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生活》我不爱吃香菜

63、收获

　　孔元敬“呵呵”一声，心说他就是被这小子一副温润好模样给骗了，这哪里是好欺的羊羔，披着羊皮的狼还差不多。

　　“你来的正巧，老夫方才收到庄园里传来的消息，先前按着你所教授的切块浸种之法，耕农们已将生出芽窝的百斤红薯分批耕垄种下了地。
　　算算日子已过去两朔月，可要跟老夫一道去看看成果如何！”孔元敬如是说道。

　　原来拜师后，顾谦同孔元敬就这红薯种植之事多次详谈交流，因着事关重大，孔元敬秘密的选了一处自己名下的私人庄园暗自用来进行此事，不光园外设有孔氏家兵把守，而园内所用之人皆是孔氏一门忠仆。

　　“嗬！学生同老师倒是心有灵犀，正巧学生带来一人，此人叫贺翁，他之前便是负责红薯种植收获的全期工作，经验丰富的狠，正好一起过去看看。”顾谦说道，他其实今日正是为了红薯一事而来。

　　于是，顾谦同孔元敬一行人下了琅琊山，这孔氏庄园也在州城外，离着琅琊山三里地。

　　孔氏庄园占地百亩，围绕庄园而修建着一些七零八落的泥草房，自然就形成了一个村落，这里居住的老百姓大多是孔氏佃农，一生靠着租用孔氏私田而过活着。

　　待着顾谦一行数十人或快马加鞭，或马车咕噜咕噜的飞驰踏入村落范围，扬起无数尘土的同时也惊扰了村子里的安静，有好奇的小童子闻声奔跑而来，再追逐着车马发出清脆天真的笑声来，又被他们的爹娘一脸惊恐的给拎走了。

　　“吁”～待着车马在一处设有尖锐挡马栏的关卡处停下来，紧接着就有一队看着孔武有力的佩刀家兵上来查探。

　　马车窗帘被人掀起，正要盘问有何贵干的家兵什长但见着从窗口递出来一块玉牌，他神色一惊，躬身行礼喊道：“属下见过家主，快快放行！”

　　话落，三五个家兵连忙把两个挡马栏搬开来让车马通行而过，再行驶半刻才看到了庄园大门，门口正站在吴老，白发白须笑咪咪的瞧着顾谦他们下了马车。

　　孔元敬见着吴老有些心虚，但还是端着一派大师姿态沉稳的走过去，顾谦紧随其后上前招呼了一声，于是一行人便进了庄园内。

　　待沿着零碎石子铺就而成的田径小道没多远，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意刹那间蹿进所有人眼中，倒叫人看着眼睛舒服心情不错。

　　那是一片一亩大的庄田，呈长方形，被耕农们整齐划一的分成长条状的土垄，数起来有着十几条土垄，垄上遍布绿油油的红薯叶子，它们长得茂密疯狂，叶片紧紧的交合在一起，毫无一丝缝隙。

　　这田垄之上正站着十几个耕农手握着农具，就等着主事人发令动手。

　　他们瞧见远处走来一队人马，尤其是被人簇拥的一老一少，二人衣装华丽，看起来就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可以招惹的，顿时脸上便浮现卑微之色，个个低下头不敢直视来人。

　　“这一大片的绿意生机瞧着让人心情舒爽，倒是真让老夫期待这片绿海之下的惊喜是否震撼人心！”孔元敬欣赏着这百亩绿色，满怀期许的说道。

　　“老师，结果必不会叫您失望，您且拭目以待吧！”站在孔元敬身旁的顾谦自信的说道。

　　紧接着吴老一声大喊“开垄”，这原本低头躬身的耕农们立即动作起来，手执锄头纷纷下了田垄。

　　顾谦对贺翁使了眼色，他便也下去指导耕农们如何开垦，要是用力过大，损伤了土层下的红薯可是不好。

　　贺翁示意耕农们先将土层上的红薯叶用镰刀清除露出根茎来，再用锄头从根茎斜侧面下力。

　　一锄头下去十几厘米处便用杠杆原理向反侧方撬动破土，只见着被根茎联系在一起的五六个红薯从土层下显露出来，瞧着个头有大有小。

　　随着越来越多的红薯被耕农们起出地面，每一垄上都堆积起来十几个红薯堆。

　　这让站在田垄上的孔元敬心中激动万分，他赶紧催促道：“快快安排人称重，老夫倒要亲眼目睹这原来的百斤红薯在这一亩田地里能够收获上多少斤的产量来！”

　　于是，又来了一帮家兵下了田地热火朝天的搬运着红薯盛放进一个个箩筐里，再将箩筐用一杆巨称称重，与此同时庄园里的五个算盘先生们忙着记录数据，手指间端着算盘噼里啪啦的打着。

　　渐渐的日头高挂上空，田里田外忙忙碌碌，这忙碌起来就连时间都过得格外的快。

　　“老师，已过午时，您看这收垄和统计产量还要些时候，不如我们先去用膳。”顾谦说道。

　　孔元敬精神状态兴奋的狠，他全神贯注在红薯之事上，倒感觉不到饥饿，一双眼睛盯住了算盘珠子就随口说道：“你先去吧，老夫我再等等。”

　　顾谦见着孔元敬这副入迷的模样，转身对顾六顺和顾五福吩咐了一声，让他们将吃食备好了再送到田垄上来。

　　于是，一套桌椅被人搬运着放置在田垄上，随后就是一些菜食摆上桌面，顾谦搀扶着孔元敬坐下，按着他勉强吃了几口饭食。

　　突然，一个兴奋至极的大吼打断了孔元敬的用膳，原来是其中一个算盘先生挥舞着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字体的白纸。

　　整个人像疯子似的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地面狠狠的磕着脑袋，朝天大吼道：“二千一百七十二斤！苍天厚土在上，这实乃天界之神物啊！

　　若是这天下间都能种上这般高产之物哪里还会有饥饿之人，饥荒之年呢，呜呜呜～”

　　说着说着，疯魔的他忽然又抱头悲喜交加的大哭了起来，多少历史笔墨中记载着死于饥荒的人命多如蚂蚁。

　　有多少个家庭被大旱之年的饥荒毁之殆尽，有多少百姓为了抢一块树皮一根野草争的头破血流，又有多少丧失人性的畜生为了活着二字换子易食的。

　　只有经历过如斯黑暗悲惨饥荒之年的老百姓才能体会到那份无能为力的绝望，才能珍惜到每一粒粮食的珍贵，才能意识到生命对于自然之力来说太过脆弱。

　　这还只称重了一半就得出了两千多斤的产量，孔元敬听闻扔了筷子，一脸亢奋，脚步极快实在不像一个快到七十岁的老人家。

　　孔元敬俯身直接抢过沉浸在悲喜里的算盘先生手里的那张白纸，嘶啦一声，纸张成了两半，另一半被算盘先生紧紧拽着。

　　孔元敬倒是没心思怪罪，其实他自己内心里同样波澜起伏着，要不是岁月赋予的沉淀，他怕是也同这算盘先生这般失态了。

　　孔元敬赶紧阅看半张白纸上的黑字，还真巧了，他撕下来的正是后半部分，最后就是一个让人见之失神的数字清清楚楚的写在这纸上末尾。

　　孔元敬不敢置信的伸手抚摸着“两千一百七十二斤”这几个字，然后久久不语，可眼眶却红了起来。

　　听顾谦说是那么说过红薯高产，可到底没有亲眼所见，孔元敬光靠想想还不及现在这身临其境的震撼。

　　他紧拽纸张的手背青筋暴起，心中翻云覆雨般的雷霆轰鸣，这都是真的，困苦了千年的饥荒之灾就像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那般终是让人看到了光芒万丈耀眼的希望。

　　这薄薄的半张纸却如山峦一般沉重，孔元敬背过身去，在让人瞧不见的地方落下一滴泪来，他手里拿着的可是一国百姓的希望啊。

　　之后另外一半田垄里的红薯被搬运出来，大伙跟吃了木仓药似的兴奋积极，故而速度很快的收获一空，再将这另外一半红薯一过称重量。

　　尽管有了前头两千多斤的心理准备，可当真正的总产量被几个面红耳赤的算盘先生喊出来的时候，一下子空气静谧极了，只剩下了呼呼呼的粗喘声。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了，就怕这是个梦，梦醒了一场空。
　　便是连那十几个耕农们也觉着自己晕晕乎乎的不知在何处，其实他们知道种植的是粮食。

　　可到底没想到过他们经手种植的粮食竟然能高达四千多斤的产量，苍天那!他们莫不是在做着美梦，四千多斤啊，这能吃到多久，又能吃上多少年！

　　这边最淡定的大概就属顾谦了，他还在想着距离六千斤的目标少了差不多一成，估计需要研究一下培育基液用来肥沃土地。

　　一切尘埃落定，大伙欢欣鼓舞的搬运着红薯框放进仓库里，孔元敬当即下令今日所有在场之人不准离开庄园一步，等他上折天子之后再行放松。

　　这边孔元敬精神亢奋，步履生风先众人一步，同顾谦一道进了屋里详谈，屋外由青羽及什长守卫起来。

　　“哈哈哈～亩产四千多斤！顾谦，你乃这天下万民的大恩人，老夫为这天下百姓之生息一跪！”孔元敬先是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一脸红润的突然矮下身去。
　　“老师，使不得！”顾谦赶紧上前双手托住孔元敬的双臂。

　　“使得使得啊，顾谦你不知道光是这元宋朝建立百年来遭受过的几场大旱灾下，涧畔泉源绝细流，田地变沙丘，老百姓颗粒无收，生活无着!

　　家家老幼为一息生存，脱离故土成为流民，更有暴民围攻城池尸体遍布城下的悲惨众生相，显些动摇了国本那！

　　就为你这份仁义的大善，就为你不藏己私的献出了这神物红薯当的老夫这一跪！

　　就说方才起出的这四千多斤的粮食遇上大旱之灾又能救活多少百姓，甚至于可以让这天下间再无饥饿之忧，人人都能饱腹，这份苍生之功德可比之先祖孔圣！”孔元敬激动的说道。

　　“老师，学生也是一世俗人，不过想是为了家人能在大旱之灾有着一口饱饭吃，说什么天下万民的大恩人学生愧不敢当！”

　　顾谦故作玄虚的说道，他说的越是谦虚，那么孔元敬对于顾谦越是欣赏，对于顾谦将这份大功德拱手相让的魄力，孔元敬必会越发愧疚。

　　那么上奏天子的折函中书写顾谦的笔墨必不会少了，再加上此前拜师一事已经在天子心里有了一丝印象，要不然也不会派天使来宣旨赏赐。

　　到时候孔元敬再在折子里添上一些顾谦的笔墨，显而易见元宋帝在位期间出来这般事关国体的大功绩绝对龙颜大悦。

　　对于有功之人必会嘉奖，只是有着先太傅，儒学大师名头的孔元敬年岁已大，也早就辞官退隐不能封官又能厚赏些什么。

　　顾谦则不然了，年岁轻轻，大好前程，又是应试考生。
　　当元宋帝再次在折子中看见顾谦的名字，知晓顾谦同红薯之事有关，必然简在帝心，待顾谦踏上金銮殿定三甲之时便是一大助力，再者之后该来的赏赐必也不少。

　　顾谦如此谋算着暴露出来，也是因为这些日子里其实暗部就传过来消息道明如今这嘉峪州城里有着数股势力在谋算着拉拢他，光是那汴京城里就来了五波人马，他不得不借着帝王之势震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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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玩耍去了，迟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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