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主角模板画风不对》鹿7柒

60、无心之石（15）

　　叶障目是个很聪明的人，就像他思及前一次会面细节，就能知晓其中的蹊跷一般。也是，明明双方位置极其不对等，明明彼此心知肚明关系恶劣到极点。聊天的话语都充满交锋，试探的意味几乎难以掩盖。连假惺惺的行礼都不会做全礼节，为什么要特意满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但他也是个非常宽容的人。轻轻松松便放过了这一茬，仿佛只是闲来无意开了个口一样。只是徒余惊魂未定的南宫灵在原地胡思乱想。
　　很多时候事情不必再三追究。叶障目托着腮，手指以旁人难以察觉的速度轻触着脸颊，有金石之声隐隐在耳边震荡。他想，反正无论什么毒药都对他不起作用。

　　这种自知底细的有恃无恐，自然令他骄纵到堪称目下无尘。

　　南宫灵的母亲叫石观音，据他所说，石观音居住在关外大漠，几乎从不现身中原。

　　而从济南到关外，又是很长一段路程。

　　载着他们两的马车晃晃悠悠上了路。这马车看着潦草，但内里却布置得极为妥善。叶障目随手一按，便是几个暗格蹦出，里面装着各式的酒水和茶点。他没有这种口舌之欲，随手又给关上了。
　　南宫灵为叶障目介绍：“这里布置着百来个暗格，装着各样东西。你右手边的几个是吃食，其他的分别在……”

　　他看着叶障目的眼睛渐渐亮起来。少年没等他说完，便用指尖抵住他的嘴唇让他闭嘴，看上去迫不及待自己捣鼓了。暗格的几种款式非常有趣，都是他没见过的。他甚至在靠椅后侧找到了个鲁班锁式的中枢，饶有兴趣地摆弄了很久。

　　南宫灵看着他的举动，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一只找到玩具的小狗，欢喜又好奇地摆弄着新鲜玩意。这种想象倒是令他的神经没那么紧绷了。
　　他悄悄呼出口长气。提心吊胆可是件很累的事。

　　白天他们待在马车里赶路，晚上他们则是找沿路的客栈休息——就算他们绷得住，马儿也绷不住——叶障目全程表现得都很安静，他一个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小少爷，竟能忍得了这种颠沛的生活。就算知道他算半个江湖人，但这也实在挺出乎人预料的。

　　叶障目：谢邀，上个副本坐船历练出来的。哦对，还有楚留香的功劳。

　　——其实主要是这个马车做工不错的原因，再加上手头有事做，眩晕感降下来了大半。他甚至偷偷研究了一下这个车轮减震的原理，觉得这门手艺值得他在接下来的副本里传承下去。

　　已是离开济南的第六天，叶障目还没说什么。南宫灵在车里呆得已经有点死去活来的意味了。他经历过残酷的历练，但是这么长时间不与人交流实在是令他苦闷的厉害。想到身边有个神经病他就神经衰弱，想到未曾蒙面的母亲他又分外激动。情绪的激烈交加之下，他憋得实在有些委屈。

　　南宫灵转头看叶障目，和他的烦躁截然不同，白子少年正悠然自得地看书。
　　《天工开物》

　　………
　　他都不知道这里有这书！

　　南宫灵欲言又止。过了片刻，叶障目似是看倦了。这人把书合上，三个手指在扶手上的凹槽雕花有规律地敲击几下，一打宣纸不知从哪冒出来。白子少年接过纸，在那写写画画起来。

　　南宫灵等他画完，好奇瞥了一眼，跃然纸上的正是他们所乘坐的马车结构图。

　　……………
　　他都不知道这马车什么结构！

　　叶障目一转头就看见南宫灵一脸无所适从的样子。白子沉默了片刻，随手把前几天摆弄来去的鲁班锁和华容道机关放在他手前。
　　南宫灵一脸懵逼接过了玩具，下意识在手里玩起来。玩着玩着就较劲起来，这鲁班锁的样式和他以往见到的都不一样，有几个机关卡在里面死都整不出来。他研究了会切面，发现有几个切口明显是这几天新做出来的。联想到那本《天工开物》，他眼角一抽，觉得自己的思维应该就此打住。

　　一旁的叶障目怜爱地看了这玩得正欢的孩子一眼，觉得他像一只找到玩具的狗。

　　愧得这个鲁班锁，他们两的关系倒是没那么剑拔弩张，但是再近一步也绝无可能。路上南宫灵终于试着开口打探那颗极乐之星于叶障目的意义：“为什么那么看重一颗宝石？”

　　叶障目：“之于我而言，天下珍宝可能都是一样的东西。但唯独有一颗是不一样的。”
　　“而这一颗就是极乐之星？”
　　叶障目停下刻木雕的手，他回复时的眼神很温柔，面庞都似乎散发着莹莹微光：“哪颗是我要找的东西，哪颗就很重要。”

　　可这是他国的，你从未见过的宝物，还是个隐藏了巨大秘密，各路人马都在追查的宝物。你所贪图的，真不是这极乐之星背后的寓意？
　　南宫灵的不信任满满地写在他脸上，叶障目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答了他未出口的疑惑：“你娘亲对你也很重要，你未曾见过她。但她在你的心中就是有一席之地。你为了这份血缘能弑亲……你贪图的难道是无花或者石观音身后的资源和地位吗？”

　　宝石人轻声说：“你一直在怀疑我……但人不应该总注视着别人，更应该去了解自己才对。自己的行为是为了什么，自己至少要心知肚明。”

　　南宫灵一时没反应过，只是冒着冷汗想：好快的一指。
　　江湖人的命脉之一，那是指都指不得的死穴，也是所有武林中人严加防护的弱项。叶障目随手一指，就能穿透他的防线，落在他的命脉之上。

　　南宫灵答非所问：“你这一指的招数，甚至可能比拟得上陆小凤的灵犀一指。”
　　叶障目早知他不会听自己的话，只是此时也为对方出乎预料的，提及陆小凤的言语怔楞了片刻。宝石人沉吟良久，只是向他露出了个微笑。

　　这微笑少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意味，是一个很干净，为笑而笑的微笑。

　　马车带他们一路驶向关外的大漠。南宫灵在途中下车买了个纱帽，叶障目没下车。等南宫灵回来，果不其然叶障目已经穿好了一身大漠扮相。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面前的白子充满谜团。

　　从暗格里拿出衣服的叶障目：你不知道你妈给你准备了衣服？
　　——哦，看样子是不知道的。
　　这傻孩子一开始还想为他介绍暗格呢，估摸自己也没摸透几个吧。

　　进了大漠之后，他们舍弃马车换了骆驼。骆驼吧唧吧唧嚼叶障目给它喂的草，向前走的小模样有点乖，白子少年老是忍不住去看它。不久后，他们遇见了一艘船。

　　一艘行驶在大漠的船。
　　飞鹰环绕在其上，发出可怖的呼啸声。那些鹰正是船的纤夫，就像马之于马车一样。南宫灵为这见所未见的奇观惊叹不已，叶障目目光平静地往下移，不知何时，在他们面前已有数人出现，其中一人更是面熟得不得了——那便是无花。
　　她们迎接叶障目走入大漠鹰船的内部，每隔一个房间就会有两人失去踪影。到了最内侧的房间门口时，剩下的人只有叶障目和无花，南宫灵了。

　　气氛莫名有些紧绷，叶障目好似没有察觉到分毫一般，他直接推开门。

　　门内坐着一个温柔美丽，就是一动不动也充满魅力的大美人。

　　“久仰石夫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叶障目流畅地把客套话过完，就径直坐下，毫不拖沓地开始正题：“你的儿子加入了我的组织，许诺为我找寻极乐之星的事，对此事你可有所耳闻？”
　　石观音柔声说：“妾身那不成器的儿子做下的东西，妾身当然心中有数。他们答应了你的要求，但是极乐之星事关重大，妾身必须先思量一会。”

　　叶障目目光纯粹，里面似乎散发着点点微光。他认真地看着石观音：“夫人，我与你想取的事物并不冲突。我对极乐之星背后的含义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要那块宝石而已。你毋庸怀疑我，我不会对你不利。”

　　石观音不由为他生动的眼神打动了一瞬——她喜欢年轻鲜活的生命，青年的□□总是能带给她青春的感觉。而且面前的白子少年有着足够漂亮的脸庞，足够结实的筋骨。他进门以来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年轻人特有的果决——石观音的眼神逐渐变得炽热起来。

　　她想要这种年轻人也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她的图鉴里可还没有白子。
　　这种先天的缺陷所散发的魅力，已经足够她将对方放在足够高的位置上了。

　　看出石观音意思的无花悄无声息地握住南宫灵的手，把他带出这个房间。

　　在他们退出的下一秒，石观音就像抿了酒一般脸颊微红，她的眼波潋滟得如同一汪春水，嘴唇上浅浅的胭脂都显得无比动人。正常审美的人看见此时此刻，魅力全开的她都会忍不住感到晕眩。但叶障目是个石头，所以他只是唔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并没明白为什么她的身上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

　　“石夫……”
　　“嘘。”石观音笑了，她的笑美得能勾动人的心魄：“妾身很喜欢你。”

　　叶障目的眼睛慢慢沉静下来，他终于明白了。宝石人看着石观音：“……你可能是误解了什么。”
　　“是妾身的身段不够柔软吗？是妾身的脸庞不够动人吗？你不喜欢妾身吗？“石观音不知何时已经伏趴在玉石少年的身上，她的手指依附在叶障目的脸颊旁，叶障目毫不怀疑，只要他说是，对方的指甲就会陷进他的皮下，将他这张脸掀开。

　　如果她真的掀了，以她的力气，叶障目的半个脑袋可能都会破碎。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强者的气息。在空手白刃的情况下，对方明显比宝石人的武功要高，叶障目不想与个陌生人争个你死我活。

　　叶障目眨了眨眼睛：“石夫人，你非常漂亮，也足够有魅力。如果我是男性，我定然会为你动心。”
　　石观音瞳孔都给他惊得微缩。面前的叶障目虽然长着张雌雄莫辨的脸，但他的骨架明显属于男性。她也可以确定手下的胸膛足够平坦——“你是女的？！”

　　“不是。”叶障目沉稳地说：“我是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