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花开》米蓎

9、白马非马 红豆也不是豆了-1

　　“送走了？”听到一声关门声，墨子鱼看向回屋的洛子青。

　　“嗯，你中午吃好没？”

　　“吃好了啊”，墨子鱼有些不解地看向洛子青，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问。

　　洛子青走到墨子鱼旁，温柔的揉揉她的头发：“我怕他们两来了，你不好意思吃饱”。

　　“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墨子鱼不好意思的别过头，这样的洛子青让人好不适应。

　　依稀好像看到了曾经的样子，虽然表面上总是看起来冷淡，但骨子里也会有温柔的一面。尤其是两个人确认过关系之后，洛子青的温柔就像糖一样让墨子鱼每天都觉得原来恋爱是这个样子的。难怪宋小语总是撺掇她早恋呢，说没有早恋的青春是不完整的。虽然两个人也会有一些小矛盾，但大多都是当下就和好如初了。闹的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洛子青看到尹天铎从巴黎发来的邮件照片那次。整整三天都没有和自己说过话，不管墨子鱼怎么温柔讨好努力卖乖都不理会。

　　那三天又赶上洛父洛母出差不在家，家里只有两个人每天洛子青都拿自己当空气差点把墨子鱼逼疯。所以就在高中同学聚会上多喝了几杯酒，想不到两个人尽然没有克制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想到这些墨子鱼的腹部开始隐隐做痛，曾经那里藏着的某个宝贝好像还在。渐渐又开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慢慢的从生命中抽离出去。

　　“刚刚韩城说你总是会喝多，为什么？”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洛子青，墨子鱼有些恍惚。从回来的这段日子两个人的相处，洛子青的身上总是有着让人捉摸不定的深情。

　　“子鱼，我们重新开始吧？”洛子青紧紧抓住墨子鱼的手，就像抓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很怕再次弄丢。

　　墨子鱼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炸开了一样。心跳如雷，这样的情况比那时候两个人确定关系，洛子青和她说：“墨子鱼，让我照顾你吧”还要剧烈。时隔多年，原来一如初心。她还是那么爱他，不管这么多年她躲的有多远，自欺欺人了多久他到底还是她的再劫难逃。

　　看着墨子鱼沉默的样子，洛子青觉得时间好像久的已经过了很多个世纪。这么多年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了等待，习惯了思念，可还是觉得这短短几分钟如世纪般漫长。

　　“子鱼，”洛子青低声喃语，近乎哀求。“子鱼，这么多年我每时每刻不在想着你，有好多次我都想去找你但我的自尊心不允许。当年分手，你那么狠心的离开我，我知道是我不够优秀让你没有安全感。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回来……”。

　　墨子鱼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思绪被扯断了，明明是他背叛在先。怎么现在说成了是自己放弃了两个人的感情？那时候他明明说过她不重要的。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和很多个辗转反侧的深夜犹如奔涛的江水，要将她吞噬。她努力挣扎，却什么也寻不到。

　　“子鱼，别再走了。好不好？”

　　“我快结婚了…”不知过了多久，墨子鱼喃喃自语道。好像是在对洛子青说，又好像是在自我告诫。

　　“墨子鱼”，

　　良久、半单膝跪在地上的洛子青缓缓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略显呆滞的墨子鱼，好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悲伤而又无力的苦笑道：“我真是活该，尽然和当年一样自取其辱”。

　　直到传来关门声，屋子里静的可以听到微弱的呼吸声。墨子鱼才渐渐被拉回现实。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墨子鱼觉得一如当年一样洛子青走了。只是这一次是她自己推开的。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来袭”，墨子鱼坐在轮椅上看着翻开的书籍，久久的停留在这一页，眼睛里满含泪水。

　　“小姐，中午您要吃什么？”“小姐”

　　“哦，吴阿姨。我都可以，您看着弄吧”。墨子鱼转过脸，偷偷的擦掉眼角的泪水。

　　看着神情失态的墨子鱼，吴阿姨担忧道：“我来了这快一个星期了，洛总请我来的时候特意交代要多做您爱吃的好好帮您补身体。可您每次都吃那么一点东西，等洛总回来看到您瘦了他肯定会责怪我的。”

　　“吴阿姨，那您给我煮点汤喝吧”。墨子鱼勉强的说道。

　　“好勒！正好我早晨从市场刚买回来一只乌鸡”，吴阿姨听到墨子鱼终于有想吃的东西开心的急忙进厨房忙活。

　　不知不觉洛子青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他离开的下午就安排了保姆阿姨过来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这期间他没有来过一个电话，墨子鱼中间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也被他挂掉了。他这次一定是生了很大的气。

　　墨子鱼中午简单喝了些汤就吃不下东西了，“阿姨，我想去医院复查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可以把石膏拆掉”。

　　“你这刚多久啊？现在哪能就拆掉啊。洛总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一定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已经休养了一段时间了，按日子来算差不多也可以拆了。我想去医院看一下，您看着帮我收拾一下吧”。

　　看着墨子鱼坚决的样子，阿姨也不好说什么。收拾完厨房就简单帮墨子鱼整理了些需要去医院带的东西。

　　安静的会议室内，尹天铎对着ppt上的设计方案不时提出新的策略和方案。底下的人快速的记录着修改方案和计划，只有洛子青紧锁着眉头眼睛盯着文件思绪缺已不知飘到何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最近是怎么了，有心事？北京那边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怎么还是一脸愁绪？从走到回来一直是这副不开心的样子。”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大家陆续地离开到最后只剩下洛子青和尹天铎二人时。尹天铎开口问道。

　　“她说她要结婚了”，洛子青语调平静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眼神中分明藏着深深的悲伤。

　　“谁要结婚？”

　　“墨子鱼。她说她要结婚了”。

　　看着洛子青紧紧握着的咖啡杯，尹天铎真是担心被子会被他捏碎，弄伤手。尹天铎小心的将杯子移开，：“上次去感觉你们关系缓和了很多，我以为你们已经知道要怎么相处了”。

　　“她莫名其妙地离开，我去找她，她就说我给不了她幸福喜欢上了别人。可现在我有能力给她幸福了，她却跑回来告诉我她要结婚……”。

　　“你先冷静一下，我觉得你们这样躲着彼此也不是办法。而且你们现在还住在同一屋檐下，说不定哪一天……”。尹天铎意味深长的看着洛子青：“我觉得你们最好是好好坐下来谈谈，说清楚之后她该回她的法国。你也该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了，你们总不能一直这样相互折磨”。

　　“她竟然回来了，我就不可能让她再离开。这辈子就算绑我也要把她绑在我身边”。一想到墨子鱼有可能再离开自己，洛子青的心口隐隐的疼痛，紧攥的拳头手指抠的掌心生疼。

　　一阵手机响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喂，阿姨…”

　　“子青，你总算接电话了…”

　　“我前几天出差了，刚回来。怎么了？”

　　“子鱼，非要去医院把石膏拆掉。她大概也是最近找不到你着急，所以才要拆掉。我也劝不住她”。

　　“我不在她着急了么？”

　　“对啊，她最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做什么都不爱吃，每天不是对着手机发呆就是捧着本书发呆……”。

　　“阿姨，你们现在在哪？”

　　“这不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医院。我赶紧偷偷抽个空给你打电话试试，想不到……”。

　　“阿姨，你们先别动。我马上就回去”不等电话那头说完，洛子青就着急的挂断电话，拿起挂在椅背后的西服往外走。

　　“喂！钥匙”，看着洛子青急急忙忙的样子，尹天铎抓起桌子上的钥匙抛给他。叮嘱道：“慢点开，把事情说清楚”。

　　墨子鱼坐在沙发上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阿姨，我们去医院也不需要带太多东西的”，明明只是简单的收拾一下，转个身的功夫阿姨又跑进跑出的忙活了半晌。

　　一会说这个要带一会说忘了那个，墨子鱼只能无聊的摆弄起手机丝毫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直到一声清脆的开门声，传来某人冷寞又熟悉的说话声：“这是要出门么？”看着穿着风衣外套坐在沙发上有些焦急的墨子鱼，看她那表情要不是走路不方便此刻早坐不住了。洛子青明知故问道。

　　听到开门声，原本在屋里收拾东西的阿姨总算松了口气。走出来道：“子鱼，说想去一趟医院”。

　　“去医院？”洛子青挑了挑眉，故意问道：“恢复的不好么？”

　　“我……我想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把石膏拆掉”，墨子鱼支唔着说底气明显不足。

　　“拆掉？这刚多久当时李医生说了要一个月之后再说”。

　　洛子青语调清冷，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墨子鱼抬眼望过去，几日不见他似乎瘦了眼里也带着些许疲惫。

　　“这几日你去哪了？”虽然努力想掩藏内心的情绪，仔细听声音中却略带着哽咽。

　　阿姨看着两个人的样子知趣的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率先说道：“子青，你忙了那么久才回来。正好家里也没什么菜了，我出去买一些菜晚上多给你俩做几个菜”。

　　“辛苦了，阿姨”。洛子青知道阿姨是好心的找借口出去，想给两个人更多的空间，礼貌的感谢。

　　看着墨子鱼紧抿的嘴角，眼睛瞥向窗外就是不愿意看向他。洛子青缓缓走过去扶下身半蹲在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语气温柔道：“子鱼，以前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一次你回来我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什么骄傲自尊心我都不想要了。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

　　这样的洛子青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中有温柔有哀求还有从未有过的脆弱。她眼里的洛子青一直都是骄傲的，疏离的，那样的高高在上。尽管她曾经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依旧觉得他是自己跨不过的山海。所以当年那个和他一样骄傲的耀眼的像公主一样的人，只是轻轻的俯视简单的言语就将她所有的梦击的粉碎。她甚至没有一点勇气走到他面前去问问在他的心里她到底有几分的重量。

　　“我……，”墨子鱼哽咽的不知如何自语。

　　“一切都有我”。洛子青紧紧握住墨子鱼的手，很怕一不小心她又从自己的身边溜走。

　　就这样两个人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彼此默契的相处着。洛子青不追问，墨子鱼也不在提。两个人好像都很怕一不小心把这份难得的相处时光打碎。自从洛子青回来，阿姨便只是一周过来一次帮忙打扫。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洛子青整理家务，买菜做饭。这样的洛子青简直让墨子鱼惊掉下巴，回想年少时虽然洛子青也会在看到她的房间乱的不成样子的情况下帮她打扫。但却是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么成熟稳重贴近生活的洛子青时常让墨子鱼有些恍惚，让墨子鱼觉得不真实。

　　“我说洛总，您老已经半个月没有到公司报过到了”，尹天铎一边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一边皱着眉，手扶着额头和电话那头的人抱怨道。“公司里面有一堆的文件需要您老签字”。

　　“你一个人签也是一样的，实在忙不过来把韩城叫过去帮帮你。他偶尔也能顶顶用的”洛子青一边炒着菜一边敷衍道，先不说了：“我这边忙着呢”。

　　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嘟声，尹天铎一脸的无奈。他明明听到那头的炒菜声和女人的追问声，“今天做什么好吃的……”，这就是某人所谓的忙，连公司和兄弟都不要了。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

　　“吃完饭一会我约了李医生，带你去医院。他说如果恢复的好的话，石膏应该可以拆掉了”。

　　“真的么”，熬了这么久，墨子鱼早就耐不住性子了。

　　“你先别高兴太早，还要等去了医院看过之后才知道情况”。

　　“呃……，要是石膏拆了后，我想回老家去看看洛爸爸和洛妈妈。”毕竟自己这次回来的除了洛子青还有就是因为想念他们。

　　洛子青停顿片刻，同意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天铎，你们要不要这样虐待我？当初可是说好的，我只是入股不参与公司的工作。说白就是只出钱不干活的，现在算什么？”看着桌上的一堆文案，想着尹天铎一个电话连坑再骗得把自己忽悠过来。结果就是让自己在他的办公室里陪他一起看文案，韩城可怜自己一世聪明。

　　“这个你不能怪我，是子青提议的。他说你偶尔也能顶顶用，而且他刚刚发微信来又要请一周的假说要回老家。我也实在没办法”

　　“开什么玩笑，我还有一堆的事呢”，听到洛子青又要延迟一周才能回来，难不成自己要在这里看一周这些文案。韩城就觉得头疼，虽然这些文案比较简单自己只是初审看看觉得行不行，好的话就给尹天铎。要是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自然尹天铎连看都不必看。节省了很多时间，可这也太折磨人了。

　　“你少来，你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喝酒撩妹。哎、你对那谁到底怎么想的？都这么多年了还要纠缠不清？”

　　一听到这个话题，一向轻佻笑容灿烂的韩城顿时垮了下来。

　　沉默一会，韩城不想继续陷在刚在的话题里。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问：

　　“我之前和你说的帮我们医院做一个宣传片的广告你设计的怎么样了？”

　　“现在手上的这个催的急，我哪有时间帮你弄。子青又不在，你那个也不着急等忙完这个他回来再帮你弄。”

　　“好吧”。

　　“李医生，她没事了吧？”

　　“放心吧，拆完石膏我刚看了看片子恢复的挺好的。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做一些剧烈运动……”。听完医生的叮嘱，洛子青的一颗心也放下了许多。

　　感谢了一番，离开了医院。终于拆掉了石膏，墨子鱼可以自由的活动高兴的手舞足蹈。看着墨子鱼兴高采烈的样子，洛子青忍不住叮嘱道：“你忘了刚才医生怎么说，虽然拆掉了石膏但还是要注意。不要总是蹦蹦跳跳的”。

　　“好，我知道了”，墨子鱼嘴上答应着，渐渐慢下了脚下的步伐。“回去的路上我想去一下童瑶的咖啡厅，我受伤后她来看了我好几次。现在看到我好了她就不会担心了。”

　　“好，我陪你一起去”

　　“呃…，你可以把我放那然后去公司看看。现在不是很忙么？”

　　“没事，天铎一个人就可以”。

　　可是她明明听到尹天铎打了好几个电话和他抱怨，让他找个时间回公司一趟。

　　“一会去看完童瑶，我们再去买些东西吧。明天我们开车回去”。

　　“其实，我自己回去就行的。”看着洛子青的侧脸，墨子鱼想了想还是开口说。

　　对于洛子青，她想要逃离但又忍不住靠近。

　　“墨子鱼，我想多和你呆在一起”。

　　依旧是洛子青式清冷平淡的语调，但却生生砸在墨子鱼的心上。

　　亦如当年，校园外的长街夕阳下的场景。墨子鱼慌忙中转向窗外的风景，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

　　只剩下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