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生活》我不爱吃香菜

83、蜜桔

　　“孩他娘！我要解手拿一下尿壶！”
　　就在赵氏胡思乱想的时候，醒来的顾二旺一句话打断了她的心计从外人看来赵氏也就发了会呆。

　　赵氏闻言背过身子翻了个白眼，距离顾二旺从镇上药坊回来已过去五天，他这右边小腿确实如大夫所言的失去了知觉，行走是不能了。

　　这五天里，赵氏忍着怨言，憋着气给顾二旺把屎把尿越是窝火不甘心，主要还是家里顶梁柱残废了没了经济来源便没了盼头。

　　赵氏拖拖拉拉的走到炕脚边俯身拿起一个尿壶直接往那炕上一扔没好气的说道：
　　“不还有一双手一只脚能动弹，你自个不会爬啊！
　　整天就知道使唤人，当自己是大爷那，可惜你顾二旺没你三弟的好命，一辈子当个残废吧！”

　　被赵氏突然一砸，尿壶里的尿液洒落出来波及到了顾二旺身上瞬间一股腥腥的气味弥漫开来。

　　顾二旺不敢置信的睁大眸子呆愣当场紧随而来又是一波恶劣的言语攻击，此刻顾二旺才知晓赵氏内心里已对他心生怨恨，避之不及的累赘。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在顾二旺醒来那一刻竟无法感知且控制右脚行动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恐慌不安。

　　他当然知晓自个残废了，一颗酸涩苦闷的心却并未敞开于家人面前，就怕他们担忧，如今赵氏的一番话直接冲击了顾二旺内心不为人知的脆弱，一双手捂住面容失声痛哭起来。

　　“吵吵啥！老二你咋的了，咋哭嘞！
　　赵氏！老婆子我叫你好好伺候你男人，你就是这么应付了事的！

　　这洒了一炕的尿壶咋回事？好你个黑心肝的烂货哪里来的狗胆子竟然敢磋磨我儿子，看我不打杀了你个毒妇！”

　　顾老太哪里见过顾二旺这般凄惨无助的模样，到底是自个肚皮里出来将养大的，如今落得个身有残疾已是挖她心口，现在这赵氏还敢往顾老太心口洒盐，可不就是闲命长了讨打吗。

　　顾老太寻摸着趁手之物，一时间找不到团团转，赵氏见着老太太大发雷霆的模样心头瑟瑟发抖，不自觉的后退着准备夺门而逃。

　　待着顾老太目光落到尿壶上并出手拎起就往赵氏身上砸过去的同时，已经退至门边的赵氏早有准备两腿一动撒丫子的跑出了院子。

　　赵氏呼哧呼哧跑了一大段路，确定顾老太追不上来才停了脚步，这一停下来，赵氏觉着浑身上下冷得如坠冰河，脸上被寒风刮得生疼，呼的热气都能结成碎冰晶，

　　赵氏想打退堂鼓，可才走几步想起了这些年来被顾老太时不时的打骂心里头早就憋了一口气，她可不能轻易妥协，想想那么没用的男人，那没盼头的家，赵氏反转了方向决定回娘家。

　　赵氏娘家离着桃溪村不远，基本都是围绕松华山脚下建的村子，等赵氏走到赵家所在的山沟村，正巧赶上太阳落下一半，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的时候。

　　“咦，这不是赵大家的二闺女吗，咋的赶上吃饭时候回你娘家来了，你男人二旺呢怎么没一块跟来啊？”

　　有多嘴多舌的村妇问道，赵氏低着头随便打个哈哈加快脚步朝家里走，背后村妇指指点点的斥骂一声“准是这个臭嘴巴的懒婆娘又闹事被她婆母赶了回来”。

　　“娘！”
　　咯吱一声，赵氏推开院门，赵家三间简陋的泥草房入了眼里，赵家的生活条件比顾家还要不好，赵家二老生了五朵金花，最后才出来一根独苗，可怜赵家二老年过五十还得为小儿子操劳着挣份媳妇钱。

　　赵老太将五个女儿嫁了出去，一下子出去了五张口，总算是轻松了不少，如今老二口一门心思在小儿子身上。

　　正在吃着饭的赵家三口听着赵氏的声音疑惑的相视一眼，赵老太说了声“你们吃着，我去看看”便下了炕头穿上鞋出了屋。

　　“二花，这还没到初二呢，你咋就回来了，跟你婆母知会了不？”
　　赵老太一见赵氏独身一人回来不赞同的说道。

　　“娘，你可别提那老巫婆了，哎呦。。。”赵氏正一脸仇视的说话突然被赵老太狠敲了一下脑瓜子，只见着赵老太脸色臭臭的说道：

　　“你这张嘴啊不把上门就臭气熏天，说什么老巫婆那是你男人的亲娘，是你要孝敬的婆母！

　　你说说我跟你爹两个老实巴交的咋就生了你这么个尖酸刻薄的脾性，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趁着天色还没暗赶紧回你自个家去！

　　快过年庚了别再给我闹什么幺蛾子好好跟二旺过日子，你婆母虽说要强刚直了些可人心是好的，就说说每年的初二，二旺陪你回娘家来每回都不差带的礼，这一看就是实诚人。”赵老太话里话外赶人的意思。

　　“娘，我不回去，你可知晓顾二旺他残废了，这些天我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他哪里是人干的活，我过不惯也忍受不了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赵氏见着赵老太不站她这一边委屈的说道。

　　“咋的，那你还想咋的，二旺残废了你就更应该好好为人妇德，把这家给撑起来，好好孝顺公婆，真心换真心到时候你公婆自然会帮你一把。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晓你想拉什么屎，就你这副黯惨模样这张臭嘴巴二嫁能寻摸到什么好人家接手！

　　再说了顾家今时不同往日，前儿你侄子谦哥儿被封官了这事都传遍喽，顾家三房如今富贵泼天。

　　你是脑子被屎糊了不晓得说交好小叔妯娌沾沾光，反而要放过这门富贵亲家半道跑路，谁听了都得说你二花傻犊子，然后趁机屁颠屁颠的上赶着抢你所谓残废的男人！”

　　赵老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她老伴儿听说顾家的大喜事还暗自感叹眼光好，给二闺女寻摸了一门好人家，往后啊他赵家也能沾沾光。

　　“呸！沾什么光，三房一家鬼着呢，我一个铜影子都没瞧见过，人家吃着肉连口汤都不给自家兄弟吃还沾光我呸！”

　　赵氏听到赵老太说起顾家三房来，心里越发不平衡，三个亲兄弟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咋就偏偏是他顾三旺发达了，这大概是仇富心理吧。

　　“说你蠢还真不是假话！现在同以往能一样吗，你也说二旺残废了撑不起家来挣不上钱喽，那我两个外孙娶媳妇不要彩礼喜酒钱那，你说亲兄弟眼瞅着还不帮上一把，那你婆母也不同意啊！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啊这日后多哭惨一番，多在你婆母眼前说说二旺的凄惨还有我两个外孙子多苦命，你就看着吧，到时候这做娘的一颗心就偏向势弱的儿子，就想着让出息的帮扶一把。”

　　赵老太双眸里闪着岁月历练后智慧的光芒，使得赵氏心思动摇起来，哎呦要不说家有一老如获一宝呢，怎么被她娘这么一番透彻的分析，这盼头重新复燃起来了。

　　“可是。。。娘啊我方才说了些胡话被婆母打了出来，这。。。可怎么回去吗！”

　　赵氏要是早知道兜兜转转一圈还是要回去顾家，说什么也不会当场撕破脸发脾气的，唉呀妈呀她可后悔死了。

　　“那有啥！想想以后有大把钱经你手，什么脸皮面子都不是事，最不过打一顿疼块肉，但就看在你为顾家生育两个带把的份上总不过真要休弃了你，再来个后妈磋磨你婆母的两个亲孙子！”

　　赵老太面上说的那是相当铿锵有力，至于现实里会如何等赵氏回了顾家就分明了，反正这娘家是不收留这个懒婆娘的，趁早打发了最好，一口饭还没吃好呢。

　　赵氏这人能屈能伸，只要能有便宜可占脸皮实厚，她最后屁颠屁颠的赶回去了。

　　那脚步飞快，可不得快些走，太阳要落山了连最后一丝温度都将逝去，赵氏冷得直打激灵，当然最主要的是不能错过顾家晚食。

　　至于最后回到顾家自然是被顾老太好一顿骂，赵氏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任由其骂，还低声下气的讨好着：“婆母您骂累了不？要不我给您倒杯热水，嘿嘿嘿～”

　　顾老太一口气哽在胸腔里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那般难受，就在吵吵闹闹的日子里，除夕夜到了。

　　琅琊山上，孔氏宅院正堂上弥漫着白茫茫的热气，尤其一股酸辣的香气扑鼻，一顶八仙桌上正放置着一个铜锅子，里面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

　　“呜～这火锅太好吃了！”
　　孔元敬完全没有了儒学大师的一代风华，反而白胡须上沾上了一些蘸酱色看着滑稽。

　　孔元敬脸色急迫双眼紧盯双手快狠准的从铜锅里夹出一片羊肉卷再放进特意调制成酸辣口的蘸酱里头一搅和。

　　辣椒的鲜红，葱花的翠绿，酱汁的透亮点坠了肉‘色表面，叫人垂涎欲滴迫不及待的将羊肉卷放入口中，一瞬间酸，辣，鲜，香在味蕾中爆发了，孔元敬紧抿嘴巴似乎不想让一丝醉人心神的美味溢出。

　　顾谦笑容温润，一手卷起袖袍执起公筷夹了一片牛肉卷涮锅七上八下后再放到孔元敬碗中，得来他老人家一个满意欢喜的笑容。

　　一旁的吴孟德无奈一笑，今儿除夕夜，大家都不想搅和了孔元敬的好兴致，便也不管束他吃肉太多。

　　第二日，大年初一，顾谦睁开双眸看着不同以往的纱账迷糊了一会，才想起昨个在老师这里过夜。

　　“公子您醒了，小的这就伺候您穿衣梳洗！”
　　顾六顺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进来放置到洗脸架上，才去往衣柜处打开来挑选今日要穿戴的装束。

　　“公子，今儿大年初一合该穿新衣袍，这件滚边竹叶花纹底色冰蓝的新袍子正合适，小的再给公子配上一支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顾六顺拿过一件好看的袍子自言自语的说起主意来。

　　待着穿戴一新，顾谦坐在榻上任由顾六顺执着梳子为其仔细的梳理顺滑披肩的长发，于此同时顾五福欢声笑语的从外头进来说道：“公子，原来嘉峪州这边有习俗大年初一要甜甜嘴，您看老先生叫小厮给您备了新鲜的桔子，这大冷的冬天竟有稀罕的水果吃呀！”

　　随着顾五福的走近能瞧清其手上端着一盘圆润饱满的桔子，有四五个垒起来。

　　“公子您快尝尝，甜不甜。”
　　顾五福放下水果盘，拿起一个桔子递给顾谦，顾谦接过来入手冰凉，他一双纤长的手指灵活的剥开桔子皮露出里头水润金黄的果肉。

　　顾谦随意掰下一瓣放入嘴里，入口甘甜冰爽，口腔中冷热交替非常刺激，格外能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