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劫(gl)》诡默

6、第一堂课

　　没过多久一老者便走上前来，正是夫子吴仲儒。他直视下面坐着的所有儒生，身上的白色儒袍有些泛旧，全身上下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让下面所有人不禁抬起头正襟危坐，没有一丝声响。老者脸上布满皱纹，长长发白的胡须遮了一半的脸。他微微咳了几声便开口侃侃而谈，完全不似刚才那副严肃的样子，倒像个邻家老头。
　　台下的儒生大都是求学若渴的人，如今谁还不是集中着精神，两眼放光地看着面前那位博学多识的夫子，只有两个人却在做自己的事，完全把台上的老头视若空气。段子孝用手撑着头，微微侧着身偏着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后面的秦安颜。绝色就是绝色，即使穿着男装，也是个眉清目秀的翩翩公子。看着看着眼前倒浮现出小时和秦安颜在草原上骑马涉猎时的情景来，心里越来越欢喜，只恨不得立马把她娶回家。可一想到她对自己那副厌恶的表情，心下又失落又不满，妙雪敢那么打他，也是主子指使的。他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可偏偏这个女人就是不买他的帐！正气着，却看到秦安颜也和自己一样心不在焉地偏着头。段子孝好奇，顺着秦安颜的目光，只见秦安颜微微撅着嘴，偏着头盯着旁边的人看。那人就是薛素清了。
　　秦安颜自幼喜欢武术，可自己爹却总是不让习武，从小便被逼着习文，家里的夫子虽和吴夫子有些差距，可也差不到哪去。看着上面的老头侃侃而谈，只觉无趣，没半点钦佩敬重之意。心不在焉地偏过头，正好见着旁边的人正凝神专心地抬着头看着前面的夫子，只见薛素清两眼满是崇敬，一会微微勾起嘴角，一会又低眉沉思，甚是有趣。秦安颜看着看着又将目光移向薛素清的脸，本是个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美男子，现下却十分狼狈，原本清秀白细的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看到这个她又忍不住哼地一下笑了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全被前面的段子孝看在眼里了，段子孝气得脸色发白，只当薛素清是自己的仇敌了。

　　“秦雪，秦雪！”
　　妙雪一丝不苟地站在学堂的门前，像个侍卫，正站得有些累了，纳闷其他书童都跑哪去了，只听得旁边传来一轻声的叫唤，扭过去看，一面生的书童正向自己走来。
　　“你叫我做什么？”妙雪好奇道
　　“走啊，去玩啊，你难道一直站在这？”那书童疑惑，拉起妙雪的手。妙雪脸一冷，立马甩开他的手，道：“玩？玩什么？”
　　“你这小子怎么比女人还忸怩？跟我来就是了！”那书童说着，朝妙雪勾勾手，妙雪哼了一声，跟着他一路走进一柴房模样的房内，一股子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妙雪不悦地皱了皱眉，只见房内好多和自己一样的书童，中间摆了几张小木桌，每张桌子都围着人。像是赌坊，凑近一看，当真是在赌。妙雪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退出来环顾四周，只见人群不远处一张小矮桌，上面趴着个人，是那薛流氓的小书童。
　　“他怎么了？”妙雪拍了拍刚才带自己进来的那书童，好奇地道
　　那书童转过身顺着妙雪的目光看去，道：“你说薛璃啊，这小子真是个娘们，一开始一直输，玩了没几回就跑去趴着睡觉了。”
　　妙雪皱了皱眉，看了看那边的人，有些反胃，正想出去。谁知被人一把拉住，抬起头正是昨晚和自己大战几百回合，最后被自己打得跟落水狗似的，段子孝的贴身侍卫。『手下败将！』妙雪瞥了他一眼，一副不屑。
　　“秦小兄弟，不来玩两把？”段子孝的仆人挑衅道
　　妙雪冷哼一声，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手下败将，还敢挑衅？”
　　“多说无用，比了才知道。”仆人咬着牙，看对方那自以为是的样子就讨厌。
　　“那你请吧！”妙雪道，那仆人二话不说拿起身边的檀木器皿。
　　周围的人都被妙雪和那仆人的比试给吸引住了，谁也没注意到门外的脚步声。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咳嗽声，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人被吓得魂都没了，一个个像猴子一样跳窗而逃，妙雪见状更不屑了，这些书呆子的书童如此，主子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待人走了一半了，也想跟着出去，却看到薛璃还是不为所动地趴在桌子上。这家伙是猪啊！
　　“喂，醒醒啊，你是猪啊你。”妙雪走到薛璃身边，推了推她的肩，道。可薛璃还是没动弹。
　　“醒醒啊你，再不醒要帮人背黑锅了。”妙雪又使劲推了推，薛璃缓缓地抬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脸不乐意，喃喃道：“什么黑锅？璃儿要睡觉，唔。。又是你这只臭老虎。”
　　璃儿？妙雪黑着脸，周围的空气迅速变冷。“那好，你就在这吧！谁喜欢多管闲事啊！”话刚完，柴房的门就被用力地推开了。妙雪一愣，往门口看，是今早那个叫人跑步的中年男人。
　　“ 太放肆了！你们俩给我滚出来！”

　　“累死了，我不干了！”薛璃气呼呼地扔了手里的扁担，两只木桶随着她的动作跌落在地上，里面的水流了一地。
　　“你还是不是男人？两桶水就累成这样？”前面的妙雪闻言转过身，气愤地看着薛璃。
　　我本来就不是男人！薛璃不语，撅着嘴揉酸痛的肩。瞥了眼前方的妙雪，只见她明明挑着满满的两桶水，却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好像桶里的是棉花一样。薛璃皱了皱眉，真想问问她还是不是个女人！
　　“一个男人这么窝囊！主仆两人一副德行，快去重新拎两桶回来啊！”妙雪放下桶，怒气冲冲地走近薛璃。
　　“我才不要，累死人了！”薛璃横了她一眼，无赖般坐在地上
　　“你！”妙雪狠狠地道，又突然蹲下身，皱着眉，盯着薛璃。
　　“你干什么？”薛璃怕她又打自己，怯怯地往后退了退。谁知对方伸出手抚上自己的额，又皱了皱眉。
　　“这么烫？你染风寒了？”
　　薛璃瞪着黑溜溜的大眼，不敢置信，这只老虎怎么一下温柔起来。额上温暖的触感让她脸一热，又纳闷，明明是个女的，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不知道。”薛璃移开脑袋，说道
　　“算了算了，你走吧，我一个人就够了。”妙雪撇撇嘴，叹了口气，道
　　“啊？”薛璃惊异地道
　　“怎么了？一副不男不女的样，在这也是个拖别人后腿的！还不快走！”
　　薛璃站起身，朝妙雪做了鬼脸，一蹦一跳地跑了。看得妙雪想冲到前面去给她一脚。

　　薛素清从学堂里缓缓出来，不禁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晚上没睡，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正想回房去休息休息，哪知背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她转过身去，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正疑惑地盯着自己看。
　　“兄台有事？”薛素清疑惑道
　　那锦衣男子一怔，赶忙放下还在薛素清肩上的手，文质彬彬的样，歉意地笑笑道：“在下何清风。一早就觉得兄台十分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适才失理了。”
　　薛素清同样笑笑，道：“在下薛蘅。”
　　“薛蘅？薛。。。哦！不知兄台自何而来？”
　　薛素清抬抬眉，道：“家乡苏州。”
　　话一出，何清风呆愣在原地，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见薛素清疑惑的样子，才回过神来，笑道：“在下也是苏州人，说来也巧。薛兄真是貌胜潘安，生得比女子还美。许是我太思念娘子了，一直疑惑来着，原来是薛兄长得太像我家娘子了。”

　　薛素清尴尬地笑笑，不会这么巧吧。“你家娘子？”
　　何清风勉强勾勾嘴角，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见他不愿说，薛素清也只是笑笑。

　　薛素清被何清风害的睡意全无，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脏衣服，于是书院的仆人借了把小柴刀，出了书院朝今早小山深处走去。山间小道曲折幽远，望不到尽头。到处长满郁郁苍苍的大树，抬眼望去看不见头，直冲云霄，一番雄伟壮阔的景色。走了好久才到今早跑步时见得的那片小竹林，竹林不是很密，一棵棵修长的竹子拔地而起，时不时有沙沙的风声，吹得竹叶缓缓摇动，露水一滴滴往地上掉，像是下小雨。竹林深处忽然飘来一阵阵清脆悠扬的笛声，竹叶随着笛声而动。薛素清停下脚步，凝神细听，笛声正是从自己前方飘来的。悠悠的笛声欢快美妙，越来越快。连听者都被感染了，薛素清笑笑，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一路上轻快的声音，像是为她指引一般。
　　声音越来越近，待寻到源头时也走出竹林了，薛素清疑惑地走上前，拨开面前茂盛的杂草。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清澈的闪着亮光的小溪，溪边坐着一身着翠绿衣裳的豆蔻少女，挽着裤管露出白嫩的小腿，小脚一摇一摇地浸过溪水。她手中拿着白玉长笛，本是在吹着的，待薛素清走近后，似乎察觉到般，放下长笛，扭过头朝薛素清这看，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