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洋洋得色

5、第五章

　　那小官吏前脚才退婚，本王后脚就准备带媒婆去提亲，可惜未出宫门就被先帝派人拦下了。本王找先帝理论，先帝避而不见，只叫太监传旨，命我在南清宫静心读书。我这时候哪还读得进书？以前还能和婉玲鸿雁传情以慰相思，现在本王派人给她送过去的诗词书信有如泥牛入海就这么绝了消息。本王的相思之情越发的苦了，只好打发人去白府探听消息，叫看看本王的婉玲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在府里干些什么，有没有跟本王一样因为思念而整天坐着发呆。。。。。。每每听到探子回报，知道她衣食无忧但人却日渐憔悴，本王更加心疼，觉得自己犹如泡在黄莲水的坛子里了。

　　本王越发的坐立不安，每每请旨见驾，先帝只是不允，又不准我出门，本王无法，只恨不能肋生两翅冲出这华丽的牢笼飞到婉玲身边将她带走，从此做对神仙眷侣徜徉于湖光山色之间逍遥一生。

　　直到有一天，探子回报，婉玲的伯父要将她远嫁出去，即日就要启程离京。婉玲要远嫁外地，这样的事情探子竟然没有探听到一点先兆。本王算是急红了眼，一把掀翻桌椅，冲到门口撩翻几个侍卫，夺了一匹马绝尘而去。其实，本王只和婉玲见过寥寥数面，说过的话也不多，我俩之间大多是书信来往，但我却没想到，饶是这样，自己已经对她情根深种了。

　　本王骑马赶到白府时，新娘刚出府门，还未上轿。本王也不多话，跨马扬鞭打散众人，轻舒猿臂将身着喜服的婉玲拦腰抱上马背，然后一抽马鞭，张扬而去。

　　本王怀里抱着婉玲，觉得一颗心放到肚子里了，踏实了，喜滋滋地扯掉婉玲头上的红纱想看看本王的小娘子是否安好，是否受惊，想亲亲她的小脸，告诉她，今生今世她的贤哥哥都要和她一起走了。本王违了圣旨，抢了新娘，还不趁早流落天涯去？

　　我心想着今世与你做对亡命夫妻，掀开了婉玲的盖头。。。。。

　　婉玲双目圆睁，牙关紧咬，口溢鲜血，面色青紫，已绝了气息。

　　本王惊得大叫一声，从疾驰的马背上翻滚下来，一头撞在石条上，晕了。

　　待到本王悠悠醒转过来，人已在宫里。

　　我醒来，眼虽睁开但还识不得人，我也管不了许多，在床边抓了人就问：“本王的婉玲呢？本王的婉玲在哪里？”

　　那人不语。

　　本王一把推开他，滚到床下，口里喃喃着：“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那人叹口气，将我抱回床上，说道：“极儿，她未上花轿前就已经服了毒，你抢她的那一刻正好毒发。。。。”极儿是我的小名，会这样叫我的人除了先帝还有谁？

　　本王猛然抱住先帝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气息奄奄。我能不哭吗我？我自幼父母全无，兄弟只有先帝，他本就是帝王，又大我许多，虽说长兄如父，待我甚厚犹如亲子，甚至有时比亲子还过分，但他总不是知心知意的人，也陪不了一辈子。我刚做了个美梦，梦里有人陪，有人爱，现在梦破了，我又回到了原处，还是一样的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越发觉得活在宫里如同困在墓中，了无生趣到绝望。

　　本王大病月余，形销骨立，面容枯槁，如同行尸走肉。

　　至今，虽然事隔多年，我的心头依旧缠绕着那种悲苦孤寂的感觉。

　　就在本王的思绪被悚然拉回躯壳的时候，惊觉一只秀气白净的手拂上了我的眉眼。我本能后退，那手的主人讷讷然将手撤回，背在身后，说道：“适才不知皇叔想什么想得入神，朕见你眉头皱得厉害，以为你身体不适。。。。”

　　我赶忙躬身道：“谢皇上关心。。。。。臣在想。。。这个白清江。。。皇上为何要提他呢？”

　　皇帝负手而立，面容整肃：“他参你两条罪，第一，白婉玲之事，你强抢民女，逼死人命。第二，你带兵征伐杀戮太甚，与敌交战，稍有抵抗便纵兵屠城，烧杀抢掠，无恶不做。”

　　我低头，沉默良久，道：“他。。。。似乎可以这么说。。。”

　　“皇叔没有要申辩的么？”

　　我笑道：“如果事实如此，臣申辩也成了狡辩。”

　　皇帝叹气道：“皇叔这个性子实在不好，总以为别人会了解你的苦心。过去的事情朕也知之一二，并非如白清江说的那样。。。。这个白清江，朕看了他的试卷原以为他是个耿直之人，又爱他文才，于是就叫他做了御史，谁知他是个这么不懂事的，竟然把皇叔给参了。皇叔放心，他的折子朕压下了，没人知道。”

　　我道：“压下了，他还可以再参再奏，甚至可以在上朝的时候奏，他是御史，本就应该这样。”

　　皇帝道：“那就将他外放，眼不见为净！”

　　我赶紧拦住皇帝：“不可，我朝有定制，朝堂上言者无罪，御史言官进言奏本无罪。皇上外放他虽说不违反定制，但会给别人留下口实，说不定别人还会以为是臣怂恿皇上这么做的呢。”

　　我又道：“白清江年少气盛，书生意气，行的是孔孟之道，人事却知之不多。此人是个人才，但没有人教他，要他自己把朝廷里这些门道摸清楚，不知道要碰多少壁跌多少跤，皇上要多给他些时间，也要多看顾他，多给他提点提点。”

　　皇帝看着我笑道：“皇叔，你虽然没娶到人家的姐姐，倒是对这个小舅子颇为照顾。可惜人家还不领情呢！”

　　我听了这话，心里是又尴尬又难过。

　　皇帝见我难堪，安慰道：“皇叔不必伤心介怀，皇叔念旧情不与他一般见识，朕有办法对付他。”

　　我讶异地抬头看向这个少年天子，曾几何时，本王的小桢儿也变得这样自信满满。还记得他登基之初，人坐在龙椅上却拽着我的袖子不肯放我离开，于是我只好站在他身旁陪他坐朝听政。他时常回头看我，用眼神询问我，他是否说得对，见我点头，他就笑，对臣下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力坚定。

　　桢儿胸有成竹地说道：“朕跟母后说，白爱卿相貌不错，温和儒雅，又文采斐然，朕的御妹也到了适婚年龄，两个人在一起可谓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母后听我这么一说，甚是高兴，今天叫人传了他来，要见一见，朕估计，凭白清江的模样肯定入得老太太的法眼。只要老太太一高兴，朕就赐婚。这白清江当了驸马就做不成御史了，朕先把他困在温柔乡里，等过几年将他性子磨圆了，再放他出来做事。。。。皇叔看如何？”

　　好计，果然是绝妙好计！

　　本王暗地摸了一把汗，道：“白清江那性子，恐怕难讨太后喜欢。。。”

　　桢儿道：“哪里，白清江长得和她姐比较像，为人儒雅温和着呢，且对事不对人。除了对皇叔有一股莫名的偏执之外。。。。咦，皇叔，你很热吗？干嘛老拿袖子擦汗？”

　　本王咯噔一下，都抽到心尖上去了，不久之前某个人的身影突地闪过我的脑海。本王一万个不愿意的自问：难道是他？莫非真是他？

　　我道：“臣突然。。。略感不适。。。恐是受了点风寒，请皇上替臣给太后告个假。。。”说完抬腿就往回走。

　　桢儿一把拉住我的手，笑眯眯的看着我：“皇叔一向身体康健，略有不适也没什么大碍，不如先随朕去了慈宁宫，朕传太医给你看看？”

　　桢儿将我拉近，几乎是贴着我的面颊，低声问道：“皇叔真的不认识那个白清江？今天之前都没见过他？”

　　我低头看着他，讷讷地说道：“没有。。。”本王的声音抖落在风里。

　　桢儿松手放开我，再不言语。我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慈宁宫。

作者有话说

　　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