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生活》我不爱吃香菜

14、归途

　　钟子期坐在堂上，忽然听闻一声“我解开了”，当即被话中内容吸引了过去，又见顾谦眉眼含笑，他便问道：“顾谦，快说，你解开了什么！”

　　“钟师兄，我还需要沧澜县城的地图应证我所想，我们快回县衙。”顾谦说道。

　　随后一行人又急匆匆的回了县衙，内院书房里，钟子期将一副地图小心翼翼的摊开在桌面上，顾谦立即走上前去，然后双目逡巡过去，忽然一个名字映入他的眼睛。

　　顾谦笑了，他伸出手指轻点在上，说道：“钟师兄，就是这里，那千万两白银藏身之处！”

　　钟子期闻言撞开了顾谦，然后瞧了过去，说道：“你说的是哪里？”

　　顾谦被撞得踉跄了一下，心中暗念了声疼，就走到桌子对面，又伸出手指重点在一个名字上。

　　“鹤。鸣。雪。苑！”钟子期念道。

　　“对，就是这里！钟师兄，赶紧收拢人马去这雪苑！”顾谦说道。

　　钟子期仔细瞧着顾谦，最后心里相信了他，于是县衙里大队人马被集结了起来。

　　路上，钟子期与顾谦坐着马匹，他问道：“顾谦，你是如何知晓这鹤鸣雪苑就是藏银之处。”

　　“钟师兄，你还记得那账簿里划掉的四个数字吗，这是列数，而它们对应的页码是行数，再在《相和歌辞》中按着行列一一对照出来，就是鹤鸣雪苑！”顾谦回道。

　　“妙啊，你这脑瓜子怎么长的！”钟子期满眼赞叹。

　　说话的工夫，顾谦便跟着百名官差坐船渡过了澜沧江，待到了对岸，寻着地图指示，果然瞧见了一处荒废的大宅子。

　　而汪纶一行二十几人听了钟子期的传信后先一步等在那宅院门口。

　　当他看到钟子期的到来，便上前禀报道：“大人，这院内并无动静，可要攻进去。”

　　“汪纶，说说这座宅院的来历和布局。”顾谦一旁说道。

　　“据属下调查，这座雪苑原先是皇商楚家的别苑，由于他上供的血玉珊瑚使得后宫贵人落了胎，便被天家抄家灭族了，这雪苑也就荒废了下来，这里有当时来县衙工部登记备案的建工图纸。”汪纶介绍了雪苑来历，又将一张泛黄的图纸递给顾谦看。

　　顾谦仔细阅看了地图，五进五处，占地巨大，亭台楼阁，奢靡富华。

　　“这座宅院共有八个出入口，我们暂时还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分而化之，以火信为号，一同从八门攻入，速度在中央正堂汇合，另外留一队人马在外接应，船只也需派人看管。”顾谦想的很细致。

　　待一切安排妥当，嘭的一声，八处破门声响起，百人持刀共同进去，弓箭手迅速占领高处。

　　顾谦同钟子期被人保护着，渐渐靠近中央。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紧接着从四面八方蹿出了十几个黑衣人。

　　他们手持刀剑，半个面目被黑布包裹，随着领头的做出攻击手势，便一同围杀了过来。

　　乒乒乓乓的刀剑撞击声，咻咻咻的利箭破空声，噗呲噗呲的刀剑入体声。

　　转瞬间，一场血腥战斗开打，顾谦被汪纶保护着后退，前头不时有倒下的官差和倒下的黑衣人。

　　靠着人多优势，十几个黑衣人被压制了下去，即使如此，官差一方还是死去了几十人。

　　待得黑衣人被杀了个干净，满地的血肉尸体，呜咽痛呼的伤者。

　　顾谦面色惨白，额间还有细密的汗水，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这是他两世以来第一次亲眼所见刀剑划破人体，再血溅泵出的真实场景。

　　“没事吧，第一次见血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钟子期上前拍了拍顾谦的背说道，这个时候他才觉着顾谦是个九岁幼年，而不像平时总感觉顾谦与他同辈似的。

　　“钟师兄，这正堂周围埋伏了这些黑衣人，那笔款银藏于这里的可能性很大。”

　　顾谦深呼吸几口气，尽量不把视线放在那堆尸体上，目光看向前面那幢屋子说道。

　　钟子期同样的见解，他振奋人心的说道：“待此案告破后，有功者赏白银一两，没役者赠家属白银三两！”

　　话落，剩下的七十来人高兴的大呼“多谢大人”。

　　待得一帮官差嗷嗷叫着冲进了堂屋里，顾谦同钟子期随后走入。

　　“所有人给本官把整个屋子翻个底朝天！”钟子期下令道。

　　于是，整个屋子里响起乒乒乓乓的翻找声。

　　顾谦同钟子期等在正堂上，这堂上一览无余，除了一些废旧的桌椅，破烂的纬布，其他贵重物品早已被官家抄走了。

　　过了二刻钟后，汪纶过来禀报道：“大人，没有任何发现！”

　　“什么！没有发现，可曾注意搜寻有无机关密室！”钟子期说道。

　　“禀大人，属下们搜寻了偏厅，后院，书房，甚至于恭房，都未发现有机关密室。或许是这机关密室太过隐秘，属下等人目前还未找到。”汪纶说道。

　　“那便再找！犄角旮沓都不要放过。”钟子期说道。

　　汪纶领命退下了，钟子期一脸烦恼的说道：“这都到临门一脚了，你说这款银到底会藏在哪里？”

　　顾谦逡巡了一圈屋子，他慢慢在周围踱步查看，然后又低头看看砖石，再看墙线，一点点的走动着。

　　待来到大堂上，低头的顾谦突然发现一处奇怪的印痕，那是在正大堂中央的八仙桌脚处，有着几条短线，他蹲下身子，朝桌底下看去，再里面是一张长长的条案，条案的四角同样有几条短线。

　　钟子期看着顾谦在桌子边蹲了下来，他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难道那密室在地底！”

　　顾谦并未回答，而是说道：“钟师兄，让人把桌案抬开。”

　　随后，钟子期喊过来两个官差把桌椅和条案搬了开来。

　　“顾谦，是不是把这地毯也掀喽。”钟子期很期待的说道，他知道顾谦从不讲废话，肯定是有了发现了。

　　“不用。”

　　谁知道顾谦这么说道，紧接着他反而盯上了眼前这块百鸟朝凤乌云木刻屏，它原先在条案之后，作为一道分开前后厅的隔墙。

　　顾谦走近了，伸出双手按在上面，再用力推了过去。

　　咯吱一声响起，钟子期心里一喜，激动的赶紧上前帮忙。

　　咔咔咔——轰——

　　终于这块刻屏被完全推了开来，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地下走道。

　　“汪纶，快准备火把！”钟子期高兴的说道。

　　转瞬间，那洞口周围就站满了拿着火把的官差。

　　“大人，属下先带人下去查探一下，待安全了，大人跟顾公子再下来！”汪纶说道。

　　钟子期点了点头，随后汪纶便带着十余人走下了地道。

　　没过多久，一个官差便跑了上来，说道：“大人，下面安全，请大人和顾公子移步！”

　　留了些人在外头接应，顾谦同钟子期被保护着下了地道。

　　地道里呈S型曲折，走至尽头是一个很宽广的地窖仓库，里面汪纶几人正等在那里。

　　“大人，属下亲点过了，这里共有十二口箱子！”汪纶说道。

　　钟子期眼里喜意，他总算是找到了这笔款银，这可是历年来沧澜县收缴上来的各种税银跟朝廷拨下来的公款，如今找到了，他的性命与乌纱帽就都保住了。

　　然后，便是派过来大队官兵一箱一箱的搬运出去，再放到船上，渡过澜沧江运回了县衙库房。

　　两天里，顾谦同三个账房先生的工作又有了，不眠不休的一番清点下来，离着账簿上的数字金额可是少了一半多。

　　嘭的一声，钟子期看着顾谦呈上来的统计表，又气着了。

　　“钟师兄，其实有这种情况也是预料得到的，若是再晚些日子，你见到的就是空空如也了。

　　趁着他们还未发觉，钟师兄倒是可以派人埋伏在雪苑或是河道边，说不定可以抓几条小鱼小虾，撒撒气。”顾谦抿着好茶，说道。

　　正说着，汪纶突然匆匆闯了进来，气喘嘘嘘的说道：“大人，不好了！那常家一十三口昨夜被一把火给灭门了！”

　　“什么！！！”钟子期惊得蹿起，然后便是愤怒，这阉党一派当真心狠手辣。

　　“钟师兄，常州的告密除了你我，只有蒋富贵知晓，他怕是参了一手，这牢房里更有内鬼接应！”顾谦放下茶盏，觉着他似乎参合进了不该参合的派别之争里。

　　于是，他又说道：“钟师兄，我要回去了，这往后的事便不是我能插手的，就是钟师兄也不能一力为之。”

　　“好，若是真有内鬼，你呆在这里也不安全，顾谦，我派人护送你回松华镇，老师那里阉党还是忌惮三分的。至于我，早先送到上京的信函已有了回音，相党会派人来相助于我！”钟子期说道。

　　随后，顾谦整理好行囊，站在钟子期的书房内，前来告辞。

　　“顾谦，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虽然你聪慧过人，堪比曹冲，晏殊之能。
　　但在你羽翼未丰的时候，切不可锋芒毕露，做个心明的糊涂人不时为上策。”钟子期情真意切的说道，他真的很期待他这个师弟展露无双风华的未来。

　　“顾谦拜别师兄！下一次再见怕是科举之时了。珍重！”顾谦俯身一拜说道。

　　钟子期满眼欣慰的看着一白衣少年郎迎着阳光渐渐隐没。

　　三匹快马从沧澜县城门口快速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