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骑士是女王》姑苏四十九

23、chapter 23

　　整场宴会安娜都神情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维尔拉以为她不习惯王宫里的氛围，但看她脸色没有异常，于是也没有太过在意。

　　维尔拉摇晃着杯中深红色的液体，抬眼瞥向宴席上那些权贵，偷偷观察着宴会上发生的一切。

　　对于她来说，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国王一直提防着她接触王宫的权利中心，为了不生事端，维尔拉也注意着自己的行为。

　　她接触到的贵族要么身居闲职，要么身份平庸，比如夏莉小姐的父亲。

　　虽然都是公主，但维尔拉的身份不比克莉丝汀。而这种礼节性的需要她出席的场面，能见到这些权贵的机会不多。

　　身份高贵的鲁伯特公爵没按照安排的座次落座，而是自己选了个角落，或许是因为跛脚不便行动，也或许是想要讨个清净。但身边还是有不少即使碰上冷脸依然想巴结公爵的人。

　　鲁伯特公爵还是那副模样，他身体不好，原本和国王一同从父母那里继承而来的金发也变得花白，皮肤也布满褶皱，苍老得像是枯树。那只独眼中闪动着锐利的光芒，如同伤了翅膀无法展翅飞翔的老鹰。

　　她能看出鲁伯特公爵是个有野心的人，国王不会不明白。或许他对自己这位哥哥还是有些感情的，所以才没用别的手段，而是以礼相待。

　　但对她就不一样了，维尔拉心想。她是她仇敌的女儿，国王从来没对她有什么怜悯之心。

　　余下的官员和权贵们都是按照身份地位坐在一起。丞相和大臣位置靠近，两人面上互敬互爱，推杯换盏，相处的跟铁兄弟一样。但私底下互相攻击，都是老奸巨猾的狐狸。

　　领袖人物相处和谐，以至于两派分的倒是不那么清晰。不过谁与谁亲近，或是对谁不满，都能看出些许端倪。

　　除了这两派人物，其中有不少随风倒的墙头草，也有不愿掺和到党派斗争里的。

　　不管私底下怎么想，这些权贵们面上对克莉丝汀的归来都表示了欢迎和重视。

　　国王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对这一切很是满意。对于他来说，今晚宴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身边位置空着，王后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吃了点东西早早就离席了。

　　在维尔拉观察着宫殿中的众人时，克莉丝汀也在观察着她。一开始克莉丝汀只是有些担心她手臂上的伤口，但看着维尔拉用刀动作自如，意识到她已无大碍。

　　即使放心了几分，但克莉丝汀还是会忍不住看向她。

　　维尔拉身着以红黑两色为主的衣裙，袖子遮住了她手臂上的伤口。裙子装饰繁琐，以黑色为底，非常符合她那份神秘而且满含着诱惑性的美。

　　在烛光下，她的侧脸柔和美好，黑发落在锁骨间，在那片洁白如纸的皮肤上勾勒出一道道笔画。

　　或许克莉丝汀是被那种美感冲击到了，眼神难以从维尔拉身上移开。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那种感觉就像站在悬崖峭壁上俯视万丈深渊，即使明知会粉身碎骨也情不自禁会产生跳下去的想法。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维尔拉觉得克莉丝汀总在看她。再次捕捉到克莉丝汀的眼神后，她及时转过头来，与克莉丝汀对视。

　　克莉丝汀怔了一下，眼神躲闪开来。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王宫中点燃了上千根烛火，将大厅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在明亮的烛光之中，维尔拉瞧见了她的耳朵微微泛红。

　　她挑了挑眉，不知为什么克莉丝汀会显得这样尴尬和手足无措，简直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不过克莉丝汀马上回复了正常，眼神落在维尔拉的手臂上，有些担忧地问：“你的手还好吗？”

　　为了维持自己今晚的形象，虽然维尔拉知道身后有格蕾可以随时寻求帮助，但她在用餐时依然坚持用了右手。

　　维尔拉原本没觉得什么，但被克莉丝汀这么一说，手臂倒是隐约传来几分痛感。

　　维尔拉忍下那种微弱的痛感，对她摇摇头。甚至还用右手克莉丝汀举杯，示意不碍事。

　　见她如此，克莉丝汀眼中露出几分笑意，也端起酒杯和她隔空相撞了一下，但随即神色暗淡了几分。

　　她为什么会对明明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产生这种感情？到底在想什么。

　　维尔拉是她的妹妹。

　　宴会结束时夜色已深，夜晚的风有些冷，维尔拉一出门便感觉到了凉意，克莉丝汀的手先格蕾丝一步，为她披上斗篷。

　　克莉丝汀还要送别那些人，不能和维尔拉同行令她有些遗憾。

　　“天色晚了，路上小心些。”她叮嘱到。

　　维尔拉拢了拢斗篷，向她道谢，随即与安娜道别，同格蕾丝一起回到了她的房间。

　　累了一个晚上，维尔拉褪下华贵的礼服，坐在梳妆台前打理自己的头发。

　　“请把药喝了吧，不然伤口会疼的。”格蕾丝说，瞧见维尔拉没有反应，她又说，“克莉丝汀公主也叮嘱过您要按时喝药。”

　　维尔拉放下梳子，凝视着女仆毫无波动的脸。她勾起嘴角，但眼中并无笑意，说：“所以你听从她的旨意特地来监督我是吗？”

　　格蕾丝垂下眼帘，将她手中的药放在维尔拉桌边。开口仍是那种听不出感情的话语：

　　“国王和王后类似的叮嘱我向您转达过不少，您的那位园艺老师在时我也曾这么说过，为什么您听到克莉丝汀公主时的反应会这么敏感呢？”

　　听到这句话，维尔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颇为难看。她转身看着镜子，背对着格蕾丝，冷冷地对女仆说：“出去。”

　　女仆不再多说什么，安静地离开了。

　　维尔拉坐在梳妆台前，看见了自己难看的脸色，意识到格蕾丝说的是实话后，她像是泄了气的球一样萎顿了几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是听到克莉丝汀的名字就能扰乱她的情绪，让她变得内心敏感而又脆弱。

　　或许是因为太讨厌克莉丝汀吧？无法原谅也无法妥协的那种程度，她想。

　　临睡前不想不开心的事情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让表情缓和下来。被镜中奇怪的样子逗笑了。

　　自己吹熄了蜡烛上了床，维尔拉忍不住扶住右臂。那里的伤口隐隐作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她手臂上来回戳弄，挑开她的皮肉再缝合。

　　维尔拉平躺在床上，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数着数字入眠。

　　“杀死一个克莉丝汀，杀死两个克莉丝汀……”

　　数到第一千两百个的时候，维尔拉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她心情愉快起来，要不是眼皮太沉，甚至还想起来哼一首歌。

　　桌上那碗药已经凉透了。

　　今夜的克莉丝汀同样难以成眠，她总是会想起烛火下那张侧脸，惹人怜爱的模样。

　　这种无法克制的爱让人痛苦。

　　克莉丝汀捂着自己的胸口，想起维尔拉的身影，只觉里面闷闷的痛。向来被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因对妹妹产生的感情，第一次体会到罪恶感。

　　她不会让这份罪恶的情感玷污她的妹妹，克莉丝汀在心中想。

　　毕竟年幼时她就曾发过誓，要成为维尔拉的守护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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