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琴记》风中归晚

2、第二章 少年将军

　　回去的路上，已经雨过天晴，柳若思已经带将士先行一步离开了。

　　刘管家道：“二小姐，幸亏你，否则真要被开了棺，还不知会怎样呢。”

　　旁边的人也道，“是是。要不是二小姐，我们哪能顺利送夫人这一程呢。”

　　李意容淡淡一笑，不予置否，心中却想着长姐对你们那么好，可你们还说她水性杨花……

　　长姐十八岁嫁给琴国丞相徐彦先，十年来，两人一向情比金坚。为什么长姐会和这个柳若思扯上关系？这个柳将军似乎还用情颇深？

　　听刘管家说，柳若思是当今主上钦点的征西大将军，十五岁就开始征讨四方，琴蜀一役，更是名震天下。如今戍守紫荆关，齐兵无一人敢来进犯。

　　柳若思出自龙亢柳氏。柳氏是昭安城第一大豪门士族，光是一品大将军，柳家就有六十多个。

　　按照她对长姐的了解，难道长姐想利用柳若思做些什么吗？

　　回到徐府，已是三更，她本想找姐夫徐彦先问个清楚，奈何天太晚，只得作罢。

　　接下来几日，因为徐彦先一直身体抱恙，避不见客，她又忙着照顾生病的妹妹，也就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于是，她决定先去问问容慧，也许她会知道一些。

　　花园的小池边。容慧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容慧从小和长姐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容慧看到她，交给她一封信，李意容狐疑地接过。长姐死时，她没有见长姐一面，现在所有的只有一封信。

　　她边拆信，边问：“长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容慧道：“小姐说，不要怪公子。”她嘴里的公子就是徐彦先。

　　她低下头，“还有吗？”

　　“其他的都在信上说了。”

　　李意容还想问些什么，但看容慧神色悲痛，也不好再说。

　　“容慧！”只听得一声娇喝，神气活现的女子跳现在眼前。李木容病好初愈，洗去悲伤，整个人都显得精神靓丽。见她们一脸愁容，问，“你们在聊什么？”

　　容慧扯开话题：“没什么。小姐们若是有兴趣，今日可以去昭安城中逛逛。那个廉成之找了你们好几回，都被我拦下了。今日柳若思将军得胜入城，定有许多人看的。”

　　“我们去吗？”李木容问道，说着觑着眼看二姐的态度。

　　“去啊。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李意容微笑着摇摇头，自入琴都一月来，她们被长姐去世的悲伤笼罩着，都忘却了，两人都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刚走出巷子，一个清秀少年边热情招手，边迎面跑来，大喊道，“木容，木容。”跑到她们面前，笑道：“找你们很多次了，都说你们病了，好点了没有啊？”

　　李意容摇摇头，笑道：“廉成之，我这么大个人，你是没看见是吗？”

　　李木容嘿嘿一笑，“成之，二姐生气啦，快道歉，不然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廉成之赶紧拱手道：“二小姐请原谅。”

　　转出巷子，就是御街，徐彦先的府邸坐落在昭安城的宫区，是最繁华的地带。

　　廉成之道：“整个琴都划分三个主区域，中心是琴皇宫，里面的是昭安城，外面包着琴沼，最外面则是由琴河的一条分支所环绕。昭安城细分为宫、商、角、徵、羽六个区域。”

　　“好啦好啦。我不要听这些，你讲得累不累啊。”李木容像个男孩子搂过廉成之的肩膀。

　　廉成之是她们来琴都路上认识的朋友，长得俊俏，人也和善。李氏姊妹从小到大，男孩子看见她们几乎都是绕道走，倒是廉成之，莫名地和她们投缘。

　　“见到你们高兴嘛。”廉成之有些不好意思。

　　李意容问道：“接下来先带我们去哪里？”

　　“自然是同春楼。那里东西不是最好吃的，但是风景绝对排的上前五。”

　　李意容有些不满，“才前五啊。那排名第一的是…”

　　廉成之为难道：“是御宴。可是那里不是一般人能去的，不是钱的问题。”

　　“我预定了。我们走吧。”李意容低低一笑。借着徐彦先徐丞相的名号，到哪里都是一路顺风。

　　到了御宴，果然装饰精美，古雅大方，上了三楼，登高远望，昭安全景更是尽收眼底。

　　廉成之指着一座为极为雅致精工的楼，道，“那就是锦绣楼，是我们史君亲自设计的。锦绣楼虽名锦绣，却以高著称。还有那个寺庙，是昭安最大的法华寺，与法华塔交相辉映。不过琴都大大小小寺庙有几千座，风景都不错，得空带你们都走一遍。”

　　正说着，只见不远处走来一群华冠丽服的侍女，每一个侍女手里拿着一盏小巧精雅的碧灯。这些侍女，众星拱月一般地簇拥着一个美貌少年。

　　或者说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的女子，身穿苏绣月华儒袍，手拿一把雕骨扇，一副高傲冷漠的样子。

　　“那个人是谁？”李木容指着她问道。

　　廉成之眉头一皱，介绍道：“乌则芙子，八殿下的嫡女，琴都的玉和县主。”

　　乌则芙子也上了御宴，好巧不巧地包间正好在李意容他们隔壁。

　　这时又听得外面一声锣鼓，是柳将军的队伍要来了。

　　再探出窗子，不禁感慨，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不止御宴，连同对面的同春楼、天书阁、醉龙楼等，几乎能看到窗的楼全部都挤上了人。

　　过了一会儿，金鼓乐声越来越近，人群开始攒动。

　　有人喊道，柳将军已经到城门口了。酒楼更是喧哗异常，不断地说着柳将军近年来的功勋战绩，说着估摸着这几天，就能全部陆续班师回朝。紧接着是锣鼓鞭炮声。

　　正是那日的柳大将军。相较那日的些许戾气，今日的他眉眼明显温和了很多，举手投足竟是风流公子的模样。

　　少年将军，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