求所有人排列为一队，依次入场，全程不得回头，选中原石者则停下，最后，根据原石中玉石价值打分！”
　　这声音再次强调：“记住，全程不得回头，走过便是错过，回头者取消比试资格！另，本场为淘汰制，只取前六十人进入第二轮比试！”

　　顾宣游在旁充当凌宿野的眼睛：“主人，滁州周、田、叶三大家族，周家的石先生穿红色衣服，约莫有一百余人，田家的穿粉色衣服，约莫八十人，叶家的穿绿色衣裳，只有七个人。其余皆为民间石先生，约莫有两百余人。”

　　凌宿野想，那些幕后之人的‘石先生’，就隐藏在这两百余人之间。

　　宣读规矩之人的声音又响起：“接下来，叫到名字者，上前一步，由衙役带领，排队前行！”

　　“周栓子！”
　　“草民在。”

　　“田小洋。”
　　“草民在。”

　　顾宣游趁着声音混杂，低声说：“主位只坐了太守一人，旁侧为三大家族之人。”
　　没有其他可疑人等。

　　凌宿野不禁有些惊讶于顾宣游的聪明。
　　他什么都没告诉这位原著男主，顾宣游居然能猜到此回大比提前，是因为背后有人操控，而这个人，就连太守都得听他的。

　　凌宿野微微颔首：“嗯。”

　　‘凌无名’可能是由于最后一个报名，所以他的名字也出现了最后一位。
　　这会儿几乎是满场的唏嘘声：“大石头都被人挑完了，即便有上千块原石，他还能挑个什么劲儿啊。”

　　“我要是他，随便找块没人的石头站在旁边算了，也比前面几个只想等后面的大石头，结果一不留神转完了，最后什么都没选上强。”

　　“你说的有道理，但他们是瞎子，看不见，自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转完了所有原石。”

　　“哎，那几个没选上石头的瞎子也是可怜，没听这哭声多伤心么。”

　　“今年这个比试太严格了，四百多人只取前六十，第一轮就筛下去那么多，太严格了。”

　　凌宿野一路穿梭在原石堆中，指尖在原石上轻轻敲击，对外面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他其实心里也没底。
　　毕竟他跟‘石先生’的共同点只有一个，那就是瞎。

　　他对赌石，一窍不通。

　　往年的赌石大比，只是实行分数累计制，不管前面两轮分数如何，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参加完全场。

　　今年这时间提前了，没想到就连规矩也更严苛起来。

　　凌宿野是为了灵玉而来，要是他能直接进入最后一场，大概还有发挥的余地——毕竟玉石这玩意儿要生灵，那就得跟妖沾点边。
　　他这个前捉妖师大概能施展拳脚。

　　现下……

　　凌宿野只能注意着指尖下的石头，挑一个摸着顺手的，死马当活马医了。

　　凌宿野心里没底，走得却不慢，再加上脚步沉稳，神情淡然，很多石头他点两下就走，完全不留恋，一副高高手的模样。
　　看得场外之人纷纷感慨：“哇，没想到最后一位是个高人！”

　　这声音没来由的传到凌宿野耳中，他脚下一个踉跄，指尖在石头上用力，撑着自己稳住身形。
　　却不料昨晚咬破的伤口被粗粝的石面蹭破，一滴嫣红的鲜血流出，滴在石头上。

　　登时，凌宿野就感知到了一股妖气。
　　十分微弱。
　　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他忽然意识到——
　　手下这块石头，有妖栖息的痕迹，其中，定有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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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六十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