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遇上变态 ...
-
洛阳春日最繁花,
红绿荫中十万家。
谁道群花如锦绣,
人将锦绣学群花。
站在洛阳桥上,我轻轻吟出司马光的这首《洛阳看花》。四月正是牡丹的花期,虽还不到中旬最盛之时,城内却早是一片花的海洋,真想看看到花会的时候会是哪般景致。
举目四望,杨柳青青,草儿萋萋,还有那小桥流水映着牡丹红的白的黄的粉的,人处其中犹在画里游。这般美景,煞是难得一见,让我也跟着附庸风雅了一回。
转过头看与岚,他也是正陶醉其中。我笑着拉了他的袖子继续往城里走。
洛阳自古便是名都,这名声可不是盖的。洛阳不仅花美,人也好看。男的俊女的娇,时不时有持着仕女扇的年轻女子走过,带起阵阵香风。
胡子被人扯了一下,与岚凑过来阴阴地开口:“神算子,您老的眼往哪儿溜呢?”
这才想起来我还是个江湖老油条的打扮呢,这么直盯盯瞄女人,待会被当成为老不尊的老色狼就麻烦了。讨好地冲他笑笑,收敛了眼神认真走路。
许是武林大会的缘故,一路走来哪里都能看到拿着武器的练家子。我不是习武之人,不懂他们的世界,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如此热衷于与人争个高下。排第十跟排第九差别有那么大吗?人家说不但要争排名,还要选出武林盟主来。我就更纳闷了,这盟主充其量也就是个虚名,时不时还得出面解决帮派之间的纷争,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怎么人人当它是个宝呢?与岚跟我都是在山里跟着师傅隐居了十二年,养成了淡泊的性子,对这些倒是一致的不感兴趣。
这些江湖人士要做什么我不管,我只知道因为他们,我们走了几家客栈都说没空房了。
看看门上的牌匾:云来客栈
这是城里最后一家客栈了,要还是没有房间,我们就得打地铺睡大街了。
“什么?!又是满了?!整个洛阳那么大,居然连一间可以住我们二人的客栈都没有?”
掌柜的不住弯腰道歉:“真是对不住啊两位客官,只是三日后便是武林大会,这……小店房间不多,不凑巧早早便给人订完了。还望两位客官海涵。”
“不是还有三天才是武林大会吗?怎么这么快就客满啊?”
“这……客官有所不知啊,历年的武林大会都是如此热闹,很多人都是提前好几天订房。二位可能是第一次来参加,所以不知情。城里的店都是这样的情况,有些连柴房都给人订了。”
我一咬牙:“算了,我订柴房!”
“可是小店的柴房刚刚也给人订了……”
“我的房间让给这两位吧。”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我转过头,顿时眼前一亮。那人一身月白色长袍,头发用玉冠束起,五官长得极好看。只是站在楼梯口摇着纸扇什么也没做,却是显得那样出尘,仿佛隔绝了这喧嚣的世俗。好一个如兰般的公子!这人让我想起了丰君无,两人气质非常相像,都似脱俗的玉。
“这可如何使得?公子自己的房间让了我们,那你……?”
他微微一笑:“无妨,反正我也要去拜访位朋友,就在他那儿住下。这房于我没什么所谓,却可解了两位的燃眉之急,何乐而不为?”
与岚向他抱拳:“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公子了。”
他摆摆手,朝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潇洒地走出了店门。
我紧紧捂住胸口。变态,老盯着我胸口看!我又不是女人,还是个胡子一大把的老男人。直盯着一老头的胸口看,你是审美有问题还是神经有问题?亏我刚刚还以为你是出尘的仙子呢。
捂着胸口的手一凉,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块红玉。自从出了山,我便把这块玉戴在脖子上,露在衣领外边。想着有朝一日冬生看见了也好认出来,虽然机会不大。因为这,还被与岚取笑了好久,说什么只有妇孺才会把玉戴在脖子上。
把东西都放进了房间,我看着日头还早,便扛着幡出门了。如今这城里人多口杂,打探消息最合适不过。
与岚在客栈门口嘱咐了我几句,无非是不许欺负老幼妇孺,不准惹是生非之类的。说完还瞪了我一瞪,才转身走了。他跟我兵分两路,到那茶肆酒楼去碰碰运气。
我看了看地形,往人最多的东街一坐,在街角摆起了摊子。
想了想,为显示我真的不是在招摇撞骗,特地跟隔壁卖字画的兄弟借了纸笔,唰唰地在幡上加了几个小字:童叟无欺!
“老大哥,你写的什么?”
“童叟无欺啊,这你都看不出来?”
“得了吧。我虽然没读过几年书,可也晓得字跟图的区别。明明就是弄个八卦图在上面,还想骗我。故弄玄虚啊,你们看相的就好这套。”
…………我来这之后是只读了几年书,算起来也就小学没毕业,毛笔字也没练过多久,可有这么难看吗?
“你个卖字画的你懂什么?这天机要被你看明白了,我还怎么混饭吃啊?卖你的字画去,别打扰老夫算命。”
相互翻了个白眼,转头各自招揽生意。
————————————————我是时间的分割线——————————————————
日头渐渐西斜,我也准备收拾收拾回客栈了。因了武林大会的缘故,城里的江湖人士暴涨。城官为避免这些带武器的滋事,几天前就开始宵禁了,还管得很严。从客栈出来那会,掌柜的就好心提醒了我们,记得早些回去。
要说这洛阳还真是块赚钱的好地儿,摆了一个下午,来看相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有拿了刀的江湖中人,直把卖字画那哥们羡红了眼。
真要是身怀绝技的,就不用来我这小摊算命了,都是些小鱼小虾投机倒把来让我算算此次比武有无胜算。我心里嗤笑着,面上一本正经跟他们胡诌,把他们绕晕了再借机问些关于那寻非公子的事。可一个下午下来一无所获,没人真正晓得那人的行踪、姓名。
长叹一声开始收摊,冷不防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我头也没抬地继续收拾:“客官明日请早,小老儿要回去了。”
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天色尚早,先生可否通融通融,先给区区占上一卦,稍后再回?”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抬起头一看,眼前这摇纸扇的可不就是中午遇见的那位出尘的变态么?
“原来是公子啊。老夫还未答谢公子的慷慨让房,既然公子想看相,老夫就免费为你算算,当作谢礼。不知公子想问些什么?”
为了方便,我只在地上铺了块布,我自己坐着,来算命的人都是蹲着的。那人也不嫌脏,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
“我朋友一直在寻一个人,找了好久,杳无音信,也不知那人是死是活。先生能否帮我算算,看那人如今身在何处、是否还在人世?”
我眯着眼睛假意掐了掐手指,又哼了几遍自创的咒语。良久,缓缓睁眼道:“有缘则得见,有心即寻遍。不管身在………公子,你是不是离老夫太近了点儿?”
什么太近,你鼻尖都碰上我的了!
那人双眼仔仔细细在我脸上巡了一遍,才微微退后:“先生保养得不错,胡子一大把了,居然还气色红润,一点皱纹都没有。在下实在好奇,先生到底长什么模样……”
“哇!!痛痛痛痛痛……”
他突然出手,我毫无防备之下胡子竟被他扯了下来。为了不掉下来,我每次都把胡子粘得很紧。这一下疼得我直掉泪。
缓过劲来,我泪眼婆娑地捂着下巴瞪他:“混蛋!你到底想干嘛?!”
等了老半天,对方居然没反应。定神一看,丫两眼都发直了,呆呆的一动也不动。
很好,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我奸笑一声,抓起小幡拍了下去。
虽说我没内力,这幡也小,可我也是一男的,那幡也是竹竿做的。这一竿子拍下去,他便倒在地上捂着脑袋直哭。
“我是小肚鸡肠的人,你扯疼了我,我也还你一下,公平得很。”
他揉着头坐直起来:“也用不着这么大力吧?……说起来,先生还真是年轻呢。粘了把假胡子就到处骗钱,阁下也不害臊。”
“我用自个儿的嘴皮子赚钱,取之有道。他们愿意相信,你管得着么你?警告你啊,要是把今天这事说出去,砸了我饭碗我就拍死你。”
“呵呵,区区这人太老实,若没点封口费的话,怕一个不留神就说了真话了……”
“卑鄙!无耻!说吧,要多少?先讲好啊,我一天才赚十几文,我很穷的。”
他眯着眼,又爬近前来:“区区不要你那臭钱。只要你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我五指伸开,捂住他的脸往外推:“问人名号前先说自己的,这是最起码的礼节,你爹娘没教你吗?”
他纸扇一点额头:“呵,我倒是忘了,失礼失礼。在下欧阳文,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我叫宁非晨。”我抬头一看,天色已经很晚了,赶紧站起来:“名字也告诉你了,天也快黑了,就这样吧。咱有缘再见!”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扛了东西便走。
没走几步,听见他在身后叫唤:“宁兄弟!”
我站定了转身,他还坐在地上,眨眨眼朝我神秘地笑了:“先生算得极准,果然是有缘自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