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直播间[无限]》陌筱夕

21、小白船

　　明灭的浮游生物在浓墨般的漆黑里安静浮动，如同一朵一朵的鬼火被青年吸引而来。

　　得亏沈祁长得好看，否则就这么张泛着绿光的脸，妥妥是恐怖片里十恶不赦的鬼王。
　　陆冀垚无意识地搓了搓指尖，盯着沈祁的脸有些出神，漫不经心地在心里自言自语。

　　沈祁拧眉：“去不去？”
　　“嗯？”陆冀垚回过神，用拳头抵在嘴前轻咳了声，“去，看看到底通向哪里。”
　　“那就跟上。”沈祁说完，手指抬了一下，落在他手上的只生物顺势飞起。

　　绿光缓缓飘进山洞，停在洞口的那些也跟了上去，上上下下地漂浮，形成一道弯曲的线条。

　　沈祁抬手在洞口扶了一下，躬身踩上凹凸不平的石块。

　　石洞里非常窄小，只能容一人行走，还必须得低着头，好几次沈祁都感觉后脑勺擦过了头顶的石头。
　　洞里的空气非常潮湿，仿佛浸透的手帕直接捂在口鼻上，有点呼吸不上气。
　　狭小的通道中隐约有水滴滴落的滴答声，并不是太清晰，分不出准确的方位。

　　沈祁用手电往地面上晃了一下，脚下全是纯黑带孔洞的类似火山岩的石头：“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

　　某人想了半天也没个下文，沈祁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陆冀垚含糊地“唔”了声，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中，无声地勾起唇角，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前面毫无防备的青年。
　　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应该很受那些脏东西喜欢。

　　沈祁对身后那人的心理路程毫无察觉。

　　前面引路的绿光停了下来，悬浮在空中摆出一个圈。
　　沈祁站定，石洞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尽头。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陆冀垚打开树乐园的情形，沈祁摆弄手电的动作一顿，用另一只手穿过光环按上石壁。
　　墙内发出连绵不绝的机廓运转声，两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脚下的颤动。
　　面前的石壁出现了一个小口，缓慢地向周围发散出等距的螺旋齿状，旋转出墙后的通道。

　　绿光悬停着没动，沈祁眨了下眼睛，试探地问：“你们不进去？”
　　那团发光生物齐刷刷往后缩了一下，纷纷四散开来，逃向两人身后的通道。

　　什么情况？
　　沈祁心中升起警惕，将手电关了。

　　石墙后的通道很短，有微弱光线洒在地上。
　　水滴的声音更加明显，还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

　　沈祁后背贴在石壁上，扭头视线和陆冀垚撞上，无声地用口型道：“有人。”
　　陆冀垚轻微地点了下头，握住沈祁的肩膀把他往旁边推了一把，侧身从他身前穿过。

　　两人放轻脚步走到底，发现出口外面是一个巨大不规则的天然水池。
　　水池里装满了血红色的液体，中央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浓稠的液体气泡破裂，在水池表面留下弧度，又缓慢回归原样。

　　水面中央忽然出现一个下陷的漩涡，随后从里面冒出来几团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东西。
　　那些东西伸展出无数触手状的弹性物质，相互纠缠在一起，收缩着团成一个椭圆形的卵。
　　那卵漂浮在空中，有一人多高，呈浓稠的暗红，表面有波动的纹路，下端有一条细长的液线连接着水池里的液体。

　　虽然底下那些海兔只能依靠嗅觉感知猎物，但已经有人形的也同样拥有人类的感觉功能。
　　沈祁和陆冀垚都没有出声，只是心怀戒备地观察那一大团卵状物。

　　血红的卵吸收了水池里的液体渐渐变得越来越大，外层的薄膜都似乎快要撑破。
　　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仿佛干涸已久的泥沙被铁锹挖掘：“够了。”
　　沈祁精神一振，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厨师走到血池边停下，背对着洞里的两人。
　　他语气平直不辨喜怒：“贪婪的家伙，剩下的食物不多了，你该为它们留下更多的能量。”
　　红色的巨卵瑟缩了一下，立刻主动切断了和血池的联系。
　　厨师冷哼了一声。

　　巨卵里的红色逐渐淡化，像是被吸收掉了，最终变得完全透明无色，里面的东西也展现出来。
　　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无数人类的残肢缓慢扭转移动。

　　十多分钟后，一个完整的人形被拼凑完成。
　　“光头”紧闭着双眼，四肢在蛋液里胡乱划拉，五指成爪，狠狠抓向充满韧性的外壳膜。
　　尖锐的指甲刺破穿出，它趁此将膜整个撕裂，身体从裂缝中挤出，扑通一下掉进了血池中。
　　沈祁轻轻皱了下鼻子。

　　光头从池子里爬出来，匍匐在厨师的脚下，亲吻他的鞋面。
　　厨师蹲下身，低着头用手抚摸它的头顶：“真可惜，明明有一具那么好的材料，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不争气呢？”
　　光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厨师不轻不重地拍拍它的头：“乖孩子，去吧，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新生儿。”
　　光头从地上爬起来，刚刚得到新的躯体，似乎还不太适应，踉踉跄跄地走出沈祁的视野范围。

　　厨师还蹲在原地没动，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好像有不乖的客人到处乱跑呢。”
　　沈祁心中一跳，立刻推着陆冀垚往后缩到拐角处，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几乎是同一时间，厨师身体还蹲着没动，脖子瞬间伸长了数米，从肩膀上延伸到洞口，脑袋变形扭曲，长开狰狞的巨口，里外好几层密密麻麻的尖牙不断蠕动张合：“没有受到邀请可不能像那些臭虫一样乱窜，不乖的客人被我抓到是会受到惩罚的。”
　　沈祁谨慎地又往后退了一点，两人躲在石洞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好在厨师没有进来，只是在洞口看了看，没发现人就离开了。
　　沈祁松了口气，勾着头太久难受，干脆直接曲腿坐了下来：“这儿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大概厨师也有限制，跟吃了人的怪物一样都不能随便干扰下面游戏的进行。”

　　陆冀垚握拳滴在鼻子前端：“你觉不觉得那个池子里有一股柴油味？”
　　沈祁点头。
　　光头掉进池子时空气流动，将深层的味道送了过来。
　　在浓郁的腥臭味中夹杂有不太明显的油味。

　　两人对视上，都生出了不好的猜测。
　　沈祁沉声道：“得加快速度了。”

　　两人在洞里躲了十多分钟，确认厨师不在外面后才摸出来。
　　陆冀垚从墙角撬了根一米多长的石棍，在池子里搅合了几下抽出来拿到眼前端详：“看着不像，但我俩应该不可能同时闻错了吧。”
　　“既然船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其它东西变个样子也正常。”沈祁在在四周翻了翻，没发现特别的东西，“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

　　两人跟着地面上光头留下的脚印穿过了好几个洞穴。

　　沈祁边跟踪边观察周围的环境：“我们一直在向上爬，它到底要去哪儿？”
　　“我比较在意厨师说的有很好的材料，之前那个女人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还说什么后悔。”陆冀垚啧了声，舔了舔后槽牙，“莫名有点不爽啊。”
　　沈祁瞥了他一眼，随口敷衍：“好歹你没被嫌弃。”
　　陆冀垚：“……”

　　沈祁用手电晃过面前的墙壁：“到这儿就没了。”
　　陆冀垚越过他的肩膀，看见红色的湿脚印在墙的前面凭空消失。

　　他们处在一个T字型走廊的尽头，左右两侧都是黑暗看不到头的通道，无形的压力施加在心中，不断暗示他们产生幻想，黑暗的背后是否有怪物正在窥伺。
　　沈祁一个从来不怕黑的人，此时心跳却明显加快了许多。
　　他皱了皱眉，感觉不太舒服。

　　两人加快速度在墙上摸索机关。

　　“嗒、嗒、嗒……”
　　沈祁神经倏地紧绷，用手心紧紧捂住手电出光口。
　　充满节奏的清脆脚步声回荡在长廊里，十分飘忽不定，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从哪儿传来的。

　　陆冀垚闭着眼睛，脑袋随着声音轻微地转动。
　　忽然他抬起头，匕首在手中打了个转，一手拽住迎面而来的阴影，另一手用力切割。
　　一道类似于牛皮筋绷断的声音响起，随即两人头顶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

　　陆冀垚旋身躲过落下的巨大怪物，把手里还在板命的触手扔到对方身上。
　　手电光使怪物从黑暗中暴露出来，两米多高的身躯伏在地上，十数条从不规则流动的躯干中蔓延的触手在空气中乱舞，疯狂袭向两人。

　　沈祁向后跳开，地面被鞭打得溅起碎石块，擦过手背留下一道血痕。
　　五六条触手同时抽过来，沈祁有些狼狈的左躲右闪，好几次都险些被卷住手脚。

　　陆冀垚踩着墙面借力腾空而起，在半空翻了个身，落地瞬间躬身躲过触手的同时手一抖，灵活穿过两条黑影中间的空隙，身后拖着的细长阴影上下翻飞。
　　又一次翻滚后起身，他却忽然站在原地没动。
　　喘息间，沈祁余光里瞥见一道黑影直直射向陆冀垚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