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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求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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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苑之内。
清风吹过,萧瑟无比。
相对于为桃苑还有些增添生气的垂丝海棠花,这梨苑显得格外冷清瑟然,气氛也是相当诡异。
自打前厅那儿回来,单乐就一直站在门口,她额头上的血迹已经被擦了干净,还趁着空档儿又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如今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苏怀瑾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心之向往的让她脸红心跳的厉害。
若是她被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定是要比在这儿做丫鬟体面的。
即便是唐轻水往后做了宫里的妃子,可她依旧是个奴才,可若是嫁给苏怀瑾,便是侍妾也是个主子啊。
都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单乐又怎么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而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她在这儿唐府也不会有好日子待,若说真等到唐轻水飞黄腾达,也还有她好一段日子的苦吃,倒不如现在另想法子。
“发什么呆,还不快给我过来!”
唐轻水怒气冲冲的吼声打断了单乐的心思。
她唯唯诺诺的走近了些,“姑娘有什么吩咐?”
唐轻水如今心底怒气还没消,待人走到跟前,还看到单乐竟还有心思在脸上涂了些胭脂水粉,更是气上心头。
“今日过后,唐轻惹也定不会与我善罢甘休,如今之际,我们只能另想他法!”
她是实在没料到,这苏怀瑾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迎娶之事。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不管唐轻惹如何,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看了看眼前打扮后还能瞧得出几分颜色的单乐,立马就有了法子。
“单乐,今日你也瞧见苏先生对你的态度了,他可是很看中你呢。”
法子入了心,唐轻惹便有的是鱼儿上钩的料儿。
“我瞧着这苏怀瑾应当是个正人君子,对我那个五妹妹倒没几分上心,只不过因为治病瞧了人家的身子,便是要负责,若是你也同五妹妹那般……”
单乐听了,眼睛亮了亮,她心动了。
若是她也“无意”让苏怀瑾瞧了自个儿的身子,他也定是会对她负责,届时娶了她,便是抬了做姨娘也行啊。
她咬了咬牙,决定了。
单乐猛地跪到了地上,“单乐愚笨,还请姑娘明示,若……若是往后单乐入了苏府,也依旧是姑娘的左膀右臂,当牛做马都会报答姑娘的大恩情。”
鱼儿上钩了,唐轻水便毫不犹豫的收了网,她拉起了单乐,叹了口气,
“说得这是什么话儿,我可是把你当亲姐妹的,我也不需要你当牛做马,只需要你帮我办两件事儿,你一一办了,便自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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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过了几天,冬月初六也算是个极好的日子。
整个京城天空之上笼罩了一层阴霾,因为越靠近年关,城中百姓都开始忙碌的准备起来,便是这寒风阵阵的清晨,也能见着许多身影来往。
若是放在前几日,还是能见着几丝暖阳照着的,如今这枯黄的景色之上都覆了一层淡淡的白霜,衬着这行人口中呼出的热汽,便已知这天似乎更冷了些。
破晓之际也才刚过卯时,相府门前便排了一众的长队,红绸礼箱好不喜庆。
府内长亭里打扫的人,脸上还留着刚从热被窝里出来的意犹未尽感,门口通知的下人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唐致盛没好气的训斥道。
因着天气不宜出行,他也恰巧休沐,可是平日也起得早,唐致盛便老早就在前厅坐着了。
门口的下人跑得急,气都没喘匀呢,就赶忙说,“相爷,门口…门口来了……”
唐致盛这还等着他下句呢,却愣是半天没等到,吹胡子瞪眼的骂了句“废物东西”!
这抬头的瞬间,便看见陆羡领着一众人陆陆续续的进了府,那些抬来的箱子,一眨眼就把前厅摆的无处下脚了。
“这……”这下倒是换成唐致盛结巴了,“苏先生,您…您这是……”
陆羡清隽的脸上带了几分笑,“今日宜嫁娶是个绝好的日子,苏某特来府上提亲,…还望,相爷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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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闺之中,桃香弥漫不绝,屋里头地龙还在烧着,那热气蒸得丫鬟们的脸颊红红的。
府上下人一早就开始忙碌了,只是桃苑里唐轻惹起得迟,所以都是等着主子醒了才敢进屋儿。
一是怕扰了唐轻惹休息,二也是怕这来往的人带走了这屋子里的暖气儿。
现下已经辰时二刻了,桑绿瞧着榻上的唐轻惹还没什么动静,便撩开了床幔给挂在了床头。
“姑娘,该起了。”桑绿念叨着。
她都已经喊了第二遍了,如今这日头再不起,怕是只能赶上晌午的饭了。
“我一会儿便起了,桑绿你先去忙吧。”
少女唔哝哝的软声哄她,露在被子外的素白柔夷又缩了回去。
桑绿瞧着还窝在床上的少女,水眸乌溜溜的睁着,却是裹着被子缩在里头,只露出白皙一片的额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姑娘,今日虽是天气不好,可这时辰已经不早了。”
往日辰时三刻,唐轻惹已经早早的收拾妥当用完了早膳,今日却仍旧赖在床上不起来。
她不免又念叨起规矩来,只是她没说两句,被子里的小姑娘就缩进了其中,连个眼睛都不露了。
桑绿是受不住她那软钩子的,无奈之下只得又多等了等,只是没过会儿功夫,外头就来了人。
这脚步声她极其熟悉,没多想便出去了。
“主子。”桑绿低低喊了声,便作了行礼。
陆羡却恍若未闻。
如今他在这相府桃苑愈加随心所欲,也不管这一众丫鬟们在场,自顾自就进去了。
青山在外头咳了咳,往桑绿旁边站了站,状似无意的提了句,
“今日我们主子已经和相爷提了亲,相爷松了口,往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他扬眉冲桑绿笑了笑,略显诙谐的模样把旁边几个丫鬟都逗笑了。
“呸!谁和你是一家人!”桑绿还冷着脸,一脸嫌弃。
青山碰了一鼻子灰,也没觉得尴尬,脸上的笑意不减,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站着。
……
屋里头的唐轻惹已经起了,只是她仍旧坐在床榻上,并未有多余的动作。
屋里地龙烧的火热,她只穿了件玉色的单衣,如今身子依旧纤细羸弱,瞧起来是比之前康健了些,可是依旧如弱柳扶风一般的。
窗户门牖并未打开,满屋子浓郁桃香味儿熏得人脑子都有些晕晕的,而唐轻惹靠在床上,垂眸细细的盯着掌心的紫玉簪子瞧。
她如今对几日前发生的事仍旧有些介怀,心生惆怅还有些对唐轻水的气恼,只是现在她自顾不暇,也无法疏解心中苦闷。
想着几日前说的什么嫁娶之事,便当作耳边清风拂过无痕,不要有人当真才是。
她指尖滑过簪子上精细的纹路,说不清自己心底是喜是忧,可是她却十分清楚,只为负责便定下来的婚事,于苏怀瑾还是于她,都不公平。
“就这么喜欢这簪子?”
陆羡忍不住出声询问,瞧着少女被他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弯唇笑了笑。
他也有些无奈,他可是进屋儿好一会儿了,可是她愣是没瞧见他。
唐轻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首望去时,却见男人毫不避讳的走了过来。
她或许都忘了该出言阻止,那柔白的小手把簪子握得紧紧的。
“喜欢吗?”
男人调侃的问她,眼神扫过她掌心的簪子。
她避而不答,将手往被子里缩,问他:“先生,你怎么来了?”
她清浅的问了问,嗓音柔柔的,水眸有几分不大平静的情绪。
她眸子看向他。
只一步远,男人的身影如浓墨一般,绛紫色的披风压着那伟岸的身姿,格外挺拔。
而她这么大点儿的房间,他一进来,便显得有些拥挤,男人身后的桃粉色屏风做衬景,愈发显得的格格不入了。
她其实心底更想说得是,这儿是她的闺房,他如此进出,难免有些于理不合的。
可是男人性子从来恶劣,总爱和人反着来的。
“你便不想知道,我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陆羡抬手解了披风,露出了里面紫色的锦衣锈纹华服,抬手的动作露出的腕骨精致也透着力道。
带着温热的披风搭到了少女纤弱的细肩上,陆羡丝毫不避讳,大掌寻着少女藏在被子下的小手,很轻易的就给牵了过来。
男人肤色冷白,掌心的皓腕白如瓷玉,而那其中的紫玉簪子透着晶莹的光泽,有种别样的美感。
“你还没同我说,这簪子你喜不喜欢?”
唐轻惹眨了眨眼睛,眸色里一汪秋水,起了些波澜,她不爱撒谎,便由着心说了,“喜欢的。”
说完,她便有些后悔了,躲闪的眸光撞入男人深邃的眼底,巴掌大的小脸也红透了。
陆羡薄唇间溢出愉悦的轻笑来,他掌上并未用力,可是掌心的柔软还是让他心猿意马起来。
心态不一样了,他所想的自然也不一样。
如今,对于眼前的少女,他是分毫不想退让,竟还想着得寸进尺些。
可他终究是舍不得多下些力道,只压低了嗓音寻回了些往日的恶劣气势,
“那你说,是我喜欢我送你这簪子,还是喜欢你表哥送你的那支银钗子?”
这话一问出口,陆羡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