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白莲》喵木君

132、第 132 章

　　从专辑发售那日起，所有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

　　那个人，他熟悉了解夏清，能猜到夏清善用的手段并利用。

　　撕逼和争吵都没有意义。不知是黑粉还是网友的人们突然全部统一了话术，他们说，要夏清的一个道歉，否则全民抵制LVE。

　　噼里啪啦，桌子上的笔啊纸啊全掀翻在地。夏清一点儿也不怀疑顾焱下一秒就要把一旁的木椅抡起砸来。

　　“你——让你道个歉你他妈就这么难？！”

　　夏清的视线从地上那些被砸得稀巴烂的东西，挪到了顾焱的脸上。那眼神顾焱太熟悉了。那就是夏清一贯的眼神。漠然又不屑。是啊，一个人命而已，有什么值得他夏清在意的呢？

　　当然，他顾焱永远不会知道，那日后夏清吐了多久，日日夜夜魂不守舍。噩梦缠身。

　　夏清也不会说。

　　他只是反问：“我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道歉？”

　　顾焱被他一句话问得面部肌肉全在颤：“……你把一个女孩子逼到——你还问我你做错了什么？！”

　　“我逼她？”夏清突然笑了，“他们在网上咒我死全家的时候，我要是死了，是不是也就没这个事儿了？”

　　顾焱：“夏清！！”

　　孙雨南：“造谣的本来就是他们，为什么要夏清道歉？”

　　于乐群垂着眼，没有说话。他捏着手里的手机，指腹捏出了白痕。他知道今天的会议不是来吵架的，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他都……知道的。

　　因为孙雨南的挑衅，顾焱和他又吵起来，真的吵死了。这个时候石彬郁都会来劝架的，但也没有。于乐群抬起头，看向夏清。

　　“夏清。”

　　不止夏清，其他人也都看向于乐群。于乐群抬起头，他嘴唇动了几下，似是在找合适话，但他很快便放弃了。将手机反扣在桌，啪一声脆响。于乐群说：“夏清，他们是不是造谣，你不是最清楚吗？”

　　夏清挑起一边的眉，也没有说话。他就这么看着于乐群。

　　于乐群和夏清，不说关系多好，也算是熟悉。他还是头一次被对方用着般眼神注视。于乐群四十的人了，竟会觉得怕。

　　喉结滚动，于乐群慢慢开口：“顾焱是对的。就算你没有错，道歉能够解决，你为什么不做？何况，你没有错？哈哈，夏清……我不想和你争辩，你自己心里清楚。”

　　食指跟着对方的话轻轻敲着会议室红木的桌面。半晌后，夏清点点头：“道歉没什么啊。但我为什么道歉？她自己被罚，不愿负责……我要是道歉了，那是不是法院也要跟着一起？”

　　“严少赫出事了。你知道吗？”

　　夏清一愣。于乐群说完这句话，眼一眨不眨看着他。

　　“他手里D社的股份被买走。夏清，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于乐群一字一句道。

　　孙雨南皱了下眉：“严少赫？”

　　于乐群没有理睬他，继续道：“之所以，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和我们讨论道歉还是别的什么鬼，都是喻枫在帮你挡。但他的权利也不够保你。夏清，你如果不站出来，不道歉，不让网友满意——LVE直接完蛋。”

　　夏清：“……”

　　石彬郁抬起眼。

　　孙雨南：“严少赫手里多少股份？”

　　夏清嗓子干涸，竟一下子说不出来话。于乐群呼出一口气：“你的零花钱乘以个百把万。”

　　孙雨南：“……”

　　夏清：“他出什么事了？”

　　于乐群：“不知道。听说……人都找不着了。”

　　夏清：“……”

　　顾焱捂住了嘴。连庄明泽都忍不住开口：“……找不着了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孙雨南和严少赫不熟，但也是听闻过，他难以置信道：“严少赫？这新城还有人能一声不吭弄死他？连个新闻都没有？”

　　“死在国外吧。”夏清道。

　　顾焱：“……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人都没了你就这个态度？！”

　　夏清：“你是要我现在痛哭流涕给你看才能满意？”

　　“我……”

　　开口的人是石彬郁。所有人看向他。石彬郁没有抬头，他的眼被刘海挡住，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

　　“于哥，我想退团。”

　　他说完这句后就没有再说话了。会议室陷入沉默。众人的呼吸声变得非常清晰。夏清咬了咬唇，几秒后又笑出来：“终于忍不下去了？不装了？”

　　顾焱：“夏清你那是什么口气——”

　　石彬郁猛地抬头。他视线笔直地望着夏清。夏清道：“也是，在这圈子和你们玩友谊讲真情，我也是个蠢货。”

　　石彬郁：“友谊？真情？夏清，我们被你坑得还不够吗？”

　　夏清：“你先前那副温柔大哥哥，知心队长的模样都是哄我玩？”

　　石彬郁：“我比任何人都在乎LVE。”

　　夏清：“那你说说，你为LVE做过什么？”

　　石彬郁：“……”

　　夏清五指敲了敲桌面，又用手捂着了眼。孙雨南看着他，又侧过脸对着石彬郁：“有人来找过你？谁？兰雪英？”

　　石彬郁脸色一变。那些落入孙雨南的眼。

　　孙雨南的语气顿时冷到了极点：“那女人的话能信吗！！你——妈的！夏清为了LVE做了多少你看不到？！不出事情就装一副好人脸倒贴，一出事就翻脸啊？！”

　　孙雨南说话，一向都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你闭嘴！！你懂我什么？！出道就有拿不完的资源！！票房糊成那样都有资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石彬郁胸膛上下起伏，过于激动的情绪，以至于嗓子都沙哑了。

　　孙雨南顿时暴怒：“你他妈再跟老子说一句？！”

　　石彬郁一改往日温柔模样，大声喊道：“我是LVE的队长。可是没有人知道我。他们知道你知道夏清，也许知道LVE，可是没有人知道我！！！你——你懂我什么？！”

　　他站起来，指着夏清，一字一句道：“我受够了。我受够了和这个人在一个组合。”

　　夏清：“……”

　　石彬郁握紧了手。掌心的肉被指甲扎出了血。石彬郁闭了闭眼，又睁开。

　　“太绝望了。和夏清在一个组合里，太绝望了。”

　　连顾焱都目瞪口呆。

　　顾焱虽然闹得最凶，退团也不止说过一次两次，但那都是气话。他根本想不到一直以来温和的石彬郁会说这些话。

　　……是有多绝望。是……压抑了多久。

　　“呵呵。”

　　孙雨南一声嘲笑，直接将所有仇恨都往他身上拉满了。

　　“兰雪英和你承诺了什么？给你出歌？给你开演唱会？行啊，你走啊，做你的梦去啊！！！！去啊！我看你能多红！！”

　　石彬郁：“……”

　　夏清叹了口气，看起来疲倦又头疼。他叫了声孙雨南，让他别说了。

　　会议室又陷入了死般沉静。

　　“不是道歉的问题，”孙雨南开口，“你们想让夏清说什么？去承认那些莫须有的造谣？去承担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就为了你们的发展？”

　　“……”

　　孙雨南突然站起来。座椅被他撞得响，他还拉起了夏清，要拉着夏清往外走。夏清一挣，推开他。

　　孙雨南诧异地看着他。夏清摇摇头：“我……我不会放弃LVE的。”

　　石彬郁：“……”

　　夏清：“我去道歉。”

　　孙雨南顿时就怒了。

　　“夏清你是傻叉吗！！！为了——为了这群忘恩负义的人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瞧瞧他们！你为他们做的事情，就一副理所当然。现在出了一点儿屁事，就他妈一巴掌甩你脸上！和这群人玩什么团队情谊，很有趣儿？！”

　　夏清又摇了摇头。他突然软下来，孙雨南又气又急，整个人都抓狂了。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LVE有什么值得你一直守着——”

　　声音突然停下。孙雨南捏着夏清肩膀的手，抖了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孙雨南沙哑着嗓，开口：“……你是为了牧河俊？”

　　夏清猛地抬头，片刻后又垂下眼，移开了视线：“……”

　　孙雨南吼道：“你说话啊！！！你他妈的！！夏清你快否认我啊！！！！”

　　顾焱回过神：“什么？”

　　孙雨南快疯了：“夏清！！你——你他妈的不是不爱他吗！！！！！”

　　夏清的唇动了动。可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用手搬开孙雨南的手，肩膀被捏得生生发痛。孙雨南又一把抓住他的手。

　　“夏清，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

　　夏清：“……”

　　沉默了许久，夏清终于叹着气，眼神颇为自暴自弃。

　　“对。我是为了他。这也和我爱不爱他没有关系吧。”

　　孙雨南：“……”

　　夏清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慢：“你当时，嗯……姑且是为了我吧，陷害他，逼他走。也许出不出道，您少爷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对牧河俊来说，那是地狱。”

　　孙雨南：“……”

　　夏清：“我想不出别的能补偿的。至少LVE，我得让它好好的吧。”

　　孙雨南抽着嘴角，露出嘲笑：“那他现在都出道，你还有什么理由？”

　　夏清：“……”

　　他似乎在做什么挣扎，唇动了动，要开口吐出的话，却被石彬郁打断了。

　　石彬郁说：“够了。我什么也不想听。既然孙雨南你也觉得LVE没有必要继续维持，那正好，我们挥挥手，就此再见吧。”

　　夏清看向他。石彬郁突然被那眼神抓住，心里一慌。

　　孙雨南整个人都泡在愤怒里，石彬郁一激，他更是烦到不行：“再见就再见！！”

　　于乐群：“……你们都当我不存在？想单飞就单飞？想解散就解散？！”

　　石彬郁：“……”

　　于乐群吼道：“都坐下！”

　　石彬郁抬腿就走，摔门离开了。

　　那门像是砸在于乐群的脸上：“……”

　　庄明泽起身：“……我去看看他。”

　　门被拉开又合上。会议室一时无人说话。夏清回到座位，用手捂着脸。孙雨南看了他半天，也终于坐回来。

　　顾焱试探着问：“……夏清，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说？”

　　夏清的声音从手后面出来：“没有。”

　　但几秒后，他就放开了手，抓抓脑袋。他说：“石彬郁不是被兰雪英邀请。”

　　顾焱：“啊？”

　　夏清说：“我好几天没睡觉，脑子也不大好。刚又被他气到了，也不冷静了。他是被威胁了。”

　　孙雨南：“……”

　　顾焱已经跟不上了：“你说啥？？？”

　　会议室外。

　　庄明泽追上了石彬郁。石彬郁其实也没有走远，他在阳台走廊蹲着。这儿风大，两人的衣服都被吹得啪啪响。

　　庄明泽不善言辞。他没有办法像顾焱那样不过脑子胡说一堆，或是跟孙雨南似的直接刺人。许多词语在他脑子里组织许久，他也只能说一句：“你要是遇上了麻烦，可以告诉我。”

　　石彬郁：“……”

　　石彬郁：“没有。你想多了。”

　　庄明泽：“不……我了解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石彬郁大笑。笑得跟哭一样：“我就是这样的人。装一副好人样，心里丑陋得很。”

　　庄明泽：“……”

　　石彬郁：“求你了。别管我了好不好。真的。”

　　石彬郁抓着脑袋闭上眼。眼前一旦陷入了黑暗，他便又想起那些事情……

　　他也是想往上爬。他也有想要超越夏清的心。可是……

　　那些不堪的、令他自己都作恶的事情被一张一张记录下来，一张一张，摆在他的面前。

　　男人对他说：“你没有错。你现在遭遇这些……都要怪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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