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魔》眼睁睁看着

18、过渡

　　尽冬狐疑地眨了眨眼睛，可望着刘遇一脸的正色又不似在开玩笑，便顾不上那家伙脑子里打的什么算盘，全当他良心发作，二话不说，扶起常云便走。

　　“刘公子，你为什么要放虎归山？”

　　“刘公子，那血剑腥风重伤，他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小丫头，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将他抓起来？”

　　眼见常云出了客栈，越走越远，刘家门客们急得皆如热锅上的蚂蚁，无不想着追上去将人锁住，但碍于刘遇面子，他们只能望洋兴叹，不敢当真动手。

　　可常云提着的那口气始终没落下。

　　他不相信刘遇，并觉着他随时有可能出手，直至踏出客栈大门，迷迷糊糊间听见刘遇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开口，那便开弓没有回头箭，大家还是陪我静候三个时辰吧！”

　　又走出去一段路，见刘遇果真信守承诺，没有追上来，常云才稍稍放松。

　　“稍等一下！”

　　身后传来了刘鹃的喊声让常云再度神经紧绷。

　　许是透过手臂接触，尽冬感觉到了他肌肉的细微颤动，反正尽冬被传染上了这份紧张，木讷地回头道：“你还有什么事？”

　　刘鹃是一路跑来的，她面颊通红，尚来不及将气喘匀，便将手中牵着的缰绳交给尽冬，“血剑腥风在这现身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武林。”刘鹃意有所指地瞅了眼常云，“你信我，他不是个好人，用不着你一次又一次花费心力去帮他。”随后，她又拉住尽冬手，苦口婆心嘱咐：“我哥说还有更多人在赶来的路上，这三个时辰内，你一定会遇着更多追兵，那些人可都不像我哥哥那么好讲话，如果他们有对你下毒手的意图，你就甩了血剑腥风，骑上我给你的这匹马赶紧跑。”

　　尽冬踌躇着没接缰绳，毋庸置疑，刘鹃带来的马绝对属于宝驹名马，体态均匀，四肢修长。

　　大致猜出这可能是刘鹃自己的坐骑，害怕给她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尽冬说什么也不愿意接过缰绳，可刘鹃二话不说，动作粗鲁地将缰绳塞进他手中，威胁道：“你在和我推脱，就不用走了。”

　　“刘鹃姑娘的话很有道理。”常云按住尽冬的手，阻止了他二人推来推去，认真道：“你把马带上。”

　　**

　　刘鹃的坐骑不愧是千里名驹，驮着两个大男人也丝毫不见吃力，步态轻盈，一日千里。

　　只是尽冬不会骑马，常云只能强打起精神控制马匹，但他重伤在身，小腹处的伤口还没包扎，鲜血滴答滴答流了半路，重伤和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迫使他们在行了半个小时后，便停下了步伐。

　　“我们这是去哪？”不知是不是刘鹃有心为之，马鞍上挂着两个水葫芦，尽冬解下其中一个晃了晃，确定里面有水后，扔给常云，道：“浮屠山不往这个方向走！”

　　一见到水，常云顿觉口干舌燥，但他没急着喝，而是先嗅了嗅，发现没有异味，才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轻松道：“我知道。”

　　浮屠山在南，华山在北，两者之间相差近千里的路程，单凭他俩这一伤一残，即便没追兵，也容易折路上，况且从始至终常云就没想着带他去浮屠山。

　　常云主要还是想带他去见秋言。

　　本来在得到秋言曾在西南五十里处现身的消息后，他就打算上路，只不过这几日尽冬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压根出不了远门，让他的计划只能一拖再拖。

　　这些话，常云自然不打算说给尽冬听，瞥了眼渐沉的天色，同时在心中暗暗盘算了下离刘遇的三个时辰之约还剩多久，不无忧愁道：“我估摸用不了多长时间追兵就会赶到，你先找个地方躲一下！”

　　四周林深树密，加之天色渐黑，躲好了很难让人发现，只是尽冬摇头，没继续纠结目的地是哪里，颇为认真问：“我躲起来了，你怎么办？要不我们继续赶路吧！”

　　常云叹了一声：“我伤势颇重，需要运气调息，即无法兼顾到你，也一时半会好不了。”

　　尽冬：“我听闻调息时不能分神，这万一有人追来，打扰到你，弄不好会走火入魔，不如就让我为你护法吧！”

　　常云想都没想，拒绝：“不行，你又不会武，一旦追兵来了，有你在身边只能成我的拖累。”

　　尽冬闻言脸色当即垮了下来，常云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踌躇半晌，正欲开口找补，尽冬强行笑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又笨又没用……”许是又想到自己被毒郎君抓住，逼迫常云束手就擒那一幕，尽冬又气又无奈，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我知道自己一直就是个拖累。”

　　常云倒不是见不得人哭，只是怕尽冬哭太大声引来追兵，蹙眉拍了拍他的后背，难得语气温柔道：“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哭鼻子，跟个小姑娘似的。”

　　“谁说男人就不可以哭了。”尽冬赤着脸气鼓鼓道。

　　“听话。”常云哄道：“我目前状况真顾及不到你，你先在旁边躲一会。”

　　“我……我……”尽冬想了又想，看着常云疲惫的面孔，咬唇道：“那我就躲在你身后，你有事一定要喊我。”

　　常云满口应下。

　　见尽冬不情不愿挑了处低矮的灌木丛，一步三回头走了过去，并藏了进去，常云胸口的一块巨石落了地，当即盘腿而走，调动真气运行了一个周天。

　　体内翻滚的气血平顺了一些，他睁开眼，只见漆黑夜色中有两把跳动着的烛火，且越来越近，一人道：“你确定那血剑腥风是逃往这边了吗？”

　　“自然。他们逃的方向就这一条路。”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但常云没费神去想来人是谁，而是屏息静候，因为他心知如此短的距离，以他伤重难以起身的处境，逃是逃不掉的，与其白费力气，不如积蓄力量，等那二人来到近前，一击必杀。

　　“你看，那是刘鹃那小娘皮的马，那血剑腥风必然就在这附近。”

　　原来在那二人近身的功夫，尽冬从藏身之处伸出一只手，不顾常云同意与否，将他也扯进了灌木丛中一同藏了起来。

　　常云虽恼，但也无可奈何，愤愤瞥了眼尽冬。

　　尽冬因为自作主张，心虚讪笑道：“有人来了，我想了半天，我们还是一起躲起来比较好。”

　　常云没说什么，只是借着灌木村的遮挡，他看清了来者正是毒郎君和肖霖，虽不知这俩人是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去的，但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谈话声，常云心知这二人一个毒辣，一个阴险，今日想脱身难于上青天。

　　肖霖大致找了一圈，但没见着常云人影，转脸问：“怎么不见那血剑腥风的踪影？”

　　“应该是听到声音躲在了这附近。”毒郎君勾唇一笑，煞白的面孔在跳动的火焰映照下显得有些鬼气森森，薄凉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我们直接放火烧了这附近，将他逼出来。”

　　常云微叹，又白了尽冬一眼。

　　他早就想到追兵可能会有此一手，所以才没躲起来。

　　尽冬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又打乱了常云的计划，不由落寞地低下了头。

　　常云深思熟虑后，做出决定：“待会，我我出去吸引注意力，你趁机骑上刘鹃的马撒腿就跑知道吗？”

　　显然尽冬没想到常云会如此决断，不由反驳：“不行，我可以……”

　　那边毒郎君已经开始点火，时间变得紧迫。常云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和他争执，蹙眉道：“我希望你能听我的。”

　　“我……”尽冬还想争取，可常云都不等他把话讲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原来是肖霖走到了这边，就站在他俩藏身之处两步前。

　　为了不让肖霖注意到，常云贴着尽冬耳廓到：“听我的。”

　　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不足一尺，尽冬最早察觉到异样，不安地眨了眨眼睛。

　　“我再说一遍，待会趁我吸引走那二人的注意力，你骑上马拔腿就跑知道吗？”常云无知无觉，甚至挨得更近了些。

　　尽冬耳尖红的几欲滴血，声若蚊虫道：“知道了。”

　　怕他不照做，常云再三确定：“记住我让你跑。若你没按我的嘱咐去做，我就必须考虑顾全你。”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尽冬咬唇问。

　　其实他想问常云能不能平安无事逃过一劫，但又觉着这种时候说生死不吉利。

　　常云沉吟片刻：“我想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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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可真是锲而不舍啊！”常云扔了颗碎石子吸引那二人注意力的同时，施施然从灌木丛起身。

　　被晃了一招的肖霖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可常云已然走出灌木丛。

　　“没办法，人为钱死鸟为食亡。”肖霖耸肩，但他眼神却一直盯着常云显身之处那一小片灌木丛，淡声道：“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姑娘藏在那吧。”

　　常云紧了紧手掌，正欲揭过这个话题，站位稍远的毒郎君飞身而来，瞧他那架势是准备抓尽冬。

　　只不过肖霖更快一步，三颗飞蝗石咻的一下飞出，在空中一字排开，袭向毒郎君风池、膻中、百会三处要穴。

　　毒郎君折腰闪过后，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此行只是来抓血剑腥风的。”肖霖正色：“小丫头，如果我是你，我就骑上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