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第一富贵闲人》绿茶嬷嬷

6、第六章

　　太子在良娣屋里一个晚上都没呆满就走了。这事不过半日就在东宫传了一个遍。太子妃也是响午之后才知道，听说之后便有些后悔早上对燕离的敲打，最后又让人送了一盒子蜜饯点心过去。

　　就在众人都开始可怜这位刚来的良娣的时候，燕离却压根没一点已经失宠的自觉，而是指使丁香吴良他们把屋子里的摆设都动了下，头一个便是那个玉石摆件。

　　形状俗套倒也罢了，燕离最不喜欢玉石摆件当中用金色字体画蛇添足。更别说这座玉石摆件上面的字还是“万物长春“。

　　吴良仗着自己是半个男人，显摆一般抱走了那个碍良娣眼的玉石摆件后，带着讨好上前说：“花房那边新出了好几盆杜鹃，各种颜色都有。“

　　燕离从陪嫁箱子里找出二座玉石雕刻而成的犀牛，像红糖一般的玉石在日头下隐隐发着油光。吴良偷偷叹了口气，自家这良娣不差钱啊！

　　“去拿几盆杜鹃过来吧！“

　　“小的这就去。“吴良欢喜的就出了门，燕离则对香秀道：”拿几只花瓶出来，把架子上那几个黑乎乎的东西给换了。

　　被燕离说成是黑乎乎的东西其实是墨玉摆件，都知道太子喜欢墨玉，因此下人摆放物件都用墨玉，没想到燕离第一天就把落梅阁彻底翻了一个个。也不知是傻还是胆子大，亦或者压根对太子喜好无所谓。

　　吴良叫了几个太监搬了好几盆杜鹃过来，红的粉的还有白的，颜色炫丽，确实好看。燕离挑了两盆后，又拿了剪刀直接把长得好好的呈弧形的杜鹃剪了个七零八落，活像是鬼剃头。

　　吴良嘴巴微微张开，这些杜鹃花造型都是他特意挑的，并且花盆都是瓷白雕花的，却原来良娣只是插画。

　　帮着吴良搬花盆的两个太监脸都白了，这些可都是花盘精心培育的杜鹃，还是吴良舌灿莲花才说动他们送来的，没想到直接被剪毁了。

　　“怎么？”燕离见吴良这次竟然没凑过来拍马屁，只觉得奇怪。

　　吴良笑着看着燕离把杜鹃插进了一只瓷白花瓶里放在那两尊犀牛旁边，可另一侧确是空空的，也不知是故意为此，还是别的。现在吴良有些明白过来，自己这良娣是个特别有主意的。

　　“花很好！”燕离把花瓶摆好后，又把自己陪嫁带来的书都摆在了书架上，这样一来直接原本的风格都变了，如果说之前的雅致低调，那么现在就是异常高调。

　　特别是一进屋就能看见的那对玉石犀牛，那犀牛角那小爪子，且不说这玉石本身的价格，就这雕工就不是一般人雕的。原本已经开始后悔，觉得良娣是个棒槌的吴良隐隐觉得只要良娣有钱，也不会过的太惨。

　　燕离把屋子换成自己的喜欢的模样之后，颇为得意的看了一圈，想着自己进了东宫既不想着争宠，也不想着生孩子，安安稳稳的过几年是没有问题的。

　　且说太子半夜被人叫去了前殿，大半宿没睡，等去了早朝，皇帝顾着皇后倒没骂柳家，可已经有两个言官直斥柳家为了功绩罔顾人命。

　　太子听到那里当即上前便提出要严惩办事官员，同时又提出这事不该偏听一面之词，最好还是去充州当地查看。

　　二皇子刘铭就站在太子身后，闻言后直接上前请命，愿意去充州查探详情还柳大人一个清白。

　　皇帝当场见刘铭言辞恳切当场便允了，太子刘铮面色不动，站在一旁似乎颇为赞赏二皇子刘铭。

　　罢朝后，皇帝单独叫了太子去含元殿，刘铭随着众朝臣往外走，可眼角却偷偷的看着太子由皇帝身边亲信全福往含元殿去。

　　那柳家被一个民妇告到了皇帝跟前，结果父皇竟然丝毫不冷落太子，还召太子私下说话，实在是太偏心。

　　刘铭只比太子刘铮小一岁，自幼便处处跟太子比较，偏生他母妃吴贵妃私下里又时常鼓动刘铭跟刘铮处处争对，直到后来刘铮九岁得封太子后，刘铭竟然也丝毫不惧，仍旧和往常一样时不时的和太子争斗，时间一久，刘铭渐渐的便有了一个不敬兄长心胸狭窄的名声。

　　太子和皇帝也就前后脚进了含元殿。皇帝平日办公休息都在含元殿，皇帝喜好看书，因此一进屋便见着四周高到屋顶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放满了书本册子，还有不少前朝的竹简。

　　一进屋便有太监伺候刘铮坐在一侧喝茶。等喝了两口茶，换好了衣裳的皇帝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宽松袍子就来了，刘铮起身行了一礼，皇帝摆了摆手道：“你啊，就是太注重规矩，早跟你说过了，咱们既是君臣也是父子，无须太过多礼。”

　　刘铮抬起头，看着皇帝道：“父皇爱护儿子，做儿子的却不能得寸进尺，况且我是太子又是长子，总得给皇弟皇妹们做个表率。”刘铮说着，原本就清风明月般的脸庞更是隐隐带着淡淡的对着父爱的憧憬。

　　原本想好好问问太子对柳家一事看法的皇帝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柳家虽是太子外家，可自己确是太子生父，在自己面前，柳家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还穿着方才上朝的太子服饰，本就贵气逼人，偏偏还长得飘逸出尘不似凡人。皇帝虽素来多疑，可往往被太子外表迷惑，今儿仍旧如此，原本已经到喉咙口的话被太子干净的眼睛给逼了回去。

　　“父皇，儿子以为充州的事要仔细的查，那民妇千里迢迢一路乞讨来到京城敲了登闻鼓，要不是有天大的冤屈何至于此。“太子说着，一副为民为国的痛心疾首。

　　“那民妇是可怜，不过这事还不能偏听偏信，等你皇弟去了充州再做计较。“皇帝眼下已经完全消了对太子和柳家关系的防备。而太子则进一步上前说道：”柳家绵延百年，这些年也着实有些狂妄起来。“

　　原本已经放下心的皇帝陡然间看向太子，不知道为何太子竟然会说这话，之前也没瞧着太子和柳家有什么矛盾。难道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前几日，柳家乘着太子妃办家宴时竟然往我书房送人，把我置于何地，又把太子妃置于何地，当真是糊涂。“太子说完，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原来还有这事，皇帝知道太子之前钟情柳家大姑娘，为了她等了整整三年，后来才被皇后和皇帝劝回娶了李太子妃，只是成婚三年竟无所出。想来那柳家动了歪心思想往太子身边塞人，却不知太子心如明月，丝毫不受女色影响，这才是自己的好儿子，好太子。

　　皇帝暗暗的赞了一句太子后，招呼全福去膳房多做几样太子爱吃的菜，今儿午膳要和太子一起用。

　　全福去御膳房吩咐多做了几道荤菜后往回走到一半便遇见了二皇子刘铭。全福虽说是皇帝跟前第一得意人，可平时却低调的很，因此见了二皇子上前便道：“给二皇子请安了，二皇子可安好！“

　　“福公公快起来。“刘铭虽然嘴上听着客气，可确实结结实实的受了全福的请安，胖胖的小圆脸冲着福公公便道：”本王刚从贵妇那出来，想找太子哥哥说说话，不知道太子哥哥可出来了。“

　　全福低着头，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勾了勾袖子里的帕子，似乎在嘲笑刘铭毫不掩饰的张狂，可面上却带着一丝小心仔细说：“老奴也不清楚，方才老奴去御膳房了，这不还要回去复命。“

　　“公公好走！”刘铭见全福确实是从御膳房那边过来的，想来确实不知，刘铭早就出宫建府方才不过是借着跟母妃请安这才呆了这么久，如今却没借口再留在宫中不走了。

　　从含元殿出来，刘铮并未回东宫而是去了皇后那边。

　　柳皇后虽人到中年，可却并不显老，反而隐隐带着一股难得的雍容娇贵之态。似乎早就知道到太子要来，外面临水的凉亭中一早便摆了香案和茶水点心蜜饯。太子方才和皇帝进餐时吃了好些熏炸的羊肉烤兔腿，嘴里又油腻又觉得腥味重。

　　到了皇后这边，连着喝了好几口清茶，捏了一块梅干放嘴里含了含总算是驱散了那股荤腥味。凉亭里只有皇后母子两人，绢丝绣花团扇被皇后拿在手里轻轻的摆动，眉眼间懒懒的皇后，瞅着太子那毫不文雅的喝茶姿势不免笑道：“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油腻荤腥，现在怎么这么不喜欢了？”

　　太子拉了拉袍子上的褶皱，早朝的锦袍又重又紧，今儿太阳这么大，里衣已经贴在了背上从含元殿出来便有些难受起来。“母后当真不想救柳家？”

　　柳皇后一双眼眸淡淡的看着太子，这个孩子是她养大的，素来最听他的话，可皇后也知道太子对柳家也并无太大感情，当下一晒：“你觉得皇上怎么看柳家？”

　　“柳家仗着祖上的军功和母后和还有我，这些年做事越发没有尺度，父皇自然不满。”太子说完之后，想着皇后是柳家家主的亲妹妹，难道真的要和柳家断了关系不成。

　　“你觉得柳家对你如何？”皇后反问道。

　　“我是太子，是父皇亲封的太子。柳家不过是我外家，我做不做太子和他们没有关系，而他们有了错倒是会牵扯到我身上。”太子言语冷淡，面容早没了之前那副宽厚仁德之态，整个人瞧着竟然隐隐带着决绝之态。

　　皇后听了这话不但不恼，反而赞道：“铮儿说的不错，柳家去充州平乱，不管是不是真的为了功劳把平民当作乱党还是被有心人泼了脏水，这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柳家撇开。”

　　“母后说的在理。”太子点了下头。太子虽然是皇后所出，皇后这些年也一心为太子，可两人相处并不像一般母子那般亲密，而更像是盟友。

　　年少时，刘铮也曾经想在母后这边寻过母子亲情，可皇后却说：“天家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