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外春（杨戬x哪吒）》折招

11、暗潮之下

　　外面要将聂亭昊尸身带走的人听见动静，连忙举起兵刃，做出防守的姿态。带头之人大喝一声：谁！

　　沈琰一掌风击退两个妖道，在众人还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之前，脚步如幻影般瞬移，眨眼间就将山洞密室内所有人定住了身形。

　　哪吒俯身，探了探聂亭昊的鼻息，已是毫无动静，或是因了他半仙的身份，这帮妖道并未让他的尸身腐烂，还准备加以利用。

　　取了魂魄还不够，连仅剩的尸身也不放过，实在可恨。

　　伐纣之战，黄家满门忠烈，四子只剩下黄天爵一人。千年后，他遇见故人转世，本将再成为天庭同僚，却阴差阳错，在此碰见了他的尸首。

　　哪吒敛了聂亭昊未阖上的双眼，再抬眸时已是三坛海会大神的威严。

　　火尖枪在空中划出一道紫焰玄光，枪尖直直抵着那带头之人的脖颈。

　　“文华在哪里，聂亭昊的魂魄如何了？从实招来，如若不然，定叫你下十八层地狱，魂魄日日凌迟白遍，永世不得超生。”

　　那人见了神仙，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抖如筛糠，听了此番话，更是白眼一翻，当场就要厥过去。火尖枪却快了一步，枪尖稳稳扎在他大腿上，逼得他清醒过来。

　　“神、神仙饶命……那、那、那仙人和这位聂、聂公子的魂魄是我们师、师祖带走的，小人实实、实在不知！”

　　“你师祖在何处？”沈琰问。

　　那人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痛得汗如雨下：“师祖自封为地上仙，一、一直在后山闭关，寻常弟子是见不到的……”

　　待他说完话，哪吒抽了枪尖，血水登时喷涌出来，那人徒劳地捂着腿，终于昏死过去。

　　沈琰取出一颗灵丹运到聂亭昊体内，打开芥子空间，将他送了进去。

　　方才被救的两只朱雀再次化成人形，对着哪吒沈琰道：“两位恩公，我兄妹二人被囚禁于此已是百余年，因师从孔雀明王，身内有佛法禁制，俞长天一时间不敢拿我们怎样。只不过多年前，俞长天欲炼制噬魂珠，借此吞噬更多魂魄助自己飞升，我们便成了他炼制噬魂珠储备的亡魂。噬魂珠若要炼成，必须得有千年修为的魂魄为祭，文华星君逢此难，定是俞长天想用他来献祭噬魂珠。”

　　这邪道真是胆大包天，意图用活人与神仙魂魄来助自己飞升，而几百年来天庭竟是丝毫不知。

　　“本君与三太子下凡正是为追查文华君下落，没想到遇见这等狂徒，这赤元宫，是留不得了，”沈琰缓缓开口，一双眼睛如同古潭般冰冷，“两位道友法力可恢复了？是否需要天庭相助？”

　　两只小鸟看看他，又望望哪吒，红着脸低眉顺眼道：“我二人法力低微，还请仙君庇护。”

　　沈琰等的就是这句话，给脚下灵犬使了个眼神，灵犬乖乖地将山洞内其余灵兽的笼子打开，一个个送进芥子空间里。

　　“既然如此，那便请二位先委屈在我这石头里待上片刻，等解决了俞长天，再放二位出来。还有这诸多灵兽，尤其是龙女和小狐狸，还请二位留心照拂。”

　　两只朱雀自然应允。

　　两人一犬来到赤元宫后山。

　　想是知道他们会找来，俞长天在外设了结界无数，哪吒怕再耽误时间，将身上法宝尽数施展出来，饶是如此，待进了后山大殿，还是花费了不久。

　　大殿内空空如也，仅有一尊塑像，身披金箔，约莫有两丈高，在宽敞的环境中显得莫名诡异。

　　这塑像既不是天庭诸仙，也不是西方佛祖菩萨，面部塑得栩栩如生宛如鲜活的人。

　　“这邪道好不要脸，竟给自己塑像。”哪吒轻哼一声，抬手一挥，三昧真火顿时席卷了塑像全身。塑像下的案台桌木熊熊燃烧起来。

　　谁知那塑像被火一烧，五官骤然扭曲，像是活了一般。

　　空旷的大殿内木材焚烧炸裂的声音不断，其间还掺杂着筋骨活动的声音。

　　塑像左右肩膀微微扭动，右手缓缓抬起，握成拳头突然向哪吒袭击过来，拳风过处，烈焰四起。

　　“装模作样。”哪吒评价一句，立在原地未动，歪歪肩膀，关节处嚓嚓作响，长出另外两对臂膀来，又念了个诀，身量陡然增大好几倍，比那塑像还高。

　　硕大的拳头还未触及哪吒衣角，便被比它大了一圈的手包住，多余的几臂顺势攀上塑像，将整条右手卸了下来。

　　接着如法炮制，六臂利落地上下拆分，片刻就把那徒有其表的塑像打得七零八落。

　　沈琰看着这张牙舞爪的打法，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旁边的灵犬也一点没有惊吓的样子，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哪吒收拾完雕像便恢复了原身，在殿内四处寻找别的线索。没想到脚下的地板却开始颤动起来。

　　“是地动……”话音未落，整座大殿就颓然塌陷，两人也掉入了下陷的地坑。

　　“呸呸呸……”哪吒吐掉一嘴灰，摸索着石壁站起身。

　　周遭一片漆黑，脚下是浅浅的水流。旁边的沈琰咳了几声，将夜明珠拿出来。两人才看清身处之地的模样。

　　“这俞长天是耗子变得么？成天在地底打洞。”哪吒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沈琰将他头上的沙土轻轻拍掉，正要开口，却隐隐发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偷看他们。

　　远处幽深的地道里，发出一声低哑的怪笑。

　　脚边灵犬前爪伏地露出尖牙，背上的毛都炸起来。哪吒侧耳细听，指上烧了道符纸，用力一抛，符纸“倏”地划向前方。

　　一个高瘦、身形如竹竿似的人凌空站在远处。这人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沟壑纵横，眼下一片青黑，嘴角噙着阴毒的笑。

　　“俞某等二位好久了。”

　　终于遇上正主，哪吒反倒松了口气。

　　“妖道，你残害生灵，迫害神仙，还不快磕头受死。”

　　听了此话，俞长天大笑起来：“上仙可别说了大话，您的同僚现下正在我的丹炉中，若是再过上几天，怕是……”

　　“废话恁多。”哪吒听见他提到文华，心里急迫，火尖枪直冲那人胸膛刺去。

　　俞长天不闪不避，待枪尖触及胸口，才化作一缕烟轻飘飘躲过攻击，在远处阴笑。

　　见一击不中，火尖枪顿时也化成无数火焰，将那妖道包裹其中。

　　两人正在缠斗，沈琰便向水流深处走去。

　　这儿是一处暗渠，四周虽然宽敞，却全是光滑的石壁，地上无一处干燥路面，越往远处，水底越深。

　　沈琰飞在半空中，右臂夹着灵犬，远远望见前面有一处石台。

　　待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石台上正躺着一个人，身着蓝白道袍，一副文人模样，正是消失已久的文华君。

　　沈琰将他扶起，探了探脉息，已是气绝多时之象。他正要掏出一颗丹药保住文华的尸身，没想到怀中之人忽然睁开眼睛，嘴里吐出一枚淬了毒的暗器。

　　沈琰眸色一冷，好在反应极快，身体瞬间退到几丈开外。偷袭完，文华的尸身再无力气，睁着双眼直挺挺倒下。

　　沈琰舒了口气，没想到俞长天连死人都要利用，当下将文华的尸身收到芥子石中。这石台上空荡荡的，四处却有无数洞门。

　　正要回头寻哪吒一起，却发现方才缠斗的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俞长天像个幽灵般在空中逃窜，哪吒在后面穷追不舍。待穿过一个低矮的石洞，那妖道却不见了。

　　哪吒正烦躁，随即发现脚下的水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深不见底。他对着那旋涡推出一掌，水底毫无动静。然而转瞬间，水底蓦然升腾起巨大的水柱，一只独角凶兽张着大嘴向他袭来。

　　哪吒被那腥臭的獠牙大嘴熏得一阵恶寒，眼神一凛，枪尖直刺向那凶兽的眼睛。没想到这畜生看起来笨重，身体却灵活，如蛇一般游到哪吒背后，带着勾的爪子伸向他背心。

　　哪吒头也不回，手上将火尖枪运转一圈，枪尖穿过腋下，瞬间刺中那妖兽的利爪。

　　妖兽吼叫一声，嘴里喷出一道毒烟。

　　哪吒捂住口鼻，混天绫随他的命令飞快地穿梭在打斗现场，不过片刻，便捆住那妖兽的爪子和长嘴，妖兽硕大的身体掉进水里，溅起一阵水花。

　　哪吒本欲一枪结果了它的性命，耳边却响起一声刀剑穿过风的声音。

　　方才消失的俞长天重新出现，身前悬着宝剑无数，见他回头，万剑一起向他逼来。

　　见此阵仗，哪吒幻化出三头八臂，一一击落四面八方袭来的兵器。

　　俞长天见暂时困住他，拊掌两声，那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妖兽竟悄悄从水底涌上来，尖利的长角对准哪吒而去。

　　沈琰听见动静赶过来，便看见这样的场景。

　　哪吒被围在密不透风的剑阵里，对暗处的凶兽毫无所知。

　　沈琰瞳孔剧缩，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如闪电般移到哪吒背后。

　　下一刻便看见那妖兽的长角扎扎实实地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随他而来的灵犬一看见俞长天，露出锋利的尖牙，在那邪道不注意之时，一口咬在其脖颈之上，带出一大块肉下来。俞长天嘶叫一声，捂着脖子欲一掌击毙灵犬，谁料法力一时间受损，被哪吒一乾坤圈打在腹部。

　　哪吒三两下破了剑阵，才分了心在舍身救他的人身上。

　　沈琰左手抓着刺在自己身上的长角，右手飞快运转长剑，下手稳准地砍掉了妖兽半个脑袋。妖兽乍然扑腾起来，剧烈抽搐几下，掉进了水里。

　　一起掉下去的还有沈琰。

　　哪吒一把捞住他长袖，却没抓稳，两人一起掉进水中。

　　“沈琰！”哪吒搂住他肩膀唤道。

　　他摸了摸沈琰的伤口，带出一颗夜明珠，哪吒才稍稍看清怀里这人的模样。

　　周遭的水被染成了暗红色，而沈琰左肩下的伤口狰狞不已，温热的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颜色发黑。沈琰紧闭着双眼，眉毛发丝上竟开始结出冰霜。

　　那妖兽的角上有剧毒。

　　偏偏这水深不见底，一片昏暗下找不到出口，哪吒小心翼翼地探着怀中之人的气息，难得地慌了手脚。

　　沈琰毫无动静，像是已死之人。

　　慌乱之下容不得他反应，哪吒未多想，捧着沈琰的脸，闭了眼睛吻上去，撬开紧闭的唇齿，将自身的莲花清气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