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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北冥鲲珠 ...

  •   “清澜,你怎么来了?”

      见到来人,满川颇感惊讶,连忙拢了拢身上外袍下了床。

      那人名唤清澜,人如其名,生得眉清目秀。“自是为了寻殿下而来。”言语间也一派温文。

      待行至他身前,满川又问:“为何寻本殿?你来寻本殿,谁给你守瀛洲山呢?”

      “守山守了一千年,着实腻了,借着这几日回天宫述职,我已同太子殿下申请了调职。”

      瀛洲山是东海的仙山,而清澜正是守山的仙君。

      满川怔怔一叹:“是呢,都过去一千年了。”

      记得清澜刚守山那会儿,她也才入瀛洲拜寄苍为师。因着清澜恰是寄苍远亲小辈,两个时常聚一块儿喝酒。久而久之,她跟清澜也有了交情。

      差不多都是五万岁的年纪,十分投缘合得来。一个守仙山,一个习术法,时不时约一起赏花作乐,白驹过隙,一千年一晃而过。

      忆往事中,又听清澜道:“太子殿下仁厚体贴,允我留天宫任了符使一职。听闻殿下一直未回宫,我担心殿下急于寻仇,加上符使也是个闲差,这便得了空来了魔宫,不想还真在这儿找着殿下。”

      ……寻仇二字,在心中咯噔了一下。满川眼前骤然浮现出一具白色冰棺。冰棺里装着的,便是她的师父寄苍。

      明明半个月前,寄苍还给满川安排了任务,去西海的招摇山上采仙草。不想采完仙草再回瀛洲,满川赫然见到了寄苍僵硬的尸首。

      且几名随行弟子目睹杀害寄苍的凶手,就是魔君祁冥。

      想到这里,满川狠狠攥着拳,指甲陷入皮肉:“非本殿急于寻仇,只是在回天宫路上发生了变故,意外来的魔宫,也意外得着机会伪装身份接近祁冥。不过无妨,横竖本殿都要跟祁冥算账,眼下既提前来了,便也不走了。”顿了顿,她心底杀意蹿升,“待本殿验明祁冥确是凶手,就亲手了结他。”

      至于变成人鱼一事,满川并没说出来,她不想清澜太担心,也实在不好解释。

      但清澜不得不担心:“殿下仙力厚泽,术法强大,可那祁冥魔君也着实不容小觑。之前他为夺位弑兄杀父,一人之力灭上千魔兵,此等角色,殿下一定小心行事,切莫冲动。”

      听言,满川松了拳,拍了拍清澜肩膀:“过去在瀛洲,你几时见本殿冲动过?放心吧,本殿做事第一喜欢动脑,第二才是动手。而且本殿现下知道了祁冥弱处,杀他更多了把握。”

      “弱处?”

      清澜清澈的眸子紧了紧。

      满川低声说:“不知他练了什么功法,会遭受反噬,具体情况还需要查探。最重要的是,本殿要留在他身边,把他从师父那儿夺走的鲲珠再拿回来。”

      红唇紧抿着,满川又骤然想起往事。

      在她去招摇山采仙草之前,寄苍偶然间得了颗鲲珠。传闻此珠是由终北之北,冥海天池中名为鲲的大鱼吸收海底万物之灵气,历经数万年才结成一颗的灵珠,蕴含巨大生命力,有起死回生之能,乃世间极其稀有的珍宝。

      而祁冥去瀛洲正是为了抢夺鲲珠,才杀害的寄苍。

      压抑着心中痛念,满川神色凝重:“倘若鲲珠真能起死回生,本殿必拿它救回师父。”

      清澜会意:“原来殿下早打算好了,之前去东海海底采千年寒冰做冰棺,也是为了给神君保存尸首。”

      “所以清澜,麻烦你禀明太子殿下,这件事本殿会处理好,届时再回九重天向他交代。”

      太子归衡,同满川一胞而生。

      所以每每提及自家兄长,满川的眼色总是温柔几分:“一千年前,父君和母后把本殿送到瀛洲拜师后就云游四海去了。九重天一箩筐的事便全得推给太子,本殿虽在瀛洲,也知晓他每日都忙得团团转。如今师父之死涉及魔族,也是桩大麻烦事。本殿既回来了,自会为兄长分忧。”

      清澜一听,正色道:“殿下这番心意和情谊,我一定一并禀明。”

      许是正事大概都说了个清楚,不经意心绪渐松,清澜眸光微转,后知后觉注意到了满川身上穿着的黑色外袍。

      “不过殿下……如何穿着男人的衣服?”他支吾着,面露疑惑,视线再往周围绕了绕,“还有,这屋子摆满了男人的物件,也像是男人的寝宫……”

      “……”

      一时间,满川不知道如何解释,正尴尬,外头连廊上响起一串脚步声。于是她借机赶人:“有人来了,清澜你先走。”

      “那殿下万事小心。”清澜轻皱着眉似有不舍,走前还不忘交代一句,“若需帮忙,尽管找我。”然后虚影一晃,这才消失了。

      瞅着清澜刚站过的方位,满川蓦然想起这魔宫防御极强,一向法力微弱的小小的守山仙君,竟也能封闭仙力溜进来而不被察觉,下次再见,定要夸夸他修为有所增进了。

      ……咯吱一声,外间雕花木门被推开。

      一个侍女端着银盆和帕子走了进来:“我叫和月,来伺候姑娘梳洗。”

      “有劳。”

      客气地应了一声,满川即刻从里间往外迈步。到穿过外间中央一方假山水景,才行至侍女身前。

      随着距离的拉近,她意外闻见了熟悉的魔息,和昨夜要咬她鱼尾的黑猫极其相似。

      再打量起这和月,穿着艳丽,细细抹了脂粉,看她的眼神也是明显不悦……都无需多猜,女人最能看穿女人的心思。

      满川明白了什么,冷不丁开口一句:“昨夜魔君真是器大活好。”说着她还故作羞涩,摆出了扭捏姿态。

      只见眼皮子底下那端着银盆的手猛地一颤,差点没把水倒出来。

      显然,和月被满川的话刺激到了。

      这也让满川稍稍解气,黛眉一扬,尽显骄矜。

      恰好这时一高大身影也出现在门边。不同昨夜衣襟半敞的散漫模样,祁冥着一身墨蓝色劲装,束宽皮革腰带,又系白玉丝绦,整个人气宇轩昂。

      只是他面色有些古怪,约摸也是听见了她刚才那句黄腔……

      满川索性抛个媚眼,直接贴了上去:“我正夸魔君,魔君就来了。今日一瞧,魔君真是意气风发,比昨夜精神了百倍。看来这双修还真是挺有效果。”

      话毕,那一盆子的水倒底还是洒了。

      回头去看,和月脸色一块青一块黑,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满川心里窃笑着,再看祁冥随意抬了只手在空中一挥,那地上一滩水渍又聚拢成股回到盆中。

      “出去吧。”他沉声吩咐。

      “是。”

      和月咬着唇,只能又端着银盆出去了。

      看着她悻悻的背影,满川突然琢磨起来,明明这么简单就能摸清楚的情况,祁冥也一定知晓。也就是说,他知道昨夜是和月给黑猫施法作恶却也不罚人,就这么放任侍女争风吃醋。

      这是什么道理?

      继而满川又琢磨起这魔君和侍女之间是否存在特殊关系,却听祁冥轻言:“意欢宫旁边有间屋子,本君已经命人收拾了出来给你用。还有两名侍女伺候你起居。”

      ……这便是打算养着她,让她常住的意思。

      猜得没错,昨晚他的反噬果然被一番云雨缓解了。满川又试探着说:“都怪我没用,昨夜早晕了,没能顾着魔君状况。敢问魔君的反噬,缓解到了什么程度?”

      也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妥,祁冥的面色分明又古怪了几分。过了一会儿,他才徐徐开口:“不是缓解……是彻底消除了。”

      彻底消除?

      敢情她真是他的解药,还具有超强药效。

      不过还有个问题。“请问魔君这反噬可是一年一次,专在生辰日发作?”满川摸了摸自个儿秀巧的下巴,认真凝思。

      不料祁冥给出的回答简直让人吐血:“一个月两次,专在望日和晦日的深夜。”

      “……”

      一个月两次?

      满川立时呆若木鸡。

      虽说她确是不介意云雨之事,但一个月两次也太难为人了,横竖那档子事做完会觉得腰酸背痛,还不如像从前上战场那样,直接砍上她两刀来得痛快。

      愁闷地掐掐手指算了算,昨日月十五,确是望日。至于晦日,也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日。也就是说约莫再过半月,她又得跟祁冥翻云覆雨,当一回解药……

      辛酸地挠挠头,满川没了言语。

      倒是祁冥话多起来:“你还未曾告诉本君名字。”

      “……”既瞒了身份,自然不能告知真名。一道灵光乍现,满川昂头答话,“满三竖。二三的三,横竖的竖。”理直气壮说出了个假名字。

      这假名字的由来,也是十分有精髓。她既名川,而这川字又形似三竖……

      当然,祁冥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满川只能在内心轻叹,也罢,但凡不知道她真名的人自然也都不会领略这假名的精髓了。

      不过迷惑归迷惑,祁冥还是正儿八经回应了满川:“那以后本君唤你阿竖。”

      阿竖。

      也是奇怪,这乱取的名字被他一念,如细涓流过,还挺好听。“魔君随意。”满川笑了笑,眉眼弯弯。

      祁冥又问:“为何独自倒在江边?”

      看来是已经找游宣问过话了,眼下是要盘问她来历的架势。满川也不担心,反正这几万年,魔族和天界从未交战,魔族的人也不认识她。加上她现今又是条人鱼……

      于是她开始了一通胡扯:“我是东海的人鱼一族,因为貌美被族长家的恶霸儿子相中了。他逼婚逼得厉害,自然,我又是有骨气的人鱼,这便逃出来了。孤零零的没得去处,晕倒也是常有的事。”

      不施脂粉的面容皎洁如白玉。湿漉漉的桃花眼潋滟又妍媚。

      美丽的帝姬振振有词,也不管眼前的魔君信是没信。

      总之,满川深悉无论她说什么,反正祁冥也绝对不会完全信任她。

      刻意忽视了祁冥晦涩难懂的眼神,满川不想被问,便主动发问:“对了,请问魔君,我可能在魔宫自由行走?”这便是开始讨要权利了。

      没有犹豫,祁冥答:“禁地除外。”

      果然,搁哪儿都有禁地。满川默默记下这重要的一点,再问:“那我能不能随意去找游宣?”片刻的停顿,她补充,“我在这儿也只认识他一个朋友,平常想去找他说说话。”

      其实内心真实想法,这个说话,完全指的是打探消息。

      谁知祁冥剑眉一挑:“族中右护法是个女人,本君明日让她来陪你说话,更为合适。”

      “……”

      换个他的护法来,还怎么打探消息?

      聊天聊到这儿,满川彻底没了意思,索性拖着宽大的袍子摆了摆手:“魔君若是问完话了,我这便去旁边屋子梳洗了。”

      “嗯。”祁冥应允。

      满川再不多待,转身几步出了门,忽又驻足在外头的游廊上。

      昨夜匆忙,她还未注意到意欢宫院内景象。现在一看,竟是一片死寂。

      除了堆了几个假山外,不栽花不种树,漫随枯藤一股股爬满庭院,时而墙垣边还飞过几只黑色三足乌,极致的萧索荒凉。

      一眼望下来,也只有院子中央一头大老虎有些明亮颜色。

      不自觉地,满川向那老虎靠过去,因它正温顺地趴在地上,瞧着很好摸的样子。于是她有样学样也俯身轻揉了揉虎头。

      同时察觉身后魔息移动,满川回头,看见祁冥慢步走了过来。

      她便笑问:“魔君,它叫什么名字?”

      祁冥无有表情,但语气温柔:“未曾取名。”

      “那我来取一个!”

      继续揉着虎头,又一道灵光乍现,满川红唇一勾,看向祁冥:“瞧它皮毛这么黄亮,就叫大黄如何?”

      “……”

      然后祁冥的面色就不仅仅是古怪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论帝姬的取名艺术,土到极致就是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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