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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劝学 ...

  •   时光飞逝,转眼八月的炎热渐渐淡去,进入九月秋高气爽起来。

      顾谦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他娘熬夜做针线活了,还有他爹在夏种结束后,去了镇上码头抗工,每日回来,都是穿着一身脏衣服倒在坑上就睡了。

      顾谦心疼他爹娘,他在想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他们的压力。
      这一日,天阴,顾三旺照旧挑着个空筐扁担,准备去镇上做活。

      这件事是过了顾家二老的眼目的,对于家里多个进项,顾家二老是支持顾三旺出去挣钱的。

      只是顾三旺有了小心思,从每日挣的钱里扣下来三分之一存下来,毕竟他还要供他儿子上学。

      “爹,今儿也带我去镇上吧!”
      顾谦眨巴着眼睛,拽着他爹的裤腿子,嘴里柔柔的说道。

      现在还没有萌这一说法,不过,顾三旺就是觉着他的心软绵绵的,对着他儿子这副好模样,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二毛,乖啊,爹是去上工的,你要跟着我去了镇上,爹也照顾不来你。”顾三旺说道。

      “爹,我不需要你照顾,我会乖乖呆着,不闹你的。爹,你就让我去吧,爹每天都很累的回来,我就想陪着爹一起!”

      婴儿肥的脸上满是认真跟心疼,顾谦皱起眉来,像是一个白嫩嫩的包子,说出来了话让顾三旺心里甜丝丝的,犹如八月里喝了井水那般爽快甘甜。

      到底,顾谦说软了他爹,他们走时,孙氏还臭着张脸,对于儿子比她亲他爹这件事吃起醋来了。

      乡道上,行走的不止顾三旺父子俩,不过唯有顾谦一个六岁稚童乖乖得跟在他爹身后,那白嫩秀气的模样倒是招了不少叔伯婶娘的欢喜打趣。

      “二毛,累不?爹用筐子带你。”
      顾三旺已经问过顾谦好几回了,每回顾谦都拒绝了他,虽然腿脚酸疼了起来,可是他就是想让他爹省着些力气。

      “爹,我还走得动。”
      顾谦包子脸上汗津津的,他笑起来还有小梨涡。

      “哎呦,大兄弟,你儿子可真懂事啊!”
      有听到父子俩对话的行人,走近来夸赞道,这让顾三旺很骄傲,他笑着谢过。

      一刻后,顾谦能够看到高大的城墙了,墙楣上方刻着松华二字,城门口还有两位官兵把守。
      顾谦跟着他爹乖乖的在城门口排队然后进了镇上。

      顾谦跟着他爹来到一处草棚子里,草棚子搭建在码头附近,棚子里坐着一个书记员,已经有不少人在他那里登记后,挑起棚子内的货物,运输上船。

      “二毛,你乖乖坐在王记员的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
      顾三旺一边登记做活,一边不放心的嘱咐顾谦。

      “爹,我就乖乖坐在王叔身边,保证不乱走。”
      顾谦满口保证,待他爹出工了他就挪到王记员身边问道:“王叔,您知道镇上可有名气的私墅或着书院吗!”

      王记员正在书写信息,闻言好奇得朝顾谦看了过去,问道:“你这小童子问这个做什么?”

      顾谦表情软萌,他眨巴着眼睛,带着好奇,说道:“王叔,听说那里的人都住在黄金屋里,我就是好奇,您就给我说说吧!”

      “哈哈哈~黄金屋!你这小童子哪里听来的一派胡话。”王记员闻言哭笑不得的说道。

      “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吗!书院私墅里可有好多的书那。”顾谦故作纯真的说道。

      “咦,你这小童子竟还知道这句话啊!好吧,王叔告诉你,这镇上最有名气的倒是有一家鹿鸣书院,这院长还大有来头。

      从这里直行见着福来客栈后右转,再直行个百步进到青林大街上,看到一个卖馄饨摊子的对面就是了。”

      顾谦问明了情况,就安静了下来,至于心里有什么章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半晌午过去,码头的来往船只越来越多,难免有些错漏发生。
      王记员也不坐在原处了,而是去了码头亲身调节。

      顾谦有了时机可以自由活动了,他站起身来,照着王记员所言的路线,慢慢找了过去。

      此时,顾谦正站在一座宅子门口,心里想起计划来,他寻着墙根找到了宅子的后门,值得幸运的是后门口正停着一辆送菜食的板车,而车边没有人,那扇后门就这么敞开着。

      顾谦左右瞧上一眼,闪身蹿了进去,里头廊道弯弯曲曲,不太好认路,只是清亮悦耳的读书声正巧给顾谦指引了方向。

      顾谦凭着小小的身子,灵活的躲闪靠近了传出读书声的教室窗户下,他微微探出半个头来,一双眼睛瞧见里头一个年迈的老夫子正在引领着底下的学子们摇头晃脑的背诵一篇三字经。

      顾谦听了一会,突然对上一双眼睛,原来是靠近窗户而坐的一个学子发现了顾谦,便好奇的对视了上去。

      “云阳,给本夫子起身!哼,所有人都在认真诵读,就你一人东张西望,怎么是会背书了不成!

      那好给本夫子当场背诵出来,要是背诵有一字之差,戒尺十鞭伺候着!”
      王夫子板着脸,手拿着书卷走到云阳的课桌旁说道。

      “夫子,学生是发现窗外有人才。。。”
      八岁的云阳起身,白嫩的脸上委屈的说道。
      王夫子听闻朝窗户外喊道:“谁在那里,给本夫子出来!”

      顾谦背靠在窗下的墙壁上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站了起来,双眼看向王夫子。

      “你这小童是谁?为何在窗外探视!”王夫子问道。

      “回夫子的话,小子俗名二毛,我适才寻着读书声过来听的一时入了迷,打断了夫子授课实在是抱歉!”
      顾谦睁着大眼睛,内疚又儒慕的看向王夫子。

      “但请夫子不要责怪小哥哥,都是因为我害得小哥哥分了神,夫子罚我吧,我愿意来替小哥哥背书。”

      顾谦紧接着上句说道,他瞬时想到了一个说服顾老爷子同意供他上学的谋划。

      “那你可是这书院的学生?”
      王夫子看着顾谦个子挺小的,面皮嫩的狠,他这所授的丁字班实为八岁以上的启蒙班,像顾谦这个年岁的书院里可没有。

      “回夫子的话,小子虽然不是书院学子,但是小子确实会背夫子刚诵读的文章。”
      顾谦快人快语的说道,果然后头的半句话吸引了王夫子的好奇心。

      “你这小童可不要诓骗与我,趁着本夫子不愿声张纠缠,还不快快离去!”王夫子说道。

      顾谦听着王夫子不相信,立即板正姿态大声背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西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整整千把个字从顾谦口中郎朗上口的背诵出来,王夫子仔细听下去,越是惊奇竟然一字不差。

      王夫子双眼放光,靠近了窗户,问道:“本夫子问你可曾读过书,年岁几何,这三字经可私下背诵多久了!”

      顾谦口齿伶俐的说道:“夫子,小子家中贫苦,不曾念书,小子今年正好六岁,原来这文章念三字经啊,小子是第一次听,刚才就蹲在这窗户下听夫子诵读。”

      “嘶!你真不曾读过书,今日是第一次听本夫子念文章,本夫子不信,这样本夫子再诵读一篇千字文,你这小童且仔细听着!”王夫子心中震惊,惊疑不定的说道。

      于是,王夫子对着顾谦缓缓念出了声来,他还特意放慢速度,眼含期待的看着顾谦又再次声音清脆流利的背完了千字文。

      王夫子这下子心里泛起巨浪来,他的手有些发抖,激动万分心里活动着他难道是遇上了神童,这份记忆力也太妖孽了。

      “小童,你可有亲人在身边,本夫子要立即见之!”王夫子盯着顾谦的眸子火热,如此一个神童不收入书院不是暴殄天物吗。

      只可惜今日书院院长不在,要不然他非得直接拉着顾谦找上门去不可。

      “夫子,今日小子同我爹一道来了镇上,我爹在码头上搬工,您要见不成!”
      顾谦心想他读书这事成了一半,接下来就是如何说服顾老爷子供他读书了。

      于是,王夫子早早的给教室里的学子们下了课,自己牵起顾谦的小手急匆匆的离开了鹿鸣书院,往码头方向走去,这位年过五十的老人家此时腿脚利索的狠。

      此时,顾谦不知道他的离开,让顾三旺已经惊得魂都快没了。
      顾三旺挑了几担子得货物,随后就想去瞧瞧他儿子,待进了草棚里,哪里有顾谦的身影。

      一开始他以为顾谦是跟着王记员去了,谁知等王记员独身回来,一说并未同他儿子一道。

      晴天霹雳,顾三旺头晕脑胀起来,他撑着身子,把草棚子,码头附近都找遍了,没有,根本没有顾谦的身影。

      他摇摇晃晃着要晕了过去,连忙咬自个嘴唇,待出了血,清醒了些,他流着眼泪往远处哭喊着二毛!二毛!

      闻着心酸啊,便有路人跟他打听情况,然后帮着一起寻找。
      可是寻了许久不见消息,大伙都觉着估计被拍花子拐走了,怕是凶多吉少。

      顾三旺如何听得,这强撑的身子就嘭得摔躺在路面上,无力起身啊。

      “啊啊啊!!!二毛!我的儿啊!!!”
      行人围拢在顾三旺身边,听他恸哭,也是眼眶红红。

      被王夫子牵着的顾谦就是在福来客栈门口瞧见一群人,接着就听到了熟悉的凄厉声。

      他心里预感不好,立即甩开了王夫子的手,赶紧穿过人群,朝里面一看,躺在地上悲痛大哭的不就是他爹顾三旺吗!

      “爹!”
      顾谦叫喊一声,立即扑了过去。

      顾三旺心灰意冷,绝望之际,忽然听得一声天籁之音,睁着被眼泪哭肿的大眼泡,看到了顾谦朝他扑来。

      哇的一声,顾三旺大叫着把顾谦搂进了怀里,然后手掌死命打在顾谦后背上,说着:“哇!你这是要了你爹娘的命啊!”

      顾谦背后被打得很疼,可他知道他错了,他不该不说一声,让他爹如此神伤绝望。

      “爹!我在呢,我错了,爹!”
      顾谦紧紧抱住顾三旺,抚摸着他爹的后背,口里安慰道。

      父子俩在人群里一场相逢大哭,惹了无数人的眼泪。
      最后,有好心人把虚脱的顾三旺搀扶进客栈里坐好,又取了碗热水来让他定定心神。

      “爹,你喝水!我在呢!”
      顾三旺紧搂着顾谦不放,他这心里还后怕不过来,他的老儿子要是没了,他还活着做啥!

      在顾谦不懈的安慰下,顾三旺渐渐缓过神来,这一松懈下来,他就默默流着泪,说道:“二毛啊,你是爹娘的命根子,往后可不能不告一声就离了,二毛啊,爹怕啊!”

      顾谦心里酸疼酸疼的,眼泪不停地滑落下来,他抱住他爹的头,靠了过去,然后窝在顾三旺的脖子里,亲昵得磨蹭着,说道:“爹,我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顾三旺抱着顾谦,稍后片刻,总算缓过神来了,这时就瞧见一位身着青袍,白发白须的老人家打眼瞧着他们父子俩。

      顾三旺不好意思的想牵着顾谦赶紧离开,谁知那老人家竟然拦住了他,而他手里的顾谦也拖着他的脚步。

      “这位可是小童的父亲,老身是鹿鸣书院的夫子,正巧对于贵公子读书一事有话与你详谈。”王夫子对着顾三旺说道。

      顾三旺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鹿鸣书院的夫子,什么读书,他看看身旁笑嘻嘻看着他的顾谦,又转头看向王夫子,说道:“夫。。。夫子,您老要跟我说啥事啊!”

      “这样子,正好在客栈里,我们双方坐下来谈谈。”
      王夫子说道,接着王夫子神色精彩同顾三旺讲述起刚才书院里顾谦的所言所行,同时又用言语确认了一下顾谦的家世背景。

      这一番打听下来,王夫子满意的抚着胡须,越发确定顾谦是个神童,如此要将他收入书院读书的渴望越强。

      只是听顾三旺为难的说起家里的境况,还有顾老爷子那道关卡,王夫子恨其不争的说道:“你家老爷子那边老身去劝说,要是供不起,老身愿意出资相助。”

      王夫子为顾谦叹息,这帮子庄户人到底知不知道神童意味着什么,到底知不知道为何士之阶级排在首位,到底知不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

      顾三旺瞧王夫子的模样有些心虚,看他老人家比他当爹的都急切着让顾谦赶紧上学读书。

      “这。。。夫子您老是要跟着我们一道回去不成!”顾三旺有些心慌的说道,他家老爷子会不会被吓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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