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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劳民疾苦 ...

  •   如今除掉了郭老爷子这一隐患,暗部任务完成,对于死去的行商原本就是情报组织查探到的一个哄抬米价的无良奸商,将他途径山丘的消息让寨中探子偶然听闻为请功上报也是预算好心理轨迹的。

      顾谦当初在青羽耳边的密语即是来一出声东击西,黄雀在后,既不会暴露他背后势力,又能让郭老爷子死的意外突然。

      之后顾谦收到暗部回复的消息总算可以将家事放到一边,专心研读学问。
      与此同时,当初上贡的千斤红薯已经在万亩御田上种植了月余光景。

      步入炎炎夏日,放晴无雨的天气着实让元宋帝担忧这红薯是否会因着旱季的到来而枯黄落败。

      这一日的垂拱殿中,元宋帝身穿红襟黑袍常服,背着双手站于门口,皱着眉头瞧那外头白晃晃的阳光叹了口气。

      身后随侍的福德海见着龙颜忧愁,便问道:“老奴斗胆僭越,官家为何忧虑,不如与老奴说说,免得憋在心里损了龙体安康!”

      “想吾在位三十载矜矜业业,未曾兴兵劳民,虽说无盖世之功却也能自认一句无何过错!

      如今这多日未雨恐有造成大旱之灾,莫不是天上神佛对吾有何处不满,吾愿为天下黎民百姓降下罪己诏,只求上天降下甘霖雨露!”元宋帝一脸忧国忧民的说道。

      “官家每日处理政事至夜深,寒来暑往不曾歇脚,这般为国为民的勤业可撼动天上神佛,莫不如此又怎么赐下天上神物红薯来呢!”
      福德海当然不会犯蠢的附和元宋帝下罪己诏,而是将话题转移到红薯之事上。

      “你这老货的一张嘴向来能言善辩!
      说起来那神物红薯已在御田种植百来天了吧,按着当初太傅折中所写收获时期也就在这几日了,吾既期待又忧心啊!”

      元宋帝听福德海提及红薯想到立夏后汴京地界不曾下过雨水,再加上气温逐渐上升,就说这郊外老百姓种植小麦的田地里土质因缺水干裂开来,直接暴露出作物的根系暴晒在太阳底下,叶子越发的枯黄起来。

      元宋帝除了对于红薯高产保留一份质疑之外,对于其能在缺水情况下还能存活并且结果的奇异之处同样待着几分忧虑。

      “官家,听老奴几句荐言,红薯既待收获,官家又忧心忡忡此事有变,不如老奴就陪官家微服私访查看一番,事成事败见手下真章!”福德海建议道。

      这个建议倒是让元宋帝双眸一亮,心动万分,此前一直由着龙翎卫向他传讯御田红薯诸事,至今为止还不曾亲临视察。

      “哈哈哈~福德海你之所言甚得吾心,如此便由你去做出行安排,期间一切突发情况皆你负责!”
      元宋帝欢悦的脸色转变甚快,立即板起龙颜说道。

      帝王出行,虽说是微服私访,可需要负责车队沿途安全的守卫人马明里暗里的还是必须安排下去,除了人马之外,一些吃食,元宋帝一些必备用品都需要装车准备着。

      待着元宋帝坐在一架垂挂堇色纬布,车身木质上乘的马车,车内除了元宋帝,另有福德海同一侍奉茶水的小内侍,车外前后左右明面上各有一伙骑着高头大马的作常服打扮的御林军,暗地里当然少不了龙翎卫的护驾。

      这队车马人数二十来人,若是都从皇宫正武门出去,必然吸引目光,为了不惊动宫里宫外一些心思活跃的势力,比如诸位皇子及其背后的支持者,马车选择从东侧只在早朝开启的青玄门悄悄而出。

      马车内放置着冰盆故而清亮舒适,元宋帝年轻时候确实喜爱去江南烟雨巡游,只是上了年纪后越发惜命,出去的便也少了,久久不曾微服私访的元宋帝此刻倒有了闲心欣赏自己治下的疆土风情。

      元宋帝有这份雅趣,福德海特别有眼力见的掀起窗帘来好叫这位帝王能放眼世界,不过因着炎热的天气,街道上往来行人摊贩几乎绝迹,一时间倒有些萧条。

      “唉~放下吧。”
      元宋帝心里有了落差,带着些失望意味的说道,之后马车缓缓的驶出了城门朝京郊皇家御庄而去。

      突然,马车朝前一阵急刹,太过突然,也是没想见到底下奴才竟敢伺候不仔细,惊扰了元宋帝不说,还差一些让龙体有损。

      福德海赶紧摔过去,用后背当做墙托稳住了元宋朝惯性之下朝前的动作,紧接着告罪道:“惊扰了官家是奴才办事不利!”

      “吾暂且给你这老奴记下,待回宫再做惩治!且先去看看外头发生了何事!”元宋帝及时的被福德海护住除了吓了一跳倒没有磕碰到。

      福德海应了声“是”,便推开门扉出去查探,迎面而来一股热腾腾的温度,才刚在外站一会儿整个人瞬间汗津津了。

      福德海顾及不到额头冒出的汨汗,他怒斥了一声赶车的马夫,随后踏下地面,顺要看去,只见原本守卫在前头的御林军与逆行而来的另外一队人马对峙起来。

      这队人马中央另有一个巨大的储水桶,储水桶被架置在一架长板车上,前头由肩上挂着草绳的四五个赤膊男人拉着行动,另外左右和尾后双手置放在车身或水桶上拼命推力的男人也有十来个,总得来说有老有少,全副面貌黑呦呦的,浑身是汗。

      他们看起来似乎是寻常老百姓,不过赤果的身上有些新旧交替的鞭打伤,而手执鞭子的是最外围的一伙穿着体面的家兵。

      看起来这些肩上被草绳勒出血痕,浑身是伤的老百姓并不是自愿拉着厚重的储水车,而是被不知哪个背景的家兵私下动刑逼迫着干活的。

      这一回这些跋扈的家兵们鞭打着老百姓,将装满了水的储水桶拉回某个主子家的时候整好与元宋帝的车马相互怼上。

      对方态度极其蛮横,吆五喝六的冲着御林军们喊道:“不知所谓的东西敢拦二品大员家的车马不要命了!还不快麻溜的滚一边去!”

      “哦~咱家倒是想问问是哪一个二品府邸有这般威势霸占了官道还能底气十足!”

      福德海一张面无白须,阴柔的脸上笑容满面,但心里却是将这二品官员给记恨上了。

      “你个娘炮老头给老子听好了,我家老爷乃是二品正义大夫,识相的赶紧滚边去,不然哼哼别怪老子将你们通通打入冤狱!”

      领头的家兵生的粗狂,就连脑瓜子也不灵清,他也不看看元宋帝这边的人个个高头大马,精兵强将似的气势磅礴,而能被这些人拱卫的车内之人想来身份绝不简单。

      福德海摸清了底细,对于敢作威作福的蠢货以及背后欺君罔上的正义大夫打上了完犊子的标记,这汴京城里违祸压榨百姓的官员确有不少,在那圈子里大伙也同流合污的见怪不怪了,只要不上报到官家面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也怪这正义大夫运道不好,碰上了元宋帝微服私访的车架,并且手下奴才还没脑子冲撞贵人,雪上加霜啊。

      福德海既然知晓正义大夫与这些滥用权势的恶奴会有何下场,自然就不多费口舌了,而是回身上了车厢向元宋帝添油加醋的禀报了一番。

      “官家,惊扰圣驾之徒乃是正义大夫府邸的家兵,老奴瞧着里头还有一些平民老百姓被鞭打的伤痕累累!

      这大热天的在外头呆在一刻就能要去了命喽,更何况还推拉着一架沉重的水车,唉~老奴原想上去说项却被其耀武扬威了一番!”福德海一脸担忧的说道。

      “正义大夫吴庭恩,这年纪大了莫不是连官威胆子都大到敢骑到吾头上来作威作福,竟敢纵容手下恶奴私刑徭役,欺压百姓!

      福德海,命御林军将这伙恶奴拿下,释放百姓,另外将那吴庭恩速速拿来!”

      元宋帝怒色道,看来这朝堂上的歌舞升平,歌功颂德犹如镜花水月那般虚假。

      那些狡猾如狐,狠辣如狼的百官们只会挑着愿意让他看到的好事上奏,那些不愿意让他看见的丑恶之事便被瞒的严密,哼,莫不是真当他这一国之君好糊弄不成!

      外头的御林军得了皇命,刷刷刷动作一致的出刀攻击那些犯上作乱的狗奴才,企图反抗的家兵们如何打的过百里挑一,经受过魔鬼训练的天子亲卫军,直接抱头求饶还算好的,要是敢出刀相抗的直接一刀砍了去。

      那些被当做苦力的老百姓眼瞅着局势一下子发展成血腥屠戮,吓得全都钻进车板下抱头瑟瑟发抖。

      不过一刻钟,一道天籁之声在车板外响起传入百姓耳中:“诸位百姓受苦了,大伙请安心出来,这些迫害你们的恶奴都已经被拿下伏法了,我家老爷吩咐诸位百姓赶紧归家去吧!”

      只见着福德海一派笑容可掬的行走过地上的几具伏尸,站在车架前温和的喊道。

      有胆子稍大的冒头出来直接对视上了不远处死尸的一双惊恐的眸子,就在二刻前这个死尸还曾经用鞭子狠狠的打过他们。

      可现在竟然一动不动的惨死在那里,不能在耀武扬威了,许多老百姓悲喜交加的爬了出来,有些抱头痛哭,有些远远的跪在元宋帝的车架前磕头感谢。

      在老百姓们相互搀扶着离去的同时,两匹骏马疾驰而来,在马背上除了两个御林军外,还有正主吴庭恩。

      他白发白须的被御林军粗鲁的倒扣在马背上颠簸的衣袍褶皱,发丝凌乱,脸色惨白,沿途吐出了几口腹内酸水,嘴巴里味道怪怪的难受。

      “吁”的一声,待着御林军勒住缰绳利落的下马,再将马背上横躺的吴庭恩一手拎下了马,还未待着老人家站稳脚跟便松开了手。

      吴庭恩踉跄着晃悠悠,勉强稳住心神,他才看清眼前的场面,顿时心头惊悸万分,他想着完了,完了,乌纱帽不保还是其次,就怕项上人头被官家惦记上了。

      吴庭恩人老成精,他脑瓜子里一瞬间想到如何保命,紧接着直接跑过去。

      直到元宋帝车架前被御林军拦了下来不能再靠近分毫之后,吴庭恩噗通一声跪倒下来,狠狠的磕头悲戚道:“官家,都怪老臣年老糊涂,被底下人蒙蔽才让这般恶奴做大,胆敢打着老臣的名号在外头行此恶事!

      甚至冲撞了官家车架,老臣作为两朝元老愧对先帝厚重,深感无言以对但请官家赐老臣一杯毒酒陪先帝去吧!”

      吴庭恩磕的头破血流,哭的老眼泪花悲戚,坐在车厢内的元宋帝听闻心头一阵恶心。

      就是这般倚老卖老的所谓“重臣”把持着元宋朝堂,才让他被愚弄的无法看清疆域之中还有多少个像吴庭恩这般的毒瘤在损害着“以民为本”的国体,激起民怨沸腾,他这个最后知晓的帝王反而成了为其背锅扫尾的角色,实在是可恨至极。

      “确实,先帝若是知晓他看重的朝臣在做着有损国体,欺君罔上之行径,怕是直接要将吴老带进黄泉走上一遭!

      古有廉颇将军负荆请罪,今日就委屈吴老脱去这身官袍,亲自共享一番百姓疾苦,将这架水车拉到汴京城门口!

      若是吾返程之途吴老还不曾到达城门,那便自认年老体弱还是趁早告老还乡去吧!”元宋帝那威严浩然的声音自车厢内传出。

      这番话骇的吴庭恩瘫倒在地上,元宋帝是在威胁他必须做出九死一生的选择。

      若是吴庭恩不按着元宋帝所说的去做,那么这边上虎视眈眈的御林军便可以直接出刀送他上路归西,另一个选择便是脱去一身官袍,脱离元宋朝堂做个普通家翁去。

      还不待吴庭恩回答,元宋帝紧接着下令道:“福德海,你就勉为其难的给吴老宽衣,请他老人家牵绳赶紧上路吧!”

      福德海听旨笑容可掬的应了声“是”,接着走近吴庭恩说道:“皇命难违,吴大人,老奴僭越了!

      只要吴大人配合,老奴这下手轻柔必不会弄疼了您老,要不然随便换个御林军来粗手粗脚的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紧接着福德海直接蹲下身子,双手拽上吴庭恩的外袍衣襟,再向下一扯,直接把它扒拉了下来,留给吴庭恩的是一件雪白的内袍。

      吴庭恩这一生也算是顺风顺水,谁知人到晚年不保,一张老脸竟然被一个身体残疾的阉人踩踏羞辱,吴庭恩一想到如此遭遇羞怒的脸色涨红,喉咙里腥甜味起来。

      “请吧,吴大人,要是让奴才们扣压着您办事,您老这金贵的身子经奴才们的脏手可屈辱至极啊!”

      福德海明了这吴庭恩眼里看不起他这个阉人,自觉着受了天大的侮辱,于是特意火上浇油的打趣一声。

      吴庭恩踉跄着站起了身,这膝盖上被路面的石子同火烫的温度伤的火辣辣的生疼。

      他一瘸一拐的走向水车站定,俯身牵起一根脏兮兮的绳带将它斜套上了肩膀,顿时雪白的内袍上脏污了一大片。

      吴庭恩试着动了动,只有草绳勒在肩膀皮肉上的难受,而水车却是原地一动不动,这也是可以预见到的,之前连着十来个老百姓推拉水车都是气喘吁吁,吃力的不行。

      更何况现在就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这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元宋帝就是打算借由名头将吴庭恩贬斥下去。

      元宋帝掀起窗帘看着那吴庭恩明知不可为,却为了一身官袍依然死命的拼力的凄惨模样,心里总算是舒爽了些,他出言启程,车架便继续朝皇庄而去。

      留下一个御林军监督着吴庭恩按旨行事,只见吴庭恩脸红脖子粗的暴起青筋,整个身子朝前倒伏下去,而肩上的草绳勒的更深,粗糙的表面磨破了皮肉,吴庭恩疼的嘶嘶作响。

      这头御驾车马渐渐靠近了皇庄御田,除了皇庄占地附近竟无一人家烟火,这万亩的边界处通通由高大的墙壁围拢起来。

      待着车马在一座高耸的石牌上刻着“皇家御庄”四字的拱门下停了车,福德海再伺候着元宋帝下马,在未曾惊动庄内一人的情况下踏进了御庄内。

      与此同时,负责红薯种植之事的稼轩殿主事郑成功一脸震撼,内心澎湃起伏的看向眼前的一片汪洋似的绿海,激动落泪,欣喜若狂。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6 21:53:09~2020-06-28 16:2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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