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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梭罗树下浅尝辄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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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楼兰城就像一个蒙上了金色面纱的美人,在有着古老传说的沙漠中眼波流转,摇曳多情。
楼兰城有专门的拍卖会场,今晚的宴会便是在那里举行。燕小飞寻了个离拍卖场不远的茶铺坐下,在茶铺老板那句“我们很贵,我们快打烊了”的话说完后,面不改色的丢了一锭金子出来,
雷徵北在旁酸溜溜道:“世子殿下真是财大气粗。”
燕小飞知道他是心里别扭,他跟谢晏不对盘,自己却因为担心谢晏而在这儿守着,也难怪他心里不舒服了。
索性这会儿没什么事,干脆跟这傻子聊聊天得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返程的事情。
赫罗因的眼睛随时盯着他们,如果他们长期呆在楼兰城,怎么着迟早都要引起怀疑。因此必须速战速决。
楼兰国的发展情况有目共睹,待回京后只需将此地的富庶以及以匪养兵的战术如实禀报,自然会引起燕帝的重视。
剩下的,就是要打听出楼兰国的领导层情报。
王子赫罗因已经在他这里浮出水面了,他更关注的,是背后的那位楼兰国师。
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悔。不就是穿女装么?只要能打听到情报,最好是亲自见到国师本人,穿一次女装,有什么大不了的?
夜色渐晚,街道上的人渐渐的少了,但拍卖场中的喧哗声却越来越大了,甚至传到了街道上。可是一到门和老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里面热火朝天的气氛。
瞧着燕小飞眉头紧锁,雷徵北宽慰道;“你放心好了,出不了什么事的。南风武艺高超,天下少有人能是他对手,金叔常年行走在外,经验老道,他们两人放出去,一个人打一群,就更别说谢晏本就是心思缜密,长袖善舞的人物。”
燕小飞笑笑:“他要是听到你这么诚心诚意地夸他,只怕做梦都要笑出来。”
雷徵北摸了摸鼻子,道:“有那么夸张吗?”
燕小飞问:“说起来我也想问问,我看你内心里是对他十分欣赏的,可为何偏偏做出一副对他十分不屑、讨厌的模样?难不成……你和他……”他若有所思。
人家不都说,如果一个男孩子小时候天天欺负一个女孩,并且一副十分讨厌对方的模样,那就一定是喜欢这个女孩子吗?
雷徵北?谢晏?
莫不是鬼蜮沙漠一救生情?
他摸了摸手臂上竖起来的汗毛,试图把它们压回去。
这可是玛丽苏言情小说啊!就算隔得太远,女主光环照不到这儿,男主们不喜欢女主了,那也不可能弯了去做基佬吧?
雷徵北却是被他那心怀小九九表情气到了,拍了拍桌子,“喂,你在想什么呢?我跟谢晏没什么好吗?”
燕小飞见他这么急于否认,睨了他一眼,好似在说:哦,你说是就是喽。
雷徵北不明白他怎么就想到了另一个不着边的方向,有些着急,生怕他误会,又更怕把话说直白了之后会被拒绝,再三忍耐之下,暗戳戳地暗示:“如果一个人都不曾为心上人摸鱼抓蟹,那怎么算得上喜欢?”
他特意在那个“抓蟹”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咳咳,这个提示够明显的了吧?一面撇清跟谢晏那王八蛋的关系,一面又暗暗表明心迹,嗐,我这聪明的小脑瓜。
果然,燕小飞陷入了沉思。
雷徵北心头不由一阵激动。
他会不会反应过来我说的意思?
我这算是向他表白了吗?会不会太简单,太随意了点?
可是他最近对我的态度很好,要是他说他也是这么想的,可怎么办?
风太大了,我需要把披风解下来给他披上,然后把他搂进怀里吗?
要是谢晏那王八蛋出来看见,岂不正好?
可是万一他要我入赘怎么办?毕竟怀宣王府只剩他一根独苗苗……
“你是个傻子吧?”
哎?
雷徵北抬头。
只见燕小飞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自己,说:“摸鱼抓蟹就算喜欢,那我小时候帮你弟弟抄过夫子罚抄的作业,岂不是真爱了?”
雷徵北如同挨了晴天霹雳,一脸木然。“哦,有理。”
两人默默无语地对坐了一会儿,片刻后,燕小飞望了望雷徵北,如同看见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狗狗,还是被暴雨打过的那种,不由心软了一下,温声道:“要是真觉得喜欢,勇敢去追就是了。”
“我曾经到过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们都认为,爱是无关性别的。”
“如果你是因为他是男人而有所顾虑,那我觉得,人生一世总得为自己而活,与其止步不前,不如放手一搏,大不了就是摔个头破血流。”
“作为师弟和你的朋友,我也会支持你的。”
“啊,对了,大殷这些年来好像对基佬,我的意思是男子相恋,包容度还是比较高的,你看看谁谁和谁谁的恋情不就传为一段佳话,广为流传?”
“听说民间还有许多以九叔和张大总管为素材写小黄书的。啊!这事儿你可得收着口……”
少年的声音在夜风中仿佛很近,又仿佛越来越远。雷徵北垂首听着他一句又一句,后牙槽咬的死紧,桌上的手也握紧了拳头,青筋毕现。
“总之呢,你放心好了,你要是想追谢晏,我一定会帮你的,他父亲那里不是问题,我和谢擎……”少年仿佛从这种撮合人的行为中得乐趣,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活泼,面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继续喋喋不休。
照他这个势头再说下去,只怕再有一会儿,就该说到自己将来有了孩子能过继给雷徵北和谢晏养了。
“够了!”
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上,将桌上的碗吓得蹦了个老高,汤汤水水洒了一桌一地,还有几点橙色的果酱飞在了燕小飞的脸颊上,画出两抹鲜嫩的艳色。
燕小飞被吓了一跳,本想开口就骂,却在青年十分不好的脸色下偃旗息鼓,最后嘟囔了句,“发火的是你,还一副挨了委屈的样子。”
“小飞。”男人语气不好。
“干嘛?”燕小飞也同样没好气道。
“你是真的看不出来,我喜欢的人是谁吗?”他问。
燕小飞心头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他大抵也知道自己刚刚想岔了,想敷衍过去,但在男人灼灼的目光之下,仿佛浑身都被笼罩了一张网,喉头哽了哽,没吭声。
雷徵北一把拉开桌子,走到他面前,两人相距不过半尺。
这已经超过了燕小飞能够适应的距离,气氛一时有些奇怪,燕小飞忍不住想要后退一步,却被男人的手如铁箍一般拽住,动弹不得。
“你跑什么?!”这大概是雷徵北第一次这么凶他。他看少年想跑,想到少年刚才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心头邪火猛的被点燃。
街道上响起了路人的惊呼,人们纷纷捂住口,睁大了眼睛,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充满了当地风情的小店门口,树枝慵懒地伸展着它的身姿,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出一地交错的黑影,小店还未打烊,通明的灯火为树影下拥吻的两人覆盖上一层暖意融融的光晕。
青年男子一手搂住少年纤细的腰肢,另一手按在少年的后脑勺上,以一种极具侵略性,强而有力的姿态亲吻着他的少年。
楼兰国民风开放,见两个男子相拥而吻,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反而为他们的直白与勇敢喝彩。
祝福的掌声惊动了那两个人,就见那名高大的青年男子一手圈住怀中少年,身后宽大的斗篷一拉,将他的少年遮了个严严实实。他的目光依稀还残留着刚才的几分柔情和迷醉,看向外界时却变得冷峻而警惕,如同一头领地意识被挑战了的大猫。
宽大的斗篷遮掩下,路人们只顾朝他投去祝福和真挚的微笑,却看不见,斗篷之下,少年狠狠的几拳揍在了他的腹间,并一口咬上了青年的小臂。
雷徵北冷着脸,心中却是又高兴又恐慌,高兴的是终于闻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那两瓣属于少年的红唇,恐慌的是燕小飞这抓狂的模样,指不定心里是真的没有他,并且自己冲动之下的这番行径,肯定要惹恼少年了……
“雷徵北,你放开老子。”怀中传来少年的声音,冷冷的,但也许是因为闷在斗篷里的关系,莫明显得娇憨了几分。
在经历了冲动、品尝甘露、回味等一系列行为动作和心理活动之后,雷徵北乖巧地展开了斗篷,放出了怀中的少年。
少年的头发有些乱,但他的目光还是一眼就被那雨露落在花瓣上般水润的红唇所吸引。因为被啃咬过的关系,少年的唇在夜色中透出一股不正常的殷红,像是被蹂.躏过的花瓣那般,红得惊心动魄,润得让人产生想要继续欺负他,甚至欺负得更狠一些的欲望。
少年与他对视,一双眸子因为怒火而显得更加的黑亮。
雷徵北:亏得老子这斗篷都宽敞,该遮的不该遮的全遮住了,否则只怕今日就是老子的死期了。
“小飞?”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蕴满暧昧与别扭气息的空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打破,人流声、喧闹声和车马声乱七八糟地糅合在一起冲了进来,一瞬间,连远处夜市摊贩的叫卖声都如此的清晰地传入耳际。
谢晏端庄有礼地与克石庹亲王道别,然后带着南风和尉迟金走了过来。
还没走到面前,几人就发现燕小飞和雷徵北之间的氛围不太对,等到走到面前,尉迟金一眼看见燕小飞红得不正常的唇色和微微破了一点渗出血来的红唇,还有上面浅浅的牙印,沉默了。
酒、血、赌博、女人,是边军大部分士兵都必然会经历的东西,边军压力大,自然需要一些发泄的途径,尉迟金见多了猪跑,自己也能指点几句别的猪该怎么跑了。
怀宣王小世子嘴巴上那印子,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得是被色急上头的男人拼命吮吸舔拭才能搞出来的……
看着谢晏阴沉下去的脸色,尉迟金此刻十分希望自己是一只不用出气就能躲过一劫的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