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
温依兰某种流露出一丝茫然无措，冲陶医生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遇到了一些想不明白的事。”
这家心理咨询工作室，在整个S市都是有名的，只是收费高，寻常人消费不起，高门豪宅里的事也未必人人敢拿到这里来说，是以陶医生的病人并不多，倒是难得清静。
回国后的前半年，温依兰因着失忆，是工作室的常客，只是后来发现陶医生也不能帮她找回记忆，便渐渐来得少了。
“想不明白的事？”陶医生闻言，将手中病历合上，起身打开书柜玻璃门，放进去，转而往饮水机方向走去，“说说看。”
接过陶医生倒的温开水，望着睡眠浮动着的茉莉花，淡淡清香在空气中晕染开来，萦绕在她鼻尖，温依兰轻轻嗅了嗅。
脑中纷乱的思绪仿佛有了找到依托的踏实，温依兰将手中纸杯紧了紧，却并不喝。
心下斟酌着语言，闭上眼开口道：“我有个朋友，她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伤害她的人，在她心里那个人其实就是个恶魔，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这样啊，那么那人带来的伤害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陶医生抿了一口花茶，坐在她身侧，语气淡然。
心理还是生理？
这句疑问莫名勾起二人初见时的情形，她的唇见了血，应该是很疼的。
可此时回忆起来，她的心口竟然化开一丝甜，那个根本不能称之为吻的举动，仿佛在她唇上留下了永恒记忆。
温依兰鼻尖莫名一酸，她是不能对裴澈心存任何幻想的，他是裴深的哥哥，他对她的所有纠缠都只会是为了报复或是好玩。
“如果，都有呢？”温依兰启唇，嗓音带着些许哽咽，眸中莫名泛起泪意，一点一点洇湿眼睫。
若他不放手，她注定要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可是要从此再也不见，温依兰只要一想，便能清晰感受到胸腔深处传来的闷痛。
他热烈得像火焰，她仿佛是飞蛾，扑向他的光芒所在几乎是无法抗拒的本能。
陶医生凝视着她，清亮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暗暗叹了口气，并没有拆穿：“那么，他有违|法吗？你的朋友作为受害者，有明知他违背法律，还要保护他，帮助他吗？”
“没有。”温依兰轻轻摇头，他的疯狂却有底线，才最可怕，“如果违背道德呢？”
陶医生瞬间松了口气，明艳的五官笑得洒脱：“喜欢本就是件自私的事，只要你朋友不是当小|三，讲什么道德？告诉她，只要她不讲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她。”
“情感纠葛未必要上升到斯德哥尔摩的高度，你会不会是过于担心你的朋友了？”
“也许吧。”温依兰以为，在陶医生这里，她能做到和从前一样剖析内心，坦荡说出真实感受。
可今日她才发现，心口藏着的最深最痛的秘密，其实她是说不出口的。
那些如影随形的恐慌和罪恶感，她统统清楚，未必源于裴澈，症结其实在她这里。
她在感情上，不由自主开始对不起裴深，可是要退婚吗？
不可以的，裴深有什么错，心心念念等她两年后完婚，却要在刚订婚不久就被她退婚，成为全S市的笑柄？
她不可以这么做，更不能因为裴澈而这样做。
仿佛迷路之人找到方向，温依兰忽而睁开眼，将已然放凉的茉莉花茶一饮而尽，润泽的液体带着凉意顺着咽喉流下，将温依兰心口烧着的一团火稍稍浇熄了些。
“谢谢你，陶医生。”温依兰目光诚恳。
闻言，陶医生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微微拧起眉心，她这位病人的情况是不是变得严重了？
“依兰，你在哪里？今天公司事情不多，我来接你看电影好不好？”裴澈温润的嗓音自手机那端传来，温依兰心头没有半丝涟漪。
从前她当这是细水长流，如今方知，没有情绪波动，只是因为不爱，她要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可她决计不可能嫁给裴澈，裴深至少能给她一世安宁，她总要努力找回记忆，找回对裴深的感情，才能对得起嫁给裴深的承诺。
对，她一定是因为没了最重要的记忆，才会产生喜欢裴澈而不喜欢裴深的错觉，一定是这样！
“我在陶医生这里。”温依兰一开口，嗓音竟有些哑，带着丝丝委屈。
她来心理咨询工作室的事，从来没有瞒着裴深，所以这地方，裴深是知道的。
裴深听在耳中，声音立马变得焦急：“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还是没想起来？没事的，依兰，我们别着急，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来。”
电话那端车钥匙的碰撞声，给了温依兰一丝期许，或许有了裴深给的温暖，她心中的愁肠百结都会被驱散。
半小时后，温依兰被裴深揽在臂弯里。
脸颊贴在裴深身前，鼻尖的气息让她有些陌生，她脑海里莫名想起裴澈的体温和气息，温依兰闭了闭眼，将泪意忍回去，原本做好心理建设的心，忽而有一瞬的绝望。
和裴深一起走到常去的餐厅门口，服务员热情地招呼着：“裴先生，温小姐，今天还是老位置吗？”
显然已经记住他们，这个认知，让温依兰有些怔愣，对啊，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她都应该也只能跟裴深出双入对。
裴深很细心，记得她口味的喜好，点得并不是重复的菜色，却都合温依兰口味。
埋头吃了几口，眼角余光看到一双筷子伸过来，夹着一块已经剥好的虾肉，白里透粉，默默放在她碗边。
不知为何，温依兰的肚子明明很饿，嗓子却像莫名的情绪掐住，突然吃不下了。
以前裴深给她夹菜，她都没什么感觉，可今天，她第一反应是，她不喜欢别人拿用过的筷子给她夹菜。
即便这个人是她的未婚夫。
“怎么了？”见她手上动作顿住，裴深疑惑开口。
暗暗吸了口气，垂眸将泪意憋回去，温依兰才抬眸望着他，轻轻摇头：“没事，我吃饱了，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我要看喜剧！”
裴深抬手刮了刮她鼻尖，眸光噙着宠溺：“不是一向喜欢看爱情片么？好，都依你。”
举手投足，都是模范男友形象，温依兰愣了一瞬，眸光定定地凝着他的脸。
擦嘴的时候，却顺手拿纸巾将鼻尖被他碰过的地方擦了擦，觉得自己又渣又矫情。
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甚至，裴深刮她鼻尖的时候，温依兰有一瞬间将他的脸换成了裴澈，她竟然希望坐在对面陪她吃饭的是裴澈，希望宠溺地刮她鼻尖的，也是裴澈。
她一定是魔怔了！
没想到电影院正好有喜剧片热映，裴深买了一桶爆米花塞到她手里，细细看着电影票上的时间。
“还有多久？”温依兰拈起一颗爆米花丢进嘴巴里，细细咀嚼，酥脆甜香充盈味蕾，口感很好。
“十分钟。”裴深浅笑应着，“依兰，对不起，好久没陪你看电影，别怪我好不好？”
温依兰摇了摇头，她有什么资格怪裴深呢？反而她得祈祷，若未来的某一天，裴深知道她跟裴澈有过纠葛，能原谅她才好。
这可能吗？温依兰不知道。
十分钟似乎过得格外漫长，温依兰忍不住隔一分钟就拿出手机看时间，只想快点进场，她的情绪需要更强烈的刺激来转移注意力。
还剩五分钟的时候，大家陆续排队检票入场，温依兰双手抱着爆米花跟在裴深身后。
忽而听见身后有人叫她：“依兰？”
声音很熟悉，温依兰下意识回头。
只见身后隔着七八个人的地方，甘芸也在排队，她隔着人群激动地一拍大腿：“卧槽，还真是你！你俩为什么不去看爱情片，跑来看喜剧片屠狗么？”
“……”温依兰无语，同时忍不住窃喜，所以在外人眼里，哪怕她闺蜜眼里，她跟裴深看起来也是亲密的？
没有人看出她的异样，温依兰抿唇，红着脸瞪了甘芸一眼，又拈起一颗饱满的焦糖味爆米花丢进嘴里，甜意泛滥开来。
心口软软的，陌生的情绪在发酵膨胀，有种独自品尝秘密的甜，比嘴里的爆米花还甜。
进去才知道，原来她们虽然看的是同一场电影，却是不同的影厅，裴深买的是情侣厅的票。
大大的影厅，只有几排座位，间距大，每排座位还很宽敞，比寻常双人沙发长些，倒像是床。
温依兰跟裴深坐在靠后的位置，影厅的灯光很暗，所有灯都熄灭，只有墙角安全通道标志发出的绿莹莹的光，像暗夜中豺狼的眼睛。
裴深挨着她坐，很近，温依兰莫名心慌。
电影开始没多久，温依兰便听到前面一排有响动，被电影背景音乐遮掩着，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落在耳畔，温依兰登时面红耳赤。
好端端的，裴深为什么要买情侣厅啊？
前排情侣也是，既然要亲密，为什么不去看爱情片，偏偏来看喜剧片屠狗？
此刻，温依兰恍然大悟甘芸方才的心境，因为现在她是被屠的狗。
“依兰。”耳侧传来裴深的轻唤，不知是不是受前排情侣的影响，落在温依兰耳中，总觉得格外缠|绵。
温依兰侧过脸去看他，谁知，鼻尖无意中擦过他的脸颊，他离得这般近，气息与她的鼻息瞬间交汇。
黑暗中，温依兰的心跳被放大，她的身子本能往后倾，却不及裴深动作快，后脑倏而被他的大手扣住，捞回面前。
“依兰，别躲。”裴深的嗓音不复清润，漆眸带着混沌的欲，一寸一寸向她靠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