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第一富贵闲人》绿茶嬷嬷

10、第十章

　　太子妃的赏花宴，自然不一般。

　　且不说京城里说的上号的还是说不上号的，都想挤进来，就算挤不进来，那能偷偷瞅一眼那是好的。

　　燕离被太子妃安排去选几个弹琴唱曲的乐师和伶人。燕离还没如何，吴良倒是毛遂自荐，说是自己刚进宫那会就在梨园当过一年的差，略懂一二。

　　既然吴良主动揽事，燕离也懒得自己一个个去看，就让吴良挑了几十个人出来，然后又从里面挑了十个左右，看着差不多了便交了差。

　　当夜太子来了落梅阁，说起来虽太子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可后宅有什么事还是心里有数的。特别是进东宫没多久的燕离，自然是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旁边看着。虽最后到太子耳里的不过是寥寥几句，可今儿偏偏就听见外面洒扫宫女的两句闲话，说什么良娣整日里混吃等死连太子妃交代的事都只让下面人做，压根没把太子妃放在眼里。

　　东宫一贯被太子妃治理的井井有条，太子刘铮还是头一次听见下面的人议论主子，觉得有些意思。

　　燕离出嫁前便认清自己，不管是才情还是样貌不过都是普普通通，倒不如在后宅好好享受，总归是不愁吃喝穿金带银更是容易。因此这些日子，燕离不仅把自己屋折腾了个底掉，更是让人给城东那家玉器店老板通了信，这段时间藕粉色的玉石切不可卖，等过些日子放几样干净品相好的拿到外面摆上，只等人上门来买。

　　其实那家铺子老板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当今世道大多数爱玉者都是以白为美，这些藕粉色玉石还是老板因自己本钱不够买的。燕离作为玉器店最大的客户，老板有心把店转让给燕离，燕离并不想乘火打劫，只敲定了以后自己会介绍客人来并且还会拿些东西来寄卖和定制。

　　老板一一应了，这不前几日还把这几日陡然增加的账目给燕离看了。倒也不是这老板有多老实，而是这老板眼瞅着燕离从侯府姑娘成了东宫良娣，自己这半死不活的铺子要是能搭上东宫那简直是祖上烧高香。

　　膳房送来的吃食都是固定好的，倒也是能选菜，可眼下燕离还没想起那些，况且燕离不想在太子跟前太过扎眼，因此只老老实实的吃着固定的菜色。

　　燕离这边老老实实中规中矩的吃着晚膳，太子却时不时的打量着自己进门不久的良娣。说起来，他有些高看这位良娣。自小便见惯后宫那些妃子争风吃醋的太子，突然发现自家的良娣不但不争宠不说，连做人都不会，岂不怪哉。

　　都知道太子妃爱莲，太子从得知良娣花重金买了一对碧玉莲台便觉得这是良娣为讨好太子妃买的，却不想一天天过去良娣压根没把碧玉莲台送出去不说，还把自己院子折腾的面目全非，那她就是故意挑衅太子妃了，可太子冷眼瞧着良娣也没讨好他，别的不说，这一进门就瞅见的那一对糖玉犀牛太子可有意无意的看了好几眼了。

　　倒也不是贪良娣屋里的东西，而是一般人就算舍不得也得客套两句不是，可自家这良娣愣是一句话都无，但凡太子进了落梅阁，不是喝茶吃饭，就是伺候自己洗漱然后合衣睡觉，而每次这位良娣都能睡的香甜，既不拍马屁又不争宠更不讨好自己的良娣一度让太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吸引力不够。

　　虽然良娣一应说话做事并无差错，可太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太子暂时还琢磨不出，只能继续观察。

　　这一多观察，有意无意的，太子来落梅阁这边的次数便多了几次。

　　虽多了几次，可还是比不得太子妃，只不过太子妃并不这般想。前三年，太子妃独占太子还不觉得如何，如今东宫多了一个女人分宠，虽一个月只有几日，可太子妃难免还是感到酸涩，太子妃自持端庄大方，自然不会说，可她身边人却心有所感。

　　主子有心事，下面的人往往不要主子说便主动就办了，况且宫里的人大多闲来无事，自然喜欢找些事情。

　　窗台下的那一对通体碧绿的莲花烛台实在亮眼，因着当中点了蜡烛，屋子里隐隐泛着绿色的光泽，一圈圈的犹如在水波之中。太子吃过晚膳后坐在一旁的罗汉塌上，拿着手里的书看了两眼后看了白色的墙壁上隐隐约约的浅绿色烛光后开口道：“你这莲花烛台倒是特别。”

　　燕离自幼爱玉，羊脂白玉、墨玉、黄玉还有糖玉都喜欢的很，这些年零零散散收集了不少。倒是碧玉不大得燕离喜欢，一来是觉得颜色老气，只不过这一对碧玉莲花烛台的绿是那种刚长出来的苹果色的绿，不但没一丝老气，反而带着一股初生的朝起。

　　“确实很好看，我日日都用呢。”燕离压根没注意道太子的语气，上前便拿起碧玉莲花烛台，上面的花瓣纹路还有烛台下盘雕刻的莲台处处都显出细致。太子虽平日里不太好这些，可也得承认，确实是件难得的精品。

　　可再是精品，也比不得前程不是。

　　太子看着着迷般看着烛台的燕离，开口道：“你要是把这烛台送给太子妃，定然能得太子妃喜欢。”

　　燕离陡然放下烛台，抬起头看着太子，见太子一脸正经，不由得又拿起烛台问道：“太子要我把烛台送给太子妃？”

　　太子见她这般防备，一时间便笑了，想着良娣初来乍到想来不知道，当下便道：“太子妃喜欢莲花，你这莲花烛台她定然喜欢。”

　　燕离缓缓看了会太子，见他嘴角带笑，一脸温和，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开口道：“我讨好了太子妃，我能得什么？”

　　这话好看，太子笑着说道：“太子妃会看重你，倚重你。”

　　“就这些？”燕离笑了起来，本就像小月牙的眼睛越发像两弯新月，粉色的唇瓣一开一合的说道：“那我还不如把那一对糖玉犀牛送给您岂不是更好。”

　　“你知道我喜欢那对犀牛！”太子一愣，转而自嘲起来，良娣到底是侯府嫡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燕离规规矩矩的做好，捏着手里的帕子直接道：“我是皇后娘娘选定的良娣，又是宣平侯府出来的，即便不受宠在东宫也不会受亏待。要是受了宠最多也就得些赏赐，况且殿下和太子妃情深意切，我不过普普通通一小女子，只想着安安稳稳。”

　　这话说的太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说常有人在太子跟前坦述真心话，可谁都比不得良娣这番真言，难道是大智若愚。太子转而一琢磨，想着那宣平侯府一贯平庸，自家这良娣想来也不是聪明人，不过这话着实务实的很，不管你是讨好太子妃还是不讨好，只可能是良娣，这个位份太子妃还做不得主。

　　“前些日子下面有人送了一个茶宠，倒是别致，改明我让方海给你送来。”刘铮说着，燕离便知道自己这吃喝玩乐算是过了太子的明路了。

　　隔日一早，方海就亲自送了一个锦缎盒过来，墨玉上栩栩如生的站着一只大象，不过巴掌大小，可活灵活现，那颜色更是润泽有光。这种一半黑一般白的墨玉最是难得，而它的油润度又是极高，燕离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实在欢喜。

　　吴良得令送方海出门，方海是太子身边第一人，吴良不过是个混了十几年仍旧还在下面的小太监。今儿得了机会能跟方海说话，吴良猫着腰舔着脸开口道：“方总管，您……”

　　不等吴良说完，方海脚步一顿，微微抬着脸看着吴良讥笑道：“别送了，我且提点你一句，好好跟紧你主子，你主子比你聪明百倍。”说完这话，方海甩了袖子走的那叫一个潇洒。

　　吴良被这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起来自己虽一心想让良娣得宠，可他除了时不时在良娣眼前露脸卖好，也没干别的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干别的。

　　方海伺候了太子十几年，年纪不大，可心眼不少，虽说他知道自家太子从未把心思放在后宅女人身上，可他却总想着凡是不能做绝，总的留个后路。

　　况且太子妃那边这两日也着实不妥当，先是偷偷出去看大夫吃药不说，下人还自作主张整些有的没的，倒是显得自己这个总管办事不利。

　　东宫赏花宴那日，太子妃一身金丝凤尾裙，端的是富贵无双，羡煞众人。燕离一身鹅黄宫装中规中矩，头上带着珍珠金丝发冠，腰上带着一只羊脂玉镂空香囊，里面的香乃是极其难得的南海沉香，淡淡的若有似无。

　　待诸人落座后，一旁有各种点心小吃，离着不远的还有琴声传来更别说还有几位伶人在下面咿咿呀呀。太子妃的赏花宴哪里是别处可比，自然是万里挑一。

　　太子妃就坐在那边，前来拜见者络绎不绝，期间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燕离招呼了吴侧妃等人后，就在另一边茶室单独见了大伯母崔氏和母亲殷氏。

　　殷氏方才还强撑着，等见了燕离却控制不住流下泪来，崔氏连忙道：“我看太子妃对良娣不差，弟妹可别这样，被人瞧了可就对良娣不好了。”

　　殷氏按着眼角，燕离扶着母亲坐下拿了热乎乎的帕子给殷氏擦了下脸后又从架子上翻出几盒胭脂给殷氏抹了抹。

　　崔氏瞧着不免暗想，这边茶室并不是专门给客人歇息的房间，想来是燕离早就想到弟妹控制不住情绪，到底是母女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