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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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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洗泡泡浴,你给我把浴缸放满水,再把毛巾放旁边,免得我还要去拿,那套干净浴袍也取出来放旁边……”虞楚坐在浴缸沿上使唤周暮。
周暮刚开始放水,就听到外面套房大门传来敲门声,夹着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二公子,二公子醒醒,有急事要打扰您,二公子……”
周暮停下弯腰试水的动作,和虞楚面面对视着。
是吴叔。
“你自己去应付他。”虞楚对着门口方向甩了甩头,一脸的幸灾乐祸。又学着周暮开始的语气道:“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在反复挣扎十分钟后,才会将这事汇报给吴叔。”接着换回幸灾乐祸的嘴脸:“结果人家立即就把你卖了,不带一丝儿犹豫的。”
周暮站起身出浴室,伸手带上了门。虞楚坐在浴缸沿上,一边解衬衣纽扣,一边竖起耳朵听大门口的动静。
“二公子,二公子醒醒,有急事,二公子——”房门陡然打开,正在拍门的吴叔手便停在空中。待看清眼前的人后,他眼睛微微睁大,露出惊愕的神情。
“周暮,你怎么在这儿?”他失声问道。
周暮将房门拉开,也有些吃惊地反问:“吴叔,出什么事了?”
吴叔身后还跟着几名打手,在看见周暮后,都开始面面相觑。
“周暮啊,现在都几点了?你说你,不好好呆在自己宿舍,在二公子屋子里做什么?害得我着急啊,就担心你出了什么事,你看,正带着人四处找你呢。”吴叔瞬间缓过脸色,又是平常那副惯常的老好人模样。
周暮面带自责地道:“今晚刮风下雨,以为要打雷,我担心公子害怕,就留下来陪他,结果手机留在宿舍忘了带,我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汇报。”
虞楚怕打雷闪电这事,堡里不少人都听说过,所以除了吴叔,其他几名打手都露出了然的神情。
“那现在……”吴叔指了指周暮的湿发,“刚洗澡?”他边说边笑,可那笑意却没到达眼底,“都快五点了才洗澡啊?二公子呢?他睡了吗?”
周暮用下巴指指电视里的球赛直播,“一直在看球赛,所以二公子也刚去洗澡。”侧头间露出右耳下那块肌肤,上面有两道长长的红色血痕,一直拉到右颈处。
吴叔眼神一沉,问道:“你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伤口?”周暮下意识伸手去摸脖子。
“这边。”吴叔指了指位置相反的右侧。
周暮的手指触到血痕,立即想起开始在林子旁,虞楚挣扎着和他动手的事,估计是那会儿指甲刮出来的痕迹。
他皱了皱眉,嘴里很轻地嘶了声:“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我不知道啊,没感觉。”接着像是想起什么,“应该是今天回岛,下船的时候被什么蹭着了。”
“是吗?”吴叔盯着那处红痕仔细瞧,“我怎么看这不像是被蹭的,倒像是被谁抓出来的伤痕。”说完抬眼看向周暮,嘴角依然带着笑,但那双小眼睛里却闪着冷芒。
“可不就是我抓出来的嘛。”房间内传出一道清亮的声音。
门口的人都循声望去,看见虞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浴室门口。他只裹着件白色浴袍,露出湿漉漉的头和修长的小腿,正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因为热气蒸腾,他脸上带着两团红晕,眼睛有些费力地半睁不睁,长睫毛斜斜垂落在眼睑上,像一只困倦的小猫儿。
“我和他打赌球赛,他输了赖账,我不可就抓他了嘛。”虞楚说完这句话后,目光便瞥向一旁,四下游移地不去看门口的人。
这话一听就是谎言,拙劣得一戳即破。周暮通宵不回宿舍,两人孤男寡男的一起洗澡,穿着浴袍,一人身上有着可疑的红痕,一人面目含春,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不会认为他们是在看球赛。
所有人心里同时冒出个猜测,随着虞楚的耳根逐渐开始泛红,这个猜测越来越笃定。打手们的表情开始精彩,或面露惊讶或万般艳羡,还有名自诩和周暮相熟的打手,对他暧昧地挤了挤眼。
“吴叔,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虞楚又道。
打手们听见这软软的央求,俱是心神一荡,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吴叔的神情变得复杂,他将周暮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再对着虞楚道:“没事,没事,您休息。”说完便转身往通道走,走出两步后停下脚,意味深长地再次看向周暮:“我会向先生汇报这件事,你好自为之。”
周暮关上大门,看向还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虞楚。
“不用谢。”虞楚对他昂了昂下巴,神情里带着一股子得意和骄矜,再退回洗手间,啪地关上门。
周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到舒服地泡完澡,浑身困乏都散掉,虞楚才撑着身体坐起来,捞了放在旁边的毛巾擦干身体,裹上干净的浴袍,垫着脚打开了浴室门。
周暮坐在沙发上,正在摆弄茶几上的一只药箱,听到门响后便走过来,将他拦腰抱起往沙发走。
“干嘛?难道真的不睡觉,去沙发上继续看球赛?”虞楚搂住他脖子,挑逗性地对着他耳下两道抓痕吹口气。看到那块皮肤瞬间冒出小粒,有些得逞地笑了起来。
周暮面无表情地腾出一只手,将他嘴捏住,转向前方,走到沙发旁时,把人丢了下去。
“哎哎哎,你轻点,我现在可是个伤员。”虞楚在沙发上弹了两下,赶紧抓着椅背才没有摔下去。
“态度真是恶劣,刚刚才帮了你,转眼就翻脸,早知道我就该说,那抓痕是你对我动手动脚,我和你对打反抗的时候留下的。”虞楚不满地瞪着周暮。
周暮也不理他,只拖了张小凳在沙发前坐下,将他的那只伤脚拿起来,搁在自己膝盖上。那只脚踝已经肿得有些厉害,皮层下隐隐透着乌青。接着从旁边的药瓶里倒出药水在手心里,两手搓了搓,覆上脚踝开始揉捏。
“轻点,轻点,你到底会不会啊,轻点……”虞楚紧张得想要去拨他手,但发现脚踝并没感觉到疼痛,这才慢慢放松,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
周暮的手劲恰到好处,手法也相当熟练,虞楚觉得一直隐隐持续的胀痛感没了,脚踝被揉捏得很舒服。屋里很安静,只有电视机发出很小的声音,虞楚闻着那股药香,仰头看着天花板,问道:“周暮,你家里都有谁啊?”
周暮用大拇指和食指按着穴位,嘴里回道:“没谁。”
“没谁?”虞楚收回视线,平躺着去看周暮,“你也是孤儿?”
周暮听到这句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是孤儿。”
“哦。”
等到按完脚,周暮将药箱收拾好,抱起虞楚往卧室里走,“你这脚睡一晚就会消肿,明天等你起床的时候,就会好很多。”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虞楚转头看向已经透进光亮的窗帘。
“那今天中午就会消肿。”
虞楚被周暮放到床上后,故意往里挪动,腾出半边空床后还伸手拍了拍,邀请道:“来,陪我一起睡吧。”
周暮转身就往外走,虞楚对着他背影爆出一阵大笑。
“我现在回宿舍也不合适,就在你沙发上躺一会吧。”周暮在他的笑声中关上了房门。
。
虞楚这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发现周暮已经走了,屋内空无一人。等他洗漱完后,Rugosa敲门进来,有些忐忑地说:“二公子,先生让您醒了后就去餐厅,他要和您一起吃午饭。”
虞楚怔了怔,道:“好的,我现在就去。”
他穿来也有这么一段时间了,除开被虞枫下药,然后被虞时倾叫到办公室谈话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虽说虞时倾经常会离岛办事,但回来后两人也从来互不照面,陡然听到让他去餐厅吃饭,还有些不适应。
虞楚脚上还肿着,走慢点倒也不会被看出来,他跟在Rugosa身后下到底楼往餐厅走,速度不急不缓。这些天他吃饭也是在自己那间套房里,要是Rugosa不带着,他还只能找人打听餐厅在哪儿。
餐厅就挨着厨房,空间挺大,布置得也不错,四面绿植环绕,墙面是明快的淡蓝色,挂着几幅看着让人挺舒适的油画。
正中一张长桌,虞时倾就坐在长桌的一端,鼻梁上架了副眼镜,面色严肃地盯着桌上摆着的电脑屏幕。
“爸。”虞楚进门后,用恭敬中又带着畏惧的声音唤道。
虞时倾又盯了电脑一会儿,这才合上屏幕,摘下眼镜,一边用手捏着鼻梁,一边道:“小楚来了,坐吧。”
虞楚见他侧边的空位上摆了套餐具,便走过去坐在那儿。门口进来两名佣人,动作迅速地拿走电脑,开始上菜。
一道道菜肴送上了桌,等到佣人退出去关好门,虞时倾提起筷子道:“吃吧,刚从外地请来的大厨,你尝尝味道。”
“好的。”虞楚便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虞时倾在吃饭的时候显然不爱说话,只专注于眼前的菜肴。虞楚小时候挨过饿,历来很看重吃饭这件事,所以也没做声,只认真吃饭。
刚吃了不到半碗,窗外的小花园突然响起一声唿哨,像是有什么破开了空气,接着就是啪一声,清脆响亮地传进餐厅里。
这声音虞楚听过,有人正在挨鞭子。
他心里一动,瞬间猜到外面挨打的人是谁,神情却丝毫未变,不知道似的继续吃饭。
啪!啪!啪!
鞭打声连接响起,虞楚用勺子给自己盛了碗汤,嘬起嘴唇去吹最上面漂浮的葱花,在心里数着数:二,三,四……
虞时倾也像是没听见一般,只低头吃饭,眼风都没有往虞楚这边瞟一眼。
八,九,十。
一共抽了十鞭,终于停下了。
这过程里,虞楚没听到挨鞭人发出半声痛呼,不由在心里感叹:周暮,你可真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