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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当小二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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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里边儿请,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一间上房。”
“掌柜的,一间上房。”
“小二,结账。”
“好~~嘞,这就来~~”
在这逢源里当小二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每天跑跑堂、端茶送水、跟客人唠唠嗑,忙得不亦乐乎。这几天一直在考虑,也许我可以出本书,题目就叫《我在古代端盘子》。
以前从没干过这种活,感觉相当新鲜。看到与岚穿上粗布短襟,肩上搭条抹布手里提着茶壶的模样笑了半天。这人脸上一本正经的,手却在我背后狠狠掐着。
第一天干活的时候我就跟店里人立了规矩:“从今天开始,我才是逢源客栈的小二。原来的小二退居二线,叫小三、小四。至于与岚嘛,哥哥让你一步,你就当小一。”
“还真谢谢你让我。”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那、那、那,我、我呢?”
“你?你继续掌你的柜呗。”
“大、大……大侠……”
“别叫我大侠,说了我是小二了。”
这儿民风淳朴,来店里的都喜欢跟我聊几句。我觉得自己简直是天生当小二的料,掌柜的刚开始的时候屈服在我们的武力之下,心里一直不痛快,结果一个月下来,每天见到我比谁都乐。因为我全身上下就这张嘴最能干,不管对象是谁都能跟人侃大山。这一来二去的,熟客都知道逢源新来的小二嘴很巧,居然也给我拉了些客源。
我暗笑,要套人家的消息又怎么能装闷葫芦?这些日子虽然没能打听到他们的音讯,倒也知道了些消息。
现在龙椅上坐着的是原来的镇远将军。当年的皇帝老头昏庸无道,民愤越积越大。终于六年前,在皇帝听信谗言要罢了一向忠诚无二心的镇远将军的官时,他揭竿而起,跟以前的部下杀进京城逼了宫,砍了那老头自己当了皇帝。
新任皇帝定都长安,国号崇祥。登基之日,大赦天下,我们也就在那逃犯的名单上去了名。镇远将军当了皇帝后大力整治朝廷,推行了一些新政,倒是把这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的。
可惜,他登基得太晚,我们这几个当年的逃犯不是天人永隔就是流离失所,只能怨生不逢时。
“小二,再来一壶烧刀子!”
粗犷的声音打断我的沉思,我应了声,端了酒壶走过去。
一楼的客人大部分都是所谓的武林中人,几乎个个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粗壮汉子。在我眼里,这些人跟脚夫、挑矿工唯一的区别就是肩上背了把破刀。
不过,这些人粗俗归粗俗,却是极好的消息来源。经常是几个人进了店坐下,边豪迈地灌酒边甩粗口评论最近又有哪个派挑了哪个门,哪个帮跟哪个舵火拼。我忽略那些不堪入耳的难听话,只拣自个儿需要的信息。
我将酒壶放下,拿着抹布在旁边擦起了桌子。
“大哥,此地离洛阳甚远,这么走下去,会不会赶不及半个月后的武林大会啊?”
武林大会?
“二弟不必担心,大哥自有计较。这武林大会赶得上就好,赶不上也无须在意,凭咱们的身手只怕还不够人打的。”
你们倒有自知之明。
“这倒无所谓,可小弟怕错过那下注的时间啊。这大老远的赶过去,要是赶不上下注,不是白费劲吗?”
比武还有赌注?有意思。
“怕什么,大哥早托了在洛阳里的朋友帮忙,一旦赶不上便叫他给咱们买个。再者,武林大会之后不是还有个洛阳花会嘛,赶不上前个就赶后一个呗。听说今年的娘们比去年的还漂亮,人比花娇啊。哈哈哈哈~~”
“还是大哥英明啊,小弟佩服。来来来,喝酒喝酒。”
“话说回来,大哥,这次咱们要下在谁身上好?”
“哎……如今这世道越发不好混了啊。本来我是看好那黑虎帮帮主的,谁曾想前几天丫就让人给端了。真是操他娘的晦气!”
“那咱们干脆就下那个端了黑虎帮的主不就成了?”
“二弟你资质尚浅有所不知啊。武林中人才辈出,单凭这样就贸然下注,你大哥我早就输个血本无归了。要下,就要下个有前景的黑马,冷门,赚他个满钵!”
“这主意高明!只是……谁是那黑马,大哥心里可有人选了?”
拿起酒碗呲一口道:“人选自然是有。最近江湖上出了个无门无派的寻非公子,武艺高强,一套蝶衣剑法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一出道就单枪匹马挑了青龙派,从此成名。”
蝶衣剑法?为什么我会联想到蝶衣教?
“那青龙派平日里作恶多端,也算是报应了。倒是那寻非公子,打哪来的?”
“不知道啊。此人行事非常神秘,就好像突然出现在江湖上一般,谁也不清楚他从哪冒出来的。只晓得他年纪尚轻,大概还未及冠,长得一表人才,自青龙派的事之后就收了无数姑娘的芳心哪。”
“啧,大哥何必长他人志气,大哥也是英明神武玉树临风之人,倾心于大哥的姑娘还会比那毛头小儿少了去了?”
……兄弟,拍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
“哈哈哈,还是你懂老哥啊。来来来,再喝一碗。”
我把抹布往肩上一甩,走过去搭话:“二位爷吃得可好?小店的酒菜可还合二位爷口味?”
“马马虎虎过得去。”
“小的自小就对这江湖的事无比向往。看二位爷长得孔武有力,一派武林中人的打扮,想必也是哪里的大侠吧?”
“哼,你这小子倒挺识货。”
“刚刚无意中听到二位讲起那寻非公子,小的心下颇感兴趣,不知二位爷知不知道那寻非公子姓甚名谁?”
“你一个跑堂的打听这么多干嘛?都说了神秘了,人家哪里会告诉名字?只大略知道他姓宁,名号就叫寻非公子。”
“去去去,别站这儿打搅我们,我们武林的事跟你有劳什子干系?大哥别理他,吃菜。”
我低眉顺眼地抓了抹布退下。看在你们两个饭桶给我提供了这么个大消息的份上就不下狠手了,不过吃太多终究是不好的,大爷我帮你们下点料消化消化。
是夜,我跟与岚说了今天听到的事。
“听到那寻非公子的名号之时,我就有很强烈的感觉,即使这人不是冬生,也必定跟他们有些联系。宁寻非,宁寻非,怎么听都觉得是他的化名。”
“是有这个可能,但你勿要先入为主被字面上的意思给糊弄了。许是巧合也说不定,只凭一个名号不可妄下结论。”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到那洛阳去一趟才行。武林大会肯定会聚集很多人,就算那人不是他,也有机会打听到多一些消息。老在这乱猜测也无济于事,不走一遭我是不会死心的。”
腰被他抱紧,与岚用额头碰着我的,鼻尖相抵:“冷静些,我也没说不去,只是提出些疑问罢了。既然打定了主意,择日我们便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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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大……侠,不不,小二,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盘腿坐在客栈柜台上,怀里抱着算牌玩。掌柜的真是胆小,我就坐这儿什么也没干都会吓到结巴。
我一撅嘴,神情哀怨:“掌掌~~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们要走了,以后不能再给你干活了。”
“走?走去哪?你们俩的饭钱还没还清……哪。”身后的拔剑声把掌柜的一句话吓成两半。
“你别装糊涂,这一个月来我给你拉了多少客人?每天辛辛苦苦地擦桌子端盘子难道还抵不了那十来两饭钱?”
“我、我,怎么可能抵……啊啊,两清了两清了,二位走吧。”
“与岚你别老拔剑,怪刺耳的。掌掌,我们要走了,可路上需要盘缠啊,我们身无分文饿死在半路上怎么办?”
“我、我,你、你……想干嘛?”
“要不你给我点儿?我知道你每天开客栈赚的钱除了要交给老板娘之外还要偷藏起来喝花酒你也挺不容易,我们不好多拿,十几两就够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去……不是,谁去喝花酒了?!”
我一拍柜台,喝道:“少啰嗦!我们待会还要赶路,没空陪你理论。你要不给,我就去问问老板娘知不知道飘香院的翠儿……”
“我给,我给……喏,二十两。您二位走好,路上小心摔倒,喝水仔细呛着,吃饭当心噎到。咱后会无期。”
“你也是,掌掌。祝你花酒喝得安全,祝你爹你娘你全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