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中情蛊后》不省

2、第二章

　　沈狐柯回头，发现是一玄袍剑篆的青年，这是崇真剑派的弟子。

　　来人开心地跑过来：“这半个月你都去哪里了？九剑仙君四处找你，差点把我们崇真派的山头给翻过来。”

　　听完来人的话，沈狐柯感觉脑子一阵刺痛，有些画面开始渐渐浮现。

　　原来原身自小被一戏班子捡回去学了十多年的戏，后来戏班子翻越一森林时，被里面窜出来的一血骷杀光了，只有他剩了一口气被后到的崇真剑派弟子救了。

　　弟子将他带回门派养伤，结果他被小玄山的师尊九剑仙君给看中了，收作弟子。但原身只爱唱戏，细皮嫩肉被养了数十年，让他日日舞十来斤的长剑，加上原身天赋不高又性格孤僻。于是渐渐消沉下去，一天夜里外逃了，结果不小心碰上乱葬岗的厉鬼，一下没了性命。

　　至于九剑仙尊的音容相貌，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全身发冷颤抖。

　　“沈师兄？你怎么了？”

　　来人是他的同派师弟，名徐墨青，问道。

　　沈狐柯咬紧发颤的牙关：“没事，受了点寒气。”

　　徐墨青担忧道：“师兄你筋骨太弱，入门一年还未筑基，不如好好修□□魄。”

　　原身在戏班日夜熏陶了十八年，行为举止过于秀气，加上性格沉默寡言，因此在崇尚力量的剑派不太受欢迎，只和这位徐师弟稍微能说上几句。

　　“没事，”沈狐柯一笑，想借机打探更多现在崇真剑派的事情，“墨青，你跟我师傅关系怎么样？你觉得他为人处事如何？”

　　徐墨青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相比于往日的沈师兄，今日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从前的沈狐柯常年低着头丧气至极，而如今却高昂着头，仿若春日的阳光，充满了往日没有的活力与朝气。

　　当那双极亮的眸子扫视过来时，他竟然忍不住避开了。

　　“九剑仙君平日谦逊有礼，待人温和，门派里的师兄弟均很喜欢他。”

　　九剑仙君，他死亡的那年崇真剑派并无这人，且从原身的身体反映来说，这位九剑仙君怕是并不想这位徐师弟所说一般好相处。

　　由山脚蜿蜒而上，直至撞钟司而止，一共十万个台阶，不多不少。

　　撞钟司的塔尖立着一柄玄铁所铸的长剑，在翻卷的云海中穿过，高耸于天地之间。

　　沈狐柯刚踏上台阶，撞钟司的钟声响了。

　　四十三声，建派四百三十年。

　　竟然已经二百年了，沈狐柯呆呆地望着撞钟司。

　　徐墨青以为他是害怕私自外出被责罚，安慰道：“别担心，九剑仙君平日对你疼爱有加，你回去诚心道歉，门派那边仙君自会帮你求情。”

　　说起沈狐柯潜逃这事，徐墨青内心很是愧疚，对方潜逃前一晚来找过他，问他是否能借他两张护身符和辟邪符，当时他还以为沈狐柯是因为下山的试炼任务担忧，大方地送了好几张，却未曾想到对方是潜逃。

　　要是他早点告诉九剑仙君就好了。

　　徐墨青有点懊恼，觉得这事自己也有错，当下决心送沈狐柯回曦光阁。

　　沈狐柯觉得这位师弟心肠甚好，笑嘻嘻地道：“多谢，下次请你吃饭。”

　　“欸，不许拒绝！”

　　眼看对方要拒绝，沈狐柯又补了一句。

　　说起来，他还真想朱大娘的牛骨汤了，只是朱大娘估摸着已经不在了，希望她的子孙已经继承了她的好手艺。

　　*
　　九剑仙尊是崇真剑派最年轻的仙尊，但为人喜静，选了门派最偏僻的曦光阁作为住所，所以连带还不会御飞的沈狐柯，去其他地方也比别人得多走半日。

　　因着沈狐柯还不会飞行，两人到曦光阁时已是入夜时分。

　　曦光阁种满了兰花，初进时沈狐柯一连踢烂了花盆三个才堪堪站稳。

　　“沈忆”

　　一声清冷的声音传入沈狐柯的脑袋，他抬头望去，浑身的血液直冲大脑，身体也开始不住地颤抖，他条件反射低下头。

　　“是”

　　竟是孟允鹭！

　　他从未想过九剑仙尊竟是孟允鹭，不过二十年，他竟成了崇真剑派三大仙尊之一，真是好本事。
　　孟允鹭眉眼弯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墨青，谢谢你送沈忆回来。”

　　他悄悄抬头望去，当初稚嫩瘦弱的师弟已经长成了风度翩翩的仙君，但眉眼比从前更加凌厉，但一旦掀起嘴角，那里仍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好一条“人面蛇”。

　　他感觉到一阵恶心，不由得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
　　那年，附近几个村子出了不少行尸，沈狐柯刚满15岁，一天他从山上几个陷阱取了好几头猎物，盘算着明日一早去镇上卖个好价钱，但快走到山脚下时，看见了两个人。

　　一个瘦弱的少年，正被一个强壮的男人按在地上，像是想要做轻薄之举。

　　他当下挽起弓箭，一箭射中男人的胸口，男人回首，那竟是具满脸黑气的行尸。

　　少年叫道：“射他脑袋！”

　　男人嘶吼着扑上来，沈狐柯机敏地拉满弓箭，一箭射穿了行尸的脑袋。

　　沈狐柯看着陌生面孔的少年：“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少年点点头，满脸泪痕：“我是其他城的，我们那里被行尸攻破了，一家人都死了，就我活了下来。”

　　天色渐晚，沈狐柯自小父母双亡，此时见着个同病相怜的弟弟，便当即邀请他回家过夜，一路上也知晓了少年名唤孟允鹭。

　　却没想，一伙从天而降的行尸闯进村子，逢人便咬见肉便撕，沈狐柯常年打猎比一般人稍警觉些，行尸刚张开嘴，便被他一刀劈了脑袋。

　　行尸太多，加上又是深夜入眠时分，整个村子除了沈狐柯和孟允鹭，全军覆没。

　　那大半年两人一直生活在山上，靠沈狐柯打猎为生。

　　沈狐柯当时心存怨恨，觉得是他带来的行尸，所以几乎不和孟允鹭讲话，孟允鹭也识相地闭上嘴巴。

　　直到某一天，沈狐柯递给少年一把生锈的匕首：“山底下来人了，我要下去了，你胆子小，待在这儿等我回来，这把武器留给你防身。”

　　静默间，少年一把扔了匕首，抱住沈狐柯的胳膊：“我怕黑，不怕死。”

　　两人就此下山，却是崇真剑派的仙门弟子到了，不少片刻，行尸就被斩杀得一干二净，他们也被仙门弟子带了回去。

　　崇真剑派决定接纳他们的那天，孟允鹭抱着他哭得喘不上气。

　　想起来沈狐柯又暗自骂了自己一声蠢货，人家有主角光环，就算当日他不多此一举，绝对也会有人出现救下他，那一村人也不会因他丧命。

　　*
　　孟允鹭丝毫没发现面前这个弟子已经换了芯子，只当他还是那个内向懦弱的沈忆，背过身去道：“沈忆，你随我来。”

　　看着徐墨青担忧的神情，沈狐柯点点头，便低着头跟了进去。

　　沈狐柯低头跟随前进，金兰蓝袍的下摆在他视线中忽隐忽现。

　　他又走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允鹭终于停了。

　　沈狐柯刚抬头，只感觉一道红光闪过，整个人便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胸口上也随之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翻涌，石地板被染得鲜红刺眼。

　　孟允鹭握着佩剑灵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竟敢偷偷逃走？作为一个废物，我收留你做了万人敬仰的九剑仙君大弟子，你不应该感激涕零吗？”

　　沈狐柯剧烈咳嗽起来，猩红的鲜血涌出，他硬着头皮解释道：“弟子没有，当天夜里妖魔迷了心智，等醒过来时已经到了乱葬岗，您也知道我法术低浅，赶回来尚需要些时日。”

　　“哦？”孟允鹭的飞扬的桃花眼瞬间瞪大，可手里的速度更快。

　　弹指间，沈狐柯被钉在了石壁上。

　　孟允鹭怔怔地看着他：“沈忆，你又撒谎了。”

　　沈狐柯疼得抽搐，但还是嘴硬道：“弟子确实没有。”

　　孟允鹭却不再问他，擦了擦手：“明日记得把剑擦好给我。”

　　说完便离开了。
　　沈狐柯身体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他身体里的剑被钉的太深了，身体的血液正在慢慢流失，眼前已经开始一阵又一阵的发晕。他咬咬牙，“噗嗤”一声拔出长剑，整个人面部朝下摔了下去，他实在太累了，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

　　伤口的血液已经止住了，沈狐柯摇摇晃晃走到石床前，从枕头下翻出了几瓶药粉，拿着药粉来到石室深处，那里有个小寒潭，他褪去衣物整个人浸入潭水中，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