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成为恶役公主》涅像完

69、第 69 章

　　灰塔的寝室里，维罗妮卡裹着毯子在小憩。
　　虽然身体并不是真正的人体，实际上没有新陈代谢和睡眠的需要，但她还是会在暂时离开沉眠封印之后尽量保持稳定健康的作息，以增加作为“生灵”生存的实感，避免神性增加去引诱误导人性的部分，以至于苦苦维系的稳定失衡。
　　无形仆役捧着一块闪烁着黄光的通讯魔石飘到了她的床边，按照预先设定的程序，礼貌地拎起铃铛有规律地晃动，将主人唤醒。

　　“铃铃铃……”

　　维罗妮卡皱着眉睁开眼睛，揉了揉难舍难分的眼皮：“两个小时到了吗？好快……咦，这个是？”

　　看清楚被举到眼前的魔石，她猛地睁大了眼，一个失神就仰倒着将头摔回了枕头上。

　　“苏珊？！”

　　砸回床上过了足足几秒钟，她的脑子才恢复判断力，明白了这枚魔石对应的是谁。
　　这事不对劲，以苏珊爱面子的程度，没可能才过这么久就主动来找她啊？
　　也就是说有让苏珊能不顾着钉嘴铁舌就来找她的大事？

　　一边这么想着，维罗妮卡一边支起身去拿魔石，分心之下手忙脚乱没有拿稳，眼见着魔石往地上砸去。
　　维罗妮卡大吸一口凉气。
　　这种魔石非常脆弱，如果摔碎了，就相当于主动挂了苏珊的视讯，正常情况下大概一百年都别想被接通了。
　　万幸无形仆役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魔石。

　　当半透明的水波纹镜面张开，看见苏珊棕发金眼的男性形象的维罗妮卡“啊”了一声。

　　“有什么事需要你改变外貌吗？还是男相……”维罗妮卡问。

　　苏珊：“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搭。算了，我换回去。”

　　只是一个呼吸，衣冠楚楚，斯文俊秀的绅士就变成了身着薄纱，妩媚艳丽的美人。
　　这也是苏珊最习惯的女相外表。

　　她没给维罗妮卡继续说的机会，单刀直入道：“不跟你说废话了，提起铭刻附魔符文、结界桎梏、附加属性的火焰这三个关键词，你第一个想起来的名字是哪个？”

　　维罗妮卡不假思索：“梅勒！”

　　脱口而出后，维罗妮卡不解地问：“怎么了，和梅勒有什么关系吗？”

　　“就是因为看起来没关系。”苏珊面色不虞，“也只有你这种动不动沉睡上百年，和时代脱节的老古董才能第一时间联想到他好吗。”

　　红塔贤者梅勒·奈普洛身为战斗法师所开发的标志性战技，就是以铭刻符文的圆珠作为结界束缚敌人，再以火焰系法术主攻。
　　只不过他所使用的圆珠形载体是珍稀的星纹黑晶，其中镌刻的符文是各种复杂的叠加性古代符文，释放的火焰附加的是龙息。
　　也只有出身仪令学派，作为红龙安德尔的弟子，又很擅长翻译使用各个种族的符文的梅勒能用得起这种高配。
　　不过这套战技也具备推广性，经过梅勒的改良，在当时独属于他的技巧经过上千年的传承和普及，已经变成了最常见的法门之一，随便找个普通法师都能做出大同小异的低配版本来，以至于长久混迹人群中的苏珊已经把这当做难以溯源的常见事物，丧失了对那颗灰白圆珠的警惕心。

　　见维罗妮卡一脸茫然，苏珊解释道：“你应该知道那个小女孩遇到过黑暗精灵吧，当时黑暗精灵用的就是最常见的铭刻组合结界的石珠来隔绝视听。”

　　维罗妮卡点点头：“但这和梅勒又有什么关系？”

　　苏珊眼睛一眯：“关系大了，因为那些石珠上萦绕着一丝魔力气息，就来自红塔。”

　　维罗妮卡：“什么？！”

　　她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这不可能啊，自从梅勒去世之后，红塔一直处于半封闭阶段，只有经过梅勒设置的考核的法师才有进入的资格，那些人是作为梅勒的弟子的身份，才有权限进入红塔的部分区域，这部分区域都是禁魔的。”

　　维罗妮卡并没有怀疑过苏珊的信息。
　　恰恰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性格上的缺陷，粗枝大叶且过于单纯，根本不适合情报类和侦察类的工作，所以她面对更加谨慎多智的人的时候会报以足够的信任，不干涉，不质疑，将工作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早在千年之前，阿尔冯斯就不是把维罗妮卡作为足智多谋的贤者的方向去打造的，谈判策划的工作属于阿尔冯斯，袭杀敌人的工作属于苏珊，限制并对抗敌人的工作属于梅勒……
　　超凡脱俗的神眷贤者是作为足够神秘，足够强大，一出现就能结束战局的绝对的英雄而存在的。
　　换言之，就是在最关键时刻释放大型禁咒的炮台。

　　这一次也是，尽管感到匪夷所思，但她并没有产生异议。

　　“我还想问你呢！”苏珊咬牙切齿地说，“石珠很一般，不过是用来练习的廉价消耗品，魔法也很常见，不过是法师学徒都能掌握的低阶法术，但上面萦绕着一丝红塔的魔力痕迹，你听不出来吗？”

　　维罗妮卡弱弱地说：“……检测那些石珠又不是我的工作，而且这种不常用，只是随意堆放的一般物品上的魔力痕迹也是极其稀薄的，更何况它还在外界被使用过……”

　　苏珊立起手掌让她闭嘴：“我就知道你靠不住，哎，如果是这样，也就是说黑暗精灵并不是走的常规途径进入的红塔，自然也不一定进入禁魔结界存在的区域。说实话那些地方也没什么特别标新立异的东西吧，都过了这么多年，可公开的地方也就是一些他生前的研究，价值并不大，也就是个限人的旅游景点。”

　　维罗妮卡：“你的意思是，黑暗精灵能自由进入红塔内部？他会魔法我倒是能听出来，他周围的元素比普通人要浓郁得多，但要说浓度，也没有多么印象深刻，应该只是辅修魔法，主修的是弯刀吧。

　　“别看梅勒是战斗法师，他以前还是以术士作为志向的。先不论红塔是不是有其他通道，要想进入红塔的话，至少得有术士的知识储备量才行啊，这还只是第一条律令，你知道仪令学派刻下的律令是很严格的。我不觉得黑暗精灵社会会允许一个魔武双修，还都很出彩的男性出现，光是男性法师就已经很少见了不是吗？”

　　“……”

　　苏珊沉吟片刻。

　　的确如此，因为黑暗精灵所崇信的神明是黑暗女神，这位女士偏爱女性，想要成为祂的祭司，第一条要求就是性别，在这方面比光明神卡得还死，也使得祂的信徒中女性的地位非常高。
　　“是母亲慷慨地给予了我们生命，无论如何都不可忘记母亲的高贵和仁慈，应当时刻心怀感恩之心，铭记生命的真正赐予者是谁。”，这写在黑暗女神教会的教义里。
　　黑暗精灵更是极端化之后形成的一个种族，完全以女性的地位为尊，主母享有族群至高无上的统治权，母亲在家庭中也具有最大的主导权，她们甚至完全没有“丈夫”的概念，孩子们无须记住父亲是谁，父亲不过是提供一部分血脉的人，用处只是辅助母亲生下更加优秀的孩子，被弃置之后就可以随意更换，无足挂齿。
　　以至于男性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反而要去挖空心思取悦女性，勾心斗角，惶惶不可终日，当面对与其他情人共享女性的情况时，他们也只会攻歼打压同性，而不敢被女性厌恶。

　　想要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地位提高就只能成为女神的祭司，可祭司又只能是女性，这对男性来说是无解的驳论。
　　唯一的例外是上一个纪元的一位男性黑暗精灵，他错位般固执的坚信自己本该是女性，发自内心的鄙夷丑陋的躯壳，作为狂信徒献上了丰厚的祭品，只为祈求女神将他变成女性。
　　喜爱“背叛者”的女神笑纳了这份对性别的背叛。

　　苏珊能明白维罗妮卡所言非虚。
　　按照黑暗精灵的习俗，这的确是很难发生的事。

　　“听起来逻辑没什么问题……”她摸了摸下巴，“光是靠说，两眼都是瞎的，什么用都没有。你见过那个黑暗精灵，把他的样子投影出来，要全身，要全部的动态记忆，你肯定有看走眼的地方。”

　　维罗妮卡乖乖地将约书亚的样子投射了出来，一看见约书亚的外表，苏珊就明显愣了一下。

　　苏珊：“你这白痴为什么不早说？！”

　　维罗妮卡：“啊？”

　　苏珊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戳了戳水镜屏幕，恨不得戳穿维罗妮卡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空无一物：“……我们俩，谁好看？”

　　维罗妮卡小动物的直觉感觉到一点危险的气息，实话实说：“不分伯仲……吧？”

　　“呵呵。”

　　苏珊冷笑：“看来你没瞎，你是傻。”

　　维罗妮卡一头雾水。

　　苏珊：“你看他的长相，再看他的头发长度，他能是普通的黑暗精灵吗？他肯定是贵族出身！”

　　“那……那又怎么了嘛。”维罗妮卡底气不足，顶着苏珊的眼刀子，老实地说，“我知道精灵都喜欢留长发，长发代表他们的身份地位，可是他看着140岁上下，这个年纪又长得不错的黑暗精灵，有这个头发长度还是挺正常的吧？”

　　苏珊：“这才是问题所在。适龄，长发，容貌优异……哦，还是个男的。”

　　她放缓语气，不屑地说：“他没机会碰魔法的。”

　　维罗妮卡：“为什么啊？”

　　“还能是什么原因。”苏珊深深看了眼维罗妮卡，没好气地解释道，“这么好的‘宠物’，怎么会不拔掉爪子呢？”

　　维罗妮卡：“……”

　　她懂了。
　　就像是一只宠物，年龄适中代表它更容易养熟，便于主人调|教，最美的阶段可以留存更长时间，漂亮的长发代表它的血统不错，接受过更加规范的教育，不至于太过俗媚寻常，也便于生下血统纯度优秀的后裔，容貌代表它的外表非常讨人喜欢，更加抢手，可以卖出更高的价钱。
　　宠物只需要讨好主人为本分就可以了，蠢笨也好，娇气也罢，只要得到高高在上者的喜欢，都没所谓。出类拔萃的个性并非必需品，只有主人认可需要，才是锦上添花，如果招来主人的厌烦，反而是原罪。
　　为了主人能出钱买下，不少商人会选择吧抓来的动物拔去爪牙，控制它们的烈性，降低危险。更何况家养的宠物，它们就是为此而生的。
　　若喜爱，是天堂，若厌倦，是地狱。
　　生死命运，都凭主人的喜怒哀乐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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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一口气写完发出来，结果写了五千多还没完，拆成两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